凌北辰甩袖离去,留下唐继一脸尴尬。唐继先让人把巫姑押去水牢,又亲自送傅青葙去往凌北辰房间。
傅青葙不敢想像有什么遭遇在等待自己,她试图从唐继口中询问些什么,唐继却只是苦笑:“还是别问了。我能做的也只是劝傅姑娘一句,无论楼主对你做什么,千万不要违逆他的命令。这些年因说错一句话被楼主除掉的人数不胜数,我不希望傅姑娘成为其中一个。”
“所以说,他一直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傅青葙低下头,愈发恐惧前面那间看着普普通通的屋子。
凌北辰的卧房不在醉仙楼,而在那一大片全部属于醉仙楼势力范围的土地之上,地势最高处。就好像他的性子一般,不肯屈居人下,不肯受人威胁,不管什么事都要占尽主动,哪怕要不择手段。
“唐叔……”傅青葙停下脚步,语气里多了几分哀求之意,“巫姑受了伤,你可不可以找郎中给她看看?她一向身子不好,以前就总是生病。”
唐继看着她,惋惜摇头:“你……傅姑娘,你怎么这么傻?巫姑是楼主解毒的唯一希望,楼主怎么可能让她死?刚才你若咬牙坚持不承认自己的身份,楼主也不会把你和巫姑怎么样,至多是再找机会逼问。不过你也不同太担心,只要你不继续惹楼主生气,巫姑一时半刻不会有性命之忧。”
傅青葙呆住,忽然明白自己犯了多么可怕的错误。
如果她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那么巫姑仍是凌北辰唯一希望——巫姑毕竟是当年给凌北辰下毒的人,没有谁比她更有可能救他性命,凌北辰再怎么恨,也不可能亲手掐断自己的生路。
在她表明自己就是玉隐族圣女之一后,情况就彻底改变了,凌北辰似乎已经不在意巫姑的死活,反而把她当成了解决问题的最佳选择。
虽然她完全不懂,凌北辰中的毒与她是不是圣女有什么关系,又与巫姑是否保有处子之身有什么关系。
迈着沉重脚步,傅青葙越想越觉得自己犯蠢,却无法阻止一时冲动带来的后果。
“到了,傅姑娘。”唐继推开房门,将她送入卧房,“你在这里等楼主吧,想来他很快就会回来。”
唐继转身要走,傅青葙下意识抓住他衣袖,无助神情像是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唐叔,你不要走,陪着我行吗?在外面也可以……只要……只要别让我和凌北辰单独相处……”
唐继看着她,眼神里的同情怜悯越来越浓厚,但他能做的也只是抽回衣袖,狠下心退出房间。
因为凌北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绝对不希望有人在外面偷听偷看,哪怕是呼吸声也会成为一种干扰。
被留在空荡卧房里孤零零一人的傅青葙,直至凌北辰回来之前都处于极其不安的状态。她看着紧紧关闭的窗子外面,光线从明亮变为昏暗,又从昏暗变成漆黑,一如她越来越低沉的心情。
天色彻底黑下,外面渐渐没有鸟雀鸣叫的时候,凌北辰终于带着一身肃杀气息推门而入。
屋子里一片漆黑,他点燃烛灯,看着她,莫名有股火气——她就像是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蜷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一双拼命遮掩畏惧的眼盯着虚空,不敢与他对视。
“起来。”关好房门,他冷道。
傅青葙犹豫一下,慢慢站起。
凌北辰大概不满意她那一瞬的迟疑,脸色更低沉几分,一开口便把傅青葙给惊住。
“脱。”
“脱……什么?”她眨了眨眼,小声询问。
凌北辰眯起眼眸:“你觉得我耐性很好?”
傅青葙摇头。
她的模样,看起来比刚才还呆蠢。
凌北辰有些烦躁,声音低得吓人:“你是玉隐族圣女,怎会不明白这些?以圣女之躯温养皇子天家,供其缓病聚气,处子之身更是只有君王才可享用的圣药……玉隐族数百年来极力隐藏圣女的天赋异禀,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你再怎么演戏装无辜也没用。”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傅青葙一脸惊诧,“怎么听起来你比我还了解玉隐族一样?”
傅青葙的表情丝毫看不出虚假做作,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凌北辰半信半疑:“玉隐族圣女存在的意义,你当真不清楚?”
“圣女……圣女就是圣女啊,自古以来就是这样传下来的,哪里还有别的意义?”傅青葙反驳,语气却不再坚定。
出生,成长,被巫姑选出确认圣女身份,而后按照天意安排离开族中历练,又或者由始至终都在族中生活。所有圣女的人生都是按照这般轨迹走的,最终会成为新一任的十巫,再去等待下一任十巫的接替。
而傅青葙从没有想过,圣女究竟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存在。
凌北辰的话让她感到困惑,十几年的人生仿佛一瞬间找不到了方向。那些听起来很可怕的词语,又让她隐隐感觉到,圣女也许并非是种荣耀,而是生来就已经注定的悲剧命运。
“族里的秘密,巫姑一定知道……不行,我要去找她问个明白!”
混乱中,傅青葙甚至忘了自己身处境地,转身就想去寻找巫姑。
才一转身,她的手腕便被凌北辰擒住。他几乎没怎么用力,就把她狠狠地甩到墙壁上。脊背猛地一撞发出沉闷响声,傅青葙只感觉整个人一震,五脏六腑险些被撞出来。
她竟忘了,眼下她面对的,是屠戮了玉隐族的凶狠男人。
凌北辰只手擒住傅青葙一双皓腕死死压在她头顶墙上,另一只手托着她布满惊慌神情的脸,清俊却冰冷的面庞紧贴她眼前,呼吸声清晰可闻。
“玉隐族亏欠凌家满门四十六口的血债,就从你开始偿还。”
傅青葙没有时间去体味他低哑嗓音后的浓烈憎恨,当身上衣衫被他无情扯碎时,她想要哭喊,想要求救,却被温软唇瓣将所有声音堵在口中。
她忽然意识到,在这间陌生的卧房里,她将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譬如,她的处子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