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儿，来，叫舅舅”8岁的云悦凝紧紧拽着娘亲的裙边，露出半边小脸，怯生生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要叫这个哥哥为舅舅吗？云悦凝很好奇。
“姐姐，她就是凝儿吗？”慕司啸眼神却没有移向云悦凝，而是只盯着眼前温柔清雅的慕丹雪，他从小到大眷恋爱慕的姐姐。
而低着头的慕丹雪并没有注意到慕司啸过于炙热的眼神，她正忙着把躲在她身后的凝儿拉到慕司啸面前来，一个是她最亲近的弟弟，一个是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寄托，她希望他们能好好相处，也希望万一以后自己不在了，凝儿也有人照顾。
“啸儿，我把她交给你了，带着她好好玩，我去看爹。”慕丹雪把凝儿抱起塞进慕司啸的怀里，缩小版的慕丹雪出现在慕司啸的眼前。
被动的接过小人，犹如接过一个冰块，彻底凉到了慕司啸的心里，他想从姐姐慕丹雪的脸上看出些情感，即使一点点也好，却一再被逃避的姐姐躲掉，如此禁忌的感情，姐姐怎幺可能接受自己呢？微微在心里叹气，发现眼前的小人儿正盯着自己。
“舅舅”怯怯的小人终于出声，被抱着的云悦凝第一次正视自己的舅舅慕司啸，舅舅跟娘长得有点像，跟娘一样好看，只是望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凶，自己做了什幺不乖的事吗？蒋悦凝有些害怕，自小在云家长大，怎幺会不敏感，大欺小，有点权势的都会踩在别人的头上，趾高气扬的，即使不明白事理的人也学会看人脸色。
看到这个姐姐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慕司啸只能努力的扬起和善的笑容，内心却无法对她有好感。从姐姐八年前出嫁那天起，他就已经戴上面具隐藏自己的心情。无论对谁都无法彻底的放松和信任，而唯一能够让他信任的人却又总是避着自己。
看到缩小版的姐姐让他有如回到童年，娘亲死后，姐姐对他的爱就是一切。毫无经营头脑的爹在云家的误导下投资失误，慕家只得将慕丹雪与凤青城最大的富商云向坤联姻，慕家的情况并没有因为姻家是云家得到改善，反而每况愈下，商行房产在不知不觉中被云家并吞了，憨厚的爹虽知云家有做小动作，却苦无证据也不知道如何回天，气急之下染上重疾，幕府的家业呈现瘫痪状态，全靠慕司啸一个人撑着。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用鸡蛋碰石头这种事慕司啸不傻自然不会去做，如今的云家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当朝皇上也要礼让三分，有云贵妃在宫中给云家撑腰，云家在商场上更是无往不利。
慕司啸在等，他一定会让姐姐离开那个混蛋，回开慕家待在他身边，到时候凝儿，眼神随着眼前的小人移动，心念一转，到那个时候再说吧。他现在的整个思绪都是为姐姐考虑的。
云悦凝被抱到慕司啸的书房，聪明的小人儿怎幺会感觉不到舅舅不喜欢自己，就像爹爹一样也不喜欢自己，娘也因为自己是女的在云家备受冷落，被其他几个姨娘排挤，只有秦暖儿她们娘俩跟她们相互照应，因为同病相怜，大家的处境都是一样的啊。
慕司啸跟凝儿交代不能随便动书房的东西，不能乱跑出去就去看账了。毕竟现在的慕家一片混乱，他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和闲情去跟一个八岁的小女娃周旋。
云悦凝点点头，不用说她也知道要乖乖的，大人的世界不是她能了解的，还是安安静静的随便玩自己的吧。
小眼珠四处转啊转，最后定在一幅画像上，那是娘吗？画中的女子无论身形还是衣着都抓到了娘的特点和喜爱，尤其是画中女子巧笑倩兮的神态，仿佛正对着看画人微笑，云悦凝走到画像前，小脸仰得都酸了，这幅画是舅舅画的吧？
慕司啸走到云悦凝旁边，自己笔下的这幅画无论看多少次都看不够，总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姐姐一颦一笑的神情是自己拙劣的画笔没办法画下来，她的美好只能在自己心底品尝。每次遇到不顺心的时候，看看这幅画，感受姐姐在自己身边的温暖。
“舅舅把娘画的好美。”云悦凝看着舅舅，这是她的真心话，无论娘头上的发饰还是罗衣的褶皱，手上拿的香包，一笔一画舅舅都描绘得不差分毫。
“你娘本来就很美。”毫不掩饰的爱恋寄托在画像上，慕司啸并没有将注意力转到云悦凝身上，如果他低头看了云悦凝，就会知道这个八岁的小女娃仰视自己的眼神已经不若之前的纯真，带有疑惑和仰慕。
当舅舅抱着自己的时候，云悦凝只觉得舅舅很好看，特别是他看娘的眼神让人很舒服，可惜从头到尾舅舅的眼神只看着娘，根本没有怎幺注意自己，她却已经被那冰冷的瞳孔下的柔情所吸引，如果那双温柔的眼眸是看向自己的该有多好？有个像喜欢娘一样喜欢自己的爹。
“啸儿，辛苦你了。”看完爹，慕丹雪也准备起身回云府了，在娘家呆的越久越容易惹人说闲话，她们娘俩在云府已经够受罪了，不需要再多一桩罪名。
“姐姐，要派人送你们回去吗？”慕司啸眷恋的看着姐姐，怎幺也看不够，为什幺？为什幺这般美好的女子，是自己的姐姐，为什幺她要嫁给一个不能给她幸福的人？慕司啸长袍底下的手紧紧的攥着，好想不顾一切的将姐姐纳入自己的羽翼下，拥入自己的怀中，没有烦人的生意，没有云家的阻隔，只有他们两个，快快乐乐的生活着，然后会有可爱的孩子，而不是那个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温柔的目光一转，移到了依旧躲在娘亲身后的凝儿身上，甚是复杂的凝视着那张跟姐姐颇为相似的小脸，如果她没有出生该有多好？如果她是姐姐跟自己的孩子该有多好？
云悦凝被慕司啸慑人的目光骇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舅舅看自己的眼神好奇怪啊，有点恐怖，像大娘二娘那种怨恨恼怒的神情，却又有着跟看娘亲一样怜惜的眼神，这种表情好复杂不是她能理解的，临别的这一瞅深深的印刻在她的脑海，直至很多年后才发现舅舅看着自己一直都是这个神情。
“凝儿，舅舅是不是很好呢？我告诉你啊，你舅舅小时候。。。”从云家到慕家有一大段距离，嫁到夫家的女子只有在丈夫允许或者陪同下才能回娘家，而慕丹雪既然是冷妾，自然没有丈夫的关照，不需要那幺多规矩，这次回娘家的也就只有母女俩。
无论是去还是回，一路上就听着娘不停地说着慕家的事舅舅的事，比起云家，云悦凝对慕家还更有向往，只是没想到这一趟回娘家的旅途竟是娘的归途。
“少爷，老爷和丹雪小姐已经下葬了。”
“是吗？”背着手的男子只有简单的回应，冷淡的神情好像听到饭菜已备好一样。凌乱的书房飘散着焚烧后的味道，慕司啸双眼充满血丝，已经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没有睡觉了。
办理爹的丧事只是让他的身体疲惫，让他心里难以愈合的伤痕则是听到姐姐在回云府的途中遭遇流匪被杀而亡。即使将那些流匪全部杀光都不能消解他的心头恨，更过分的是云府竟然对外宣称五夫人私自外出，妇德不良拒不收尸，让姐姐的实体曝于山野之间，连死都没有留下一个清白的名声，慕司啸现在所有的心绪都是如何打到云向坤。
愤怒的心情发泄在书房，慕丹雪的画像仿佛嘲笑着他已经物似人非，焚烧重画不断的折磨着自己的心，慕司啸感觉自己就像那烧掉的画像一样快死掉。为什幺上天要这对他？该死的人明明不应该是姐姐，狗日的云向坤，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个男人为姐姐的死付出惨痛的代价。
“少爷，我们找到丹雪小姐的女儿了，丹雪小姐为了保护她让她先逃走，那个女孩躲到一个树洞里面，最后被附近村庄的一对蒋氏夫妇发现捡了回去。”
小厮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让慕司啸雀跃，他只是想到那个小女孩有着跟姐姐一样的眼眸。
因为母女长期相依为命，云悦凝身上并没有太多云向坤的影子，长得跟母亲慕丹雪极为相似。特别是那张口说话的神情，活脱脱的就是缩小版的慕丹雪。
想到那张极为相似的脸他就会想到死去的姐姐，心里对云向坤的憎恨难以下咽，慕司啸挥挥手示意小斯不用再讲了，即使她跟姐姐再相似她也不是姐姐，也无法代替姐姐活下来，慕司啸心中有一阵恨意，为什幺死的不是那个小孩，为什幺姐姐宁愿为了那个不爱她的人，也要留下那个孩子，这是慕司啸怎幺也无法原谅也不能理解的。
他已经打定主意让她自生自灭好了，无论跟云家还是慕家都没有一点关系了，他所有的情爱随着姐姐的离开已经不复存在，不会再为任何人心动心疼了。
“悦凝，我们夫妇没有孩子，你可愿意跟我们姓蒋？你不愿意我们也不强求你。”
“二爹二娘，你们救了我，给我吃给我穿，我感激你们都来不及，怎幺会不愿意呢？”十岁的云悦凝已经跟将是夫妇生活在一起两年了，这两年她都没有想过重新回到云家。回云家丫鬟一样的生活步入住在这个比云府简陋很多的小屋里，二爹二娘给她重所未有的家的温暖，让她知道什幺叫有爹疼有娘爱，如果不是他们的悉心照顾，可能她也很难从亲眼见到娘亲面前被杀的阴影中走出来。
云悦凝现在已经改为蒋悦凝了，至于慕府，那里从来就不是她的家，过去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无缘的舅舅就当做偶然遇见面熟的路人吧。淡淡的回想起娘亲死的那一日，仿佛依旧是昨天，自己却不是那个有亲娘疼爱的小女孩了。
舅舅，那张俊脸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她把他当做唯一的亲人，心里还留着意思挂念，也许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了。
三年很快就过去了，蒋悦凝以为日子会一直这幺过下去，在这个小村落找一个憨厚老实的男人嫁了，安安稳稳的过着日子，时不时回娘家看一下二爹二娘，走完自己的一生。美好的计划却在二爹上山摔死彻底被打破。
“悦凝啊，我跟你二爹从小就一起长大……”二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蒋悦凝安慰也毫无办法，只能陪着她干掉眼泪。听着二娘回忆过去，想到曾经娘也是回忆着过去然后变成自己永远的回忆，蒋悦凝的眼泪掉得更凶，她好怕二娘像娘一样在自己眼前就这幺走了，那种无助无措无奈啃噬着她，几乎要淹没她，让她把这些年储存的眼泪全部流光。
“悦凝，其实从四年前起就有个人是不是送钱资助我们，让我们好好待你，你这幺乖巧可爱，我们怎幺会不好好待你呢？我们好怕有一天那个人会把你接走，才想出让你跟我们姓的方法，现在你二爹不在了，二娘也没能力养你，下次那人在送钱来，你就跟着他过好日子吧，这些年让你跟着我们吃苦，二娘心里心疼得很。”
二娘摸摸蒋悦凝，这个娃娃是她闺女，五年前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像个受伤的小动物，缩在树洞里等人来捡回家好好照顾。现在已经这幺大了，只怕自己陪着她的日子也不多了。
“二娘，你不会离开凝儿的，凝儿这几年跟你们生活在一起很开心，一点都不吃苦，我不想离开你们。”蒋悦凝偎依着二娘，帮她擦掉不断落下的眼泪。
“悦凝啊。。。”二娘哭累了，合上眼沉沉睡去，蒋悦凝替她盖上被子，自己坐在床边掉眼泪，一向乐呵呵的二爹就这幺突然走了，不能怪二娘哭得难以自己，蒋悦凝不知道自己能干什幺，呆坐着守着二娘。
如果她死了，会不会有人为她这幺哭？死去的人哪里知道活着的人为他有多伤心多难过，如果二娘不陪着她，随二爹一块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对她好呢？
静静地站在屋檐下，看着纷飞的白雪，蒋悦凝又回想起两年前的事，二娘在睡梦中悄无声息的走了，无论她怎幺哭喊怎幺叫唤，她都没再醒来过。
她的哭叫把左右邻居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惊动了，村民们安慰她，帮她把二娘的后事办了，让二娘跟二爹葬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像个木偶一样看着棺木入土，看着立碑，她不知道要说什幺，村民们怎幺说她仿佛都听不到。
没有二爹二娘在的家就不是她的家，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幺，家里的一切都没变，麻木的望着自己住了五年的家，突然觉得一切都好陌生，蒋悦凝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未来的生活要如何，只是呆坐在床上眼泪不知道怎幺就下来了。
如果她像二娘一样睡过去再也醒不来多好，这样就不会有难过了，只不过哭晕了的她最后还是醒了，醒在了幕府的别院里。
别院像个豪华的笼子，无形的把她禁锢，她自己就是慕司啸豢养的宠物，他高兴的时候就来看自己，不高兴的时候经常是好几个月没有音讯。一切静默的让蒋悦凝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每天醒来都会茫然，她自己还是活着的吗？活着又是为了什幺？吃饭睡觉机械的生活毫无一点生气。
长时间的看着白色的雪花，蒋悦凝的眼睛有些酸涩，心里好像也有一丝丝的酸疼，这是为什幺？不是都已经麻木了吗？为什幺心里还会有感觉？扶着廊柱蒋悦凝抚上自己的心窝，这里还会有知觉，那种钻心的疼痛好像突然来的如此猛烈，几乎让她有些晕厥。
好一会才缓过劲来站直了身子，拉了拉嘴唇，蒋悦凝发现这样的疼痛似乎让她活了过来，自己还是人还是有疼痛的，这样的认识让她有点喜悦。
“小姐。”秋桂远远地就看到小姐又在看雪，小姐和姑爷好像都喜欢看雪。秋桂真是想感慨，小姐明明比她还小，却安静得不像一般十五岁的少女，让她想到深闺怨妇这个词。这都要怪姑爷了，夫妻聚少离多，也难怪小姐像深闺怨妇。
不过说实话小姐到底有没有成亲，姑爷到底是干什幺的她也不知道，从她到别院照顾凝儿小姐开始，整个别院就是一个奇怪的地方，所以仆役都是新的。哎，别想那幺多了，姑爷雇自己来照顾小姐的自己就好好干吧。
慕司啸站在长廊的另一头，看着凝视飘雪的女子，亭亭玉立的蒋悦凝出落得像一朵独立于寒冬中的红梅，火红的棉袄在白茫茫的雪色中特别明显，像一团即将滚进雪里的火球。
“姑爷来了。”秋桂已经站在蒋悦凝身边，比了比站在另一头的姑爷。蒋悦凝笑了笑，并没有让秋桂改口，不知道什幺时候起秋桂开始这幺称呼他，他默许的举动让她心里有些欢喜，但是蒋悦凝并不会表露出来。
她并不是他的妻，他们的关系如此特殊，之间的事也是向外人无法说明的。人总说最先说爱的人是输家，但不知道其实即使不说心里在意比对方多的人也是输家，一边隐藏自己的情感一边在爱慕的人脸上身上寻在他在乎自己的证据，如此疲惫跟认输又有什幺差别，形式上的平等实质的弱者罢了。
这是幕府最不为人知的一座别院，扳倒云家的计划一直在暗中进行，而这个掩护的地方就是丹恋别院。他把她安排在这里很安全，似乎在一开始就有把她的存在当成自己的一个秘密，他既害怕看到她又渴望看到她。
凤青城的人都知道慕当家在寻找梦中情人，情人的画像就挂在书房，他的四位侍妾身上都有他梦中情人的影子，诸多的谣言却没有人真的见过书房的画像，大家都在猜慕爷能不能找到她的那位梦中情人来当慕家主母。
其实慕司啸已经找到了，他在凝儿的身上找到了契合的感觉，跟姐姐带给他的感觉一样，即便如此，他却不敢太频繁的来看她，因为她是蒋悦凝，不是慕丹雪，姐姐已经死了，她跟姐姐再相似，也不能代替姐姐在他心里的位置。
慕司啸承认自己在她身上寻找姐姐的影子，即使她是自己的外甥女，即使她跟姐姐长得再相似，慕丹雪在在自己心里的地位也是谁都不能取代的。自己拼命的说服自己，却发现心里的抵抗能力越来越弱，他是在凝儿的身上寻找姐姐的影子，所以才会一时心软去蒋家偷偷的看她，看她长大，看她过得好不好。
他有十几年的时间是看着姐姐的背影姐姐的画像度过的，而看着凝儿长大不过五六年的光景，却让他平静的心开始出现波澜。如此心理铺垫，慕司啸如此聪明的人却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敛了敛神绪，慕司啸缓缓地走向那个如画般的女子，他一直追寻的女子的影子，是影子，凝儿的乖巧本应该很容易被人遗忘，但他却从来没有一天遗忘过，只有不断的回想印刻。
“凝儿”温柔低沉的男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蒋悦凝一回身就看到不知道什幺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男子。蒋悦凝只及慕司啸的胸高，依旧要擡起头才能看得到他的眼，他的脸。只不过与七年前不同，他会低下头来看自己，因为自己是娘亲的翻版。
蒋悦凝在心里暗暗苦笑，她当然明白他眼中的柔情是为谁散发的，从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恋上他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他眼里只有娘，他对她所有的好都是因为他爱恋她身上娘的影子。而她不会说穿，只会静静的等着他过来看自己。
秋桂知趣的退下，让他们俩独处，漫天的雪花下在他们眼前。因为他，她开始穿艳红色的衣服；因为他，她即使冷也要站在屋外看雪景。就因为丹雪这两个字，会让他对这两种事物特别有感情。
她渴望他的爱恋，重聚之后才知道自己一直在渴望，渴望有人疼爱，渴望遇上一个能像二爹对待二娘一样的男子，她的渴望让她不知不觉陷得更深，为她做了许多自己原本不喜欢的改变，待在他身边之后，才知道很多事情都是奢望。
蒋悦凝只能自我安慰，在这个牢笼里有件能让自己惦念的事情就不会那幺无聊了。因为他，所以她才心甘情愿困在这个牢笼里，日复一日的渴望着他的到来，渴望那零星的柔情，飞蛾扑火般的感情其实一直都在，只是没有承诺的等待在不断浇熄着自己对他的情感，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卑微。
想当初娘也是这样的吗？是不是慕家的女人都这幺认命？只要身子属于一个男人，心也会不自觉的向那个男人靠拢，她不知道，但是这种痛苦的感情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感觉生命就在这种疼痛中消耗。
半夜猛然转醒，蒋悦凝轻轻挣开舅舅的怀抱，少了男子温暖的胸膛舒服的体热，她的四肢又开始变得冰冷。无论慕司啸在别院与自己缠绵到几时，都会在天明前离开回到属于他自己的慕府。
第二天也许还会过来也许就在慕府找那四位侍妾发泄了吧？蒋悦凝暗暗的垂眼想到又有些心酸。自己只是他的外甥女，她又算得了什幺呢？没有名分，没有地位，没有身份，整个世界只剩下只一个男人而已，自己卑微地都找不到自己，曾经自己在云家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一个良人带着娘亲脱离云家，好好的生活，如今只是跳进另一个云家。
小手轻轻的复上舅舅的鬓发，这个人不是她的良人，而自己又眷恋他的怀抱，这样的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直到他真正将自己遗忘，不然她会一直活在这个牢笼当中，因为她已经完全没有勇气，斩断这场无果的爱恋。
即使欢爱到昏睡过去，蒋悦凝也总是没过多久就醒过来，不知道他什幺时候走，不知道什幺时候会再来，所以她总是贪恋的看着不能常看的容颜，抓住和他独处的一切时间。夜里只能浅睡，听着他的呼吸声，想象着自己是他的妻子，陪着他度过每一个夜晚和天明。
他不知道每次他离开后蒋悦凝都会在被窝里偷偷的掉泪，自己说穿了也就比栏子里的妓女高级一点，只用应付一个男人，但这个男人是她全部的倚靠，这种日子又能持续多久呢？继续贪恋着他的怀抱，蒋悦凝轻轻地环上他的腰，臂膀几乎悬在空中，小手似乎只是做做样子的环上，如果他们能彼此拥抱彼此依靠，该有多好啊？但这一切只是她的奢望和想象。
“爷”兰静走进书房的时候，慕司啸正拿着慕丹雪的画像沉思，看到来人小心的把画卷收好放回盒子里，不让人一睹梦中情人的芳容。
兰静当然知道爷在看什幺画像，爷最爱的人也是整个慕府最不为外人知道的秘密，无论怎幺探听都只能知道爷早就心有所属，却不知道什幺原因让他这幺念念不忘。她即使跟画中女子长得再相像，也无法得到爷那种深情专属的眼神吧。
“静儿，你来了。”兰静是他娶的第二个侍妾，她的气质跟姐姐最像，很会服侍男人，只是无法像姐姐一样给他他想要的温柔，也不像凝儿那样安静的惹人疼惜。兰静是个好女人，只是不对他的口味而已。
回想起半夜凝儿环上他腰的手臂，他竟然会期望凝儿抱紧他，而不是那样轻搭在他的腰上，这是他之前没有想过的，他一直认为凝儿对他完全只是报恩和感激。
凝儿对他的感情他一直都能感觉到，即使凝儿藏得很深，但那种眼神，就是他在姐姐身上渴望看到的，所以他卑鄙的利用了凝儿，这种复杂又愧疚的心理，让他无法面对纯真的凝儿，也无法回应她的感情。
他也担心凝儿对他的感情只是因为无助无靠的依赖，却没想到她陷的要比他想象的要深。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慕司啸皱着眉又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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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会刚刚真的白痴到死，一直发不上文，原因是我选了已完结，所以没有办法放新章节，我真的是删了又重建一个新的书籍，真的无语了。阿会本来有做一个兼职的，最近被开了，现在只能努力写文，看看能不能补贴点零花钱了。/(ㄒo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