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问秋在睡梦中突然惊醒,她好像听到了马蹄声,然后是“扑通”东西掉落的声音。
药庐周围没有住家,最近的农户,就是杨大婶家,在山下数百米远的地方。
屋外还有阵法,按理说,小偷是进不来的,是什幺声音?
想了想,越问秋起身披好衣袍,打算出去看看。
打开房门,她听到了“唏溜溜”的马叫声,她的马已经被让杨大叔牵回去照顾了,哪来的马叫声?
擡头一看,院子外站着一匹马,全身雪白,十分神骏。
越问秋微微皱眉,大宛马?骑这种马的人可不多。
她取下檐角挂的灯笼,往门口走去。
透过院门的篱笆,她看到地上躺着个人。刚才那声音应该就是这人从马上摔下来。
看到她,大宛马仰头叫了起来,低头拱了拱躺在地上的人,又擡头看着她,眼睛里透着亲热。
越问秋认出来了,这匹马,是谢无咎的。
再一看,地上躺的那人,果然穿着黑白相间的衣袍。
她打开院门的篱笆,低下身,拿灯笼去照。
灯光照在谢无咎的脸上,他的眼皮动了动,睁了开来。
活着就好,越问秋心中一松。
谢无咎迷迷糊糊地看到灯光,似乎看到了一抹青色。
因为药物的侵蚀,他的理智残存不多,还以为是柳沉舟。
他张了张嘴,挤出几个字:“帮我……”
“怎幺回事?”响起的是熟悉的女声,是少女清美的声线。
幻听了?
谢无咎深深蹙起眉头,撑起身躯,努力聚焦,往上看去。
淡青色的裙摆,白色的衬里,提着灯笼的手十指纤长,再往上,是一张白皙清丽的面容。
越问秋?怎幺会是她?还有这里……
越问秋皱了皱眉,重复:“怎幺回事?你怎幺会来这里?”
体内涌起一波又一波热浪,眼前的人影开始模糊,谢无咎不由自主地把视线的焦点放在她微微露出领口的锁骨上。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闪动着珍珠般无瑕的光泽,分外诱人。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生出一股冲动,很想扑过去……
他艰难地移开自己的视线,紧紧握起拳头,逼自己冷静下来。二师兄居然把他送到这里来?难道他要把自己中了情丝缠的事告诉她吗?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越问秋道:“行了,如果你不想精血暴冲而亡,那就跟我来吧。”
听到她说出这句话,谢无咎知道,自己的情况被看出来了。听她用这幺平静无波的语气说出精血暴冲四个字,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他擡起头,越问秋已经转过身,往药庐角落行去。
谢无咎咬咬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这个时候,他没办法要强。只能跟在越问秋身后,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每一步对他来说都很艰难。他盯着走在前面的人,提在前面的灯笼,完美地映出她的身段,纤瘦的身姿,细软的腰身,行走间微微摆动的臀部。
细细的水流声传来,越问秋停下。
谢无咎霍然发现,自己竟然一直盯着她的臀部看,不由脸上燥红。
他知道这是药物作怪,面对玉面妖狐那个让人厌恶的女人,他尚且会冲动,更不用说此刻面对越问秋。不管怎样,她都是个妙龄少女,而且……生得那幺美。
越问秋不知道他在想什幺,不过,她看得出来,谢无咎中了什幺,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上前,连脉象都没打算看。
谢无咎正是年少气盛,又中了这种药物,如果她冒冒失失地上去,说不定一碰到他,他就会控制不住。
比如现在,越问秋已经感觉他的眼神不对了,尽管他在极力克制,但无意中扫过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意图。
这样的谢无咎是她陌生的,让她有一种……自己在他眼中浑身赤裸的感觉。
她退开一段距离,说:“进去泡着,我去煎药。”
说完,她将灯笼留下,退开了。
谢无咎强忍着冲动,把注意力转移到水池里。
药庐的一角,引了山水进来,竹筒里的山水流进木桶,当木桶满了以后,就会溢出来,流到下面的小池,小池还有出水处,满了就会流出去。
这引水的技巧,简陋却十分巧妙。木桶里的水可饮用,水池里的水可洗刷。
他不敢耽搁,直接踏进小池。
冰冷的池水,让他打了个哆嗦,刚才的火热,总算降了一些。
苦熬了不知道多久,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一碗药搁在水池边上。
“喝了吧。”这是她的声音,还是那样冷静自持。
谢无咎没敢去看,极力保持镇定,将那碗药端到嘴边。
药汁滑过喉咙,苦涩难言,他一口也没敢停,全部喝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安慰,他觉得舒服多了。
越问秋没有立刻走开,而是站在池边问:“到底怎幺回事,你中了谁的算计?”
“玉面妖狐。”谢无咎简短地说了四个字。
“情丝缠?”越问秋立刻想到了这个听着十分多情的药名。
“嗯。”
越问秋皱了皱眉:“分量下得不清,玉面妖狐人呢?”
“杀了。”他还是回答得这幺简略。
越问秋突然似笑非笑地说:“其实,你不用这幺麻烦的。玉面妖狐擅长采阳补阴,但你的内力强多了,真武派的内功又以正统稳固着称,到时候谁吸谁还不一定呢!”
她很少对他说这幺长的话,而这句话,怎幺听都带着嘲弄。
谢无咎突然擡过头,黑矅石一样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越问秋被他盯得笑不出来了,不禁后退了一步。这混蛋,知道自己中了那种药,还用这种眼神看她……真想把这对眼珠子挖出来!
她才不想承认,被他看心慌了。
过了一会儿,谢无咎问:“为什幺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越问秋道:“这是药,不是毒。男女之事,人之大欲,这药挑起的是人本身固有的欲念,并没有破坏身体机理,所以很难快速消解。那碗药,消除了精血暴体的危机,至于你自己……泡个几天几夜,自然就好了。”
“你真的不会解?”
他的语气充满了怀疑,让越问秋有一种被看穿的尴尬。
其实,她有清心功法,可以让他舒服些,不过,明日还要继续上山采药,她不想浪费真气。反正泡个几天,药性自然就解了,泡池子不舒服……反正是谢无咎泡,又不是她。
“我回去了,你自便。”
越问秋没回答他的问题,转身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谢无咎一阵火热,忙运转心法,强行压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