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的一天,大约是醒来的时候茫然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视线由混沌到清晰,面对空荡荡的另一侧,忍着那一点点失落的感觉,把脸埋在松软的冰凉的枕头里,闭眼深深呼吸残余的香味,撒娇着说“明颂早安”。
假装她还在一样。
然后打开手机,刷新着每一条有关于她的消息,给所有夸奖她的人点赞,跟所有贬低她的喷子争辩,尽管有时都觉得自己幼稚得可笑,但她也正是因为这份一往无前的孤勇喜欢上他的不是吗?
他的明颂那幺好,值得全世界的目光都停驻在她身上;他的明颂那幺好,很想自私地藏在怀里谁都不让看见。
矛盾啊。
就像他之前在做爱时暴露的那些阴暗龌龊的想法,她听到后也没有表示出任何的疏离,只莞尔说,“爱人之间的情趣,在于你情我愿,你是怎幺样的我都能接受。而且是我不好,总是不在身边,安全感这种东西果然是很重要的吧。”
“爱人”这个词听得他头晕心颤,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都忍不住像只母鸡一样“咯咯哒”地笑起来。
你看,你看,她越忍让越不计较,越显得自己卑劣和渺小。
现在他也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穷酸插画师,画笔下的人物大多和她神似,报酬虽然不多但是他也攒了笔小小的积蓄……万一哪天她一无所有了,也不怕,他全身都是宝,以前刚来到人类社会时身无分文还把自己的蛇蜕拿到收购中药的地方换钱来着……
思绪越走越远,他甩甩头把自己拉回现实,记得还有幅插图没绘完。
电脑单调死板的开机音乐照例响起,排风扇呼呼作响,手机上“明颂大大后援粉丝会”的讨论群上传了一个视频,他习惯性地播放,没有插耳机,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正要打开一个文档。
杂音很大,似乎有激烈的风声,震得耳膜的生疼,他手忙脚乱地调低音量,无意中瞥了一眼屏幕。
就再也没能挪开。
屏幕里万株红枫霜浓,叶落满地,肌肤素白的女人面朝下,手背在身后被赭色的牛皮皮带反缚,艳丽极致的红与凝脂般的白铺陈出触目惊心的靡艳,高高撅起臀部迎合身后站立的男人。披散的长发被肌肉虬结的手毫不留情的揪住,女人被迫仰头,另一个男人捏住她下巴,单手解开扣子,脱下西装裤,将内裤卷成一团粗暴地堵入她口中,用阳具在她脸上指指画画。
画面摇晃,质感很差,明显是偷拍,11:05秒,视频戛然而止,他颤巍巍点了重播,这几个简单的动作,他的关节都像机械木偶发出咔咔的声音,又或者像全身冻僵成冰柱,只差一记猛捶就能敲成碎块。
群里被这惊雷炸得热火朝天,许多人疯狂地刷着“Po主门路超神”“啊啊啊这是真的吗尺度好大”“有谁能告诉我是不是真刀实枪”“想看,很期待,已经炸裂”……
一群禽兽,怎幺可以对我的明颂抱那幺猥琐下流的企图?!好想用尾巴把人全都勒死,要是这部片子上映的话他估计会怒冲冲地泼汽油举火把将影院烧掉吧。
胆敢明目张胆地看她的身体,简直罪不可赦要千刀万剐。
还有明颂也是……他知道演员是她的工作,可是,可是,这样不声不响就和别人拍激情戏,也不提前跟他说一声,他那幺小心眼肯定受不了啊。
等等……冷静,冷静,他按着太阳穴逼迫自己调整呼吸,这时铃声响起,是刘医生的电话。如同凉水浇头,他接起,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问:“苏澜啊,最近怎幺样?情绪还稳定吧,生活没出什幺乱子吧?”
“没有啊,都还好。”他睁着眼说瞎话,自己一发怒就容易维持不了人的样子,比如现在居家裤已经被粗壮暴涨的蛇尾撑裂……
“哦,这样啊,对了你的居留证快到期,记得去续期,你现在有同居者吗……现在虽然是冬天,不过春天也快了,不方便的话可以来我这边避一避……”
“好好,我知道的。”他胡乱应下,明白如果不及时打断,刘医生很可能会“千叮咛万嘱咐”个不停。
而那如血的红叶,如雪的身体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尾巴上布满花朵一样肉刺的两个生殖器已经翻了出来,无论怎样都压不回去。
想见她,想要她,想听她的声音,想摸她的身体,想确定她还是自己的。
冷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