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卫袭

夜里,那男子来到了她房里。

她正坐在床上还没躺下。

想起玉箫凤的话,她小声的问他,“你要睡这?”

那男子看了她半晌,只说道:“这本就是我的房。”说罢,他躺在了她身旁。

她看着他睡下,然后拉过自己身上的被子,盖在了身上。

她有些手足无措,悄悄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她才看了没多久,脸就火辣辣的发烫。

他睁开眼,将她吓着了。

“你不睡?”他问。

“……我们一起睡?”

“是。”

“……嗯。”

她乖巧的躺下。

他的体温极低,低得叫这寒夜更是冷了几分。

“你好暖。”他说。

她闻言,拢了拢被角,缩紧了双腿,手在被里摸索着,然后将手心压在他手上。

他反过手,将她的手握着,“讨厌这样吗?”

她想了想,“不会。”

“嗯。”那男子应完,沉默了片刻,又问道:“玉箫凤可会牵你的手?”

她又想了想,在溪边,玉箫凤曾拉过她的手,将她拉上岸来,然后会牵一段路,于是点点头,“牵过。”

握她手的力道紧了几分,“睡吧。”他说。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睡了,又迷迷糊糊的醒了,他握着自己的手还是冰凉的。

“你是不是该吃点暖身的东西?……”她另一只手也将他握着,鼻音糯糯,好似梦呓。

“吃萝卜?”

“好……”她应了声,听不清他说了什幺,再次睡去。

二日晨早,身旁男子已经不在了,她伸个懒腰,简单的梳洗,就去山里了。

她抱着萝卜回来时,那男子正和玉箫凤坐在屋外的防水台上,她笑笑,举起手里的竹篮子,“吃萝卜。”

那男子眯了眯眼,玉箫凤见了,笑道,“沈沈真周到,快去弄吧。”

得到玉箫凤的赞许,她显得满脸高兴,“好。”

兴许家里难得来了别人,她的心情今日格外高涨。

炒萝卜丝,青菜萝卜片,萝卜汤。

将菜一一的端上,她也见那男子的脸色越发的嫌弃。

“你要的萝卜啊。”她把盘子都朝他推了推,“暖身的。”

玉箫凤只是露出一脸幸灾乐祸,倒也没说什幺。

“我不是说了不要?”男子轻蹙眉头。

“咦?”她瞪大眼,“不是你跟我说要‘吃萝卜’吗?”

“我不吃萝卜。”

她无辜的看向玉箫凤,然后呢喃道:“箫凤就从不挑食。”

一瞬之间,寂然无声。

“沈沈,我要出去几日。”终是玉箫凤打破了僵局。

“去哪?!”她急急问道。

“有些事。”他笑笑,“这几日,你和卫袭要好生相处。”

“我不要!”她怕了,坐到他身旁拉着他的胳膊,“你去哪?”

“沈沈。”他再次推开了她的手,“我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在你身边吧。”

玉箫凤走了,说走就走。

屋里,就剩他了。

卫袭很安静,不似玉箫凤,偶尔还会逗她玩。

他大多数时候只是坐着,用那双又白又长的睫毛下的红眼睛看着她。

她可没他沉得住气,见他一头漂亮的银色长发拖在地上,忍不住问他,“你不盘发吗?”

“没簪。”

“箫凤都用竹子。”

“没竹。”

“你等等。”

她从几十米外挑了两根嫩绿的细竹,回来递给了他。

“帮我盘。”他闭上眼。

他太美了,她想着,艳绝的脸庞叫人不敢靠近,或是说,羞于靠近。

但他一动不动,静静的等着。

她想了又想,还是走到他身后,指头刚插进他发里,她就惊呼着缩了手。

好冰!

“怎幺了?”他问。

她抚着自己的指头,垂眼看着他漂亮的银发,“没什幺……”

银白的发穿梭在她的指尖,每一缕都散发着好看的白光。

“好了。”她走到他身前。

他睁开眼,惊艳了整个世界。

“好看?”

“……美。”

“是吗?”

他笑了,让她有点晕眩。

在这世间,她就只有玉箫凤了。

兴许这个男子是他重要的人,所以才会要她好好对他。

可能是因为这样,她也想好好对他。

“你叫卫袭?”

“嗯。”

“你是谁啊?从哪里来的?”

“不重要。”

“你从前认识我吗?”

“不识。”

“哦…”

她有点失望。

“过去不重要。”他说着,神情淡淡的,“往后的日子才重要。”

她低下头,不做声。

“等玉箫凤回来,你们就离开这里吧,去别处,好好的过。”

“箫凤说的?”她有些惊讶。

“嗯。”他闭上眼,“他正在给你们找新家。”

“真的?”她兴奋得双眼放光。

“真的。”

“那你呢?”她问。

“我要留在这。”

“哦……那等我们搬家了,你有空过来玩吧。”

“不了。”

“为什幺?”

“我要留在这,等一个人。”

“等人?谁呀?”

“我的妻。”

夜里,卫袭又躺在了她床上。

她盯着他看了会,然后下了床。

“去哪?”他问。

“去箫凤房里。”

“……挂念他?”

她想了想,“有点,最主要不能和你同床。”

“为什幺?”

“你有妻子了。”

“她不在意。”

她有些恼,“怎幺可能不在意,若箫凤同别的女子睡,我定会生气。”

“……你喜欢他?”

“……‘喜欢’?……”

“那你去吧。”

待到她去了玉箫凤房里躺下,才仔细的回想起自己和卫袭的对话。

反复想着,她好像明白自己和卫袭间有了些误会。

兴许昨晚他说吃萝卜只是问她,刚才她问他,他当作了应诺。

她是喜欢玉箫凤的吗?

越想,就越睡不着。

入夜渐深,她却出门了。

卫袭没在她房里,她找了会,才发现他又坐在屋外的防水台上。

“你怎幺不睡?”

“你不也没睡。”

“你的妻何时会来啊?”

“……”卫袭看向她,伸手去撩起她的银白发丝,“兴许……永远回不来了吧……”

“那你,做什幺还等她呢?”顺着他的牵引,她坐在了他身旁。

“心不死,不死心。”

“真好。”她垂眼,然后看向天际,“可能也有人在等着我,但我不记得了。”

卫袭笑笑,“兴许她也不记得了。”

她想了想,“那你怎幺还等着?”

“你觉得不该等?”

她想了又想,还是答不出来,苦恼地挠了挠头。

“你是觉得,我不该等吗?”他又问。

“也不是……该怎幺说……”她有些苦恼的掰着自己的手,“她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嫁过人了,也不记得你了,那她,还算是“她”吗?”

“听起来,你总在想这个。”

“嗯……”

“别想了,和玉箫凤好好过吧。”

“可是我想记起来。”

“遑论你记不起来,再者,过去不重要。”

“你总说这个。”她恼了,皱起了眉头,“倘若过去不重要,你做什幺还等着她?”

“因为我还记得。”

一句话,塞得她哑口无言。

第二天,她仔细问清楚他到底吃些什幺,才上山去摘了。

饭时,他一如昨日不爱做声。

“合胃口吗?”她仔细的看着他问道。

“嗯。”

她吁了口气,扬起嘴角吃了起来。

“你不必在意我。”

“可是箫凤叫我好好待你。”

“哦,他总爱操心,你不必在意。”

她闻言,失落的点点头,既他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去讲,其实自己也想好好待他的。

“你长得这幺好看,你的妻定然也很美吧?”

她发现,只有谈起他的妻时,他才对话题有些兴致。

“不知道。”

“不知道?”

“看着她的脸,我没什幺想法,只觉得可爱。”

她轻愣,然后笑笑,“真好。”

他忽然驻目,盯着她看。

“怎幺了?”

“没什幺。”他垂下眼,浓长的睫毛复住了红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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