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原就是冷淡的脾性,过往一天下来本就不会说上几句,现如今也只不过话更少了些许而已。没什幺必要言笑也不会像过去那样主动找她搭话了,面上再怎幺装,心里毕竟是有了芥蒂。
手头终于攒了点钱,言笑去市里买了台二手电脑回来,宽带一装好,言笑就上网找兼职做。
现在,她最最缺的,就是钱!
正月十五,中午的时候沙叶来了个电话。
言笑问她什幺时候可以回来。沙叶说大概还要一两个月,她事情还没办好。
听着声音还是一样的充满活力。
心下总归是松了些,言笑其他话都不说,只又细细叮嘱了沙叶要注意休息诸如此类的老生常谈。
放下话筒头一擡起,便见王妈站在门旁,神情淡漠地看着她。
言笑怔了怔,心里一琢磨,脸上不由露出讥诮的冷笑。
也没什幺好说的,言笑慢条斯理地起身,目不斜视地从王妈身边走了出去。
打扫完院子,言笑回房上YY接了几个单子,边刷单,边绣十字绣。
这天天气好,又是元宵佳节,整日里锣鼓声就没断过。
晚上王妈搓了汤圆,两人安静地吃过晚饭,王妈提了两盏花灯出了门。
言笑跟在王妈身后要去关院门,一到门口,王妈的背影还在视眼里,那对面孑然而立的清瘦身影也生硬地冲入眼帘。
毫不避讳的视线,直直投射在自己身上,言笑放在门上的手紧了紧,但终于还是松了开来。
王妈已经走远,但她肯定是看到了涂昀文的。
她会想什幺?
那位少爷知道了会想什幺?
言笑面色沉下了几分,静默着站了一会,她跨出门槛,望向对面愈发瘦弱的涂昀文。
那天那事后,言笑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涂昀文,有时在路上相遇,她满脸堆笑,却不过是“你也出去啊”、“有事我先走了”从来不让男人多讲些什幺地堵住了男人的话头,无视男人欲言又止的神情匆匆离开。
在阳台浇花时,涂昀文会站在他的画室窗前盯着她看,言笑全佯装没注意。
被一直用着凄凉的眼神凝望,那男人又是看来那般孱弱,让言笑时不时地就有自己已然成为一个渣的羞愧认知,可是,她也真的是不知道该怎幺来跟涂昀文相处,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那位少爷的腌脏用意。虽然对涂昀文感到抱歉,但言笑还是选择了疏远这个已经给她带来了不安的男人。
“言笑,你能过来……”涂昀文略长的黑发被风扬起,掩住了他的眉眼,“来我家,就一会。”
言笑望着涂昀文。
“……一会……也不愿意了吗……”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涂昀文似乎是笑了笑,因为他很快地低下了头,言笑并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笑。
鼓声乍起,“咚”、“咚”、“咚”,一声,一声,有力厚重,离得远,声音并不是很大,可偏偏,这大鼓就像往心上敲打一般,捶得言笑心头一阵阵发疼。
涂昀文垂头站了一会,没有再开口,只慢慢转了身跨进门去。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言笑望过去竟是觉得那单薄的背部佝偻得厉害。
“涂昀文。”蓦然就出了声,把人喊住,“你……也要等我把门锁上。”话一出口,只觉得心口那地方一瞬间舒坦了不少,言笑擡手抓了抓头发,往对面望,涂昀文正好回过头来,言笑对着男人被渐暗的天色模糊了的脸面容展开个大大的笑,“等我下。”
利落地锁上门,言笑快步走过去,涂昀文等在门口,走近了,言笑笑问:“吃汤圆了没?”
涂昀文却没有跟过去那样总会温柔地附和着微笑,他沉默地看着言笑,言笑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尴尬不已。
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言笑率先进了门,边走边胡乱说着今晚上天气不错看花灯的人很多吧啊鼓声大了你有没听到戏台那边的声音……
“言笑。”
言笑转过头,目光落在被突然拽住的手上。
涂昀文紧紧抓住言笑的手,言笑的目光从手上擡高望了过来,涂昀文手下更是用力地握紧。
“跟我来。”不等言笑回应,涂昀文强硬地把言笑拉走。
言笑没有抗拒,反是顺从地跟在涂昀文身后随他来到楼上的房间。
一进门,看到房中央置放的大床,言笑脚下不由一顿,再不往前。
涂昀文回头看到言笑的脸上神色,一贯柔和温文的脸上很突兀地现出极其尖锐的嘲讽来。他松开了手。
言笑站在门口,感觉很不自在,她不会认为涂昀文要对自己做什幺,只是,这是他的卧房,她在这房里总是有些不适宜。
涂昀文却不开口说些什幺,他径自走到窗前拉上了窗帘,然后转身走回到言笑身前大概两步的距离,停下。
言笑犹疑地对上他的眼睛。
涂昀文突然笑了,说不上来什幺感觉的笑容,言笑只觉得很漂亮。
这个男人原就长得很好。
言笑的脸有点发烫,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房间里很安静,所以那解开皮带的声响就显得特别突兀,竟是让言笑有点心惊肉跳。
言笑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涂昀文到底要干什幺?
言笑蓦地转回视线,却正好撞上涂昀文两手抓着裤腰干脆地往下一褪。
“你干什幺啊?”言笑慌忙别过身,心头怒意顿起。
涂昀文手上继续麻木地脱下外套、衬衫,然后是内裤,眼睛却是死死盯住言笑僵硬的后背。
“言笑,你转过来。”很近,很近,他走过去,一伸手就能触及,可是,又是那幺远,那幺远,涂昀文嘴角弯了弯,把手上的内裤往旁边一甩,他朝一动不动的言笑慢慢走过去,“言笑,转过来,看看我。”他伸出了手,放在言笑僵硬的肩膀上,五指轻扣住,把人硬是用力地扳转过身。
言笑恼得很,但是转身一瞧见涂昀文那个表情,就又觉得自己凭的什幺在这里着恼?她可有什幺权利给这男人脸色看?
“你……”言笑还是别开了脸,眼睛只盯着房里挂着的一副壁画看,“穿上吧。”
“你也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怪物?”涂昀文轻声道。
言笑眼帘一颤,她就知道涂昀文会这幺说。
“我没有。”言笑恨不得直接把心掏出来,遇上涂昀文这样的,她可不会认为轻松的一两句话就能给人家解开心结。
“呵……”涂昀文轻笑,放开了言笑,言笑眼角余光里瞧他退了两步,心里松了口气,却也不可避免地就顺便瞅到了涂昀文白皙的胸膛,还有胸口殷红的两点。慌忙移开视线,脸却烧了起来,言笑郁闷地闭了闭眼睛,这幺个进退维谷的境地。“我也不愿意这样。我做错什幺了?呵……你说谎,你看你,连一眼都不再看我了,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恶心的身体……”
“我没有!”言笑猛地回头,直视涂昀文,她不许涂昀文这幺说自己,“我告诉你,我没有看不起你!”
“你有!”不知是不是因为激动,涂昀文整个身体都发起抖来,那个样子,脆弱得不堪一击,“你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在疏远我,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跟他们都一样!”
“好,你都这幺了解我了,连我恶心你都知道,那你特幺地还在我面前光屁股?特幺地你闲得慌啊还是被虐狂?”言笑突然吼出声,她凶狠地瞪住面色惨白得似乎马上就要死了的涂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