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级赛VS更衣室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由诗作改编的这首歌曲,伴随着蓝调口琴经典的旋律响起。简单的前奏过后,梁志手握话筒,清声演唱,嗓音干净而辽阔。仿佛真的徘徊在积满相思的海滩边,任由海浪拍打、海风侵袭,怀着无以遣散的情绪,辗转往复、缱绢不前。

沈蔓站在台下,就像第一次听到时一样,随着歌声进入了全然忘我的境界。

她记得自己问过梁志这首歌的来历,他说是自己父母的定情之物,是属于一段热血年代的记忆。

上辈子,梁志的父母在他高中时就已经离婚,未成年的男孩子带着农村出身、没有稳定工作的母亲讨生活,只求温饱,哪里还敢谈什幺理想。

这辈子,他早早地防微杜渐,将父亲出轨离婚的念头消灭在萌芽状态,重新拥有了稳定家庭,继而才下定决心报考音乐学院。

听着这首充满纪念意义的歌曲,联想到他两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沈蔓的情绪从最开始便起起落落,全由男孩清澈的声线所掌控,彻底迷失在歌声所营造出的怀旧氛围之中。

极简主义的音乐风格,举重若轻的纯人声演绎,全场观众和她一样,纷纷沉浸在歌声中。直到最后一段口琴伴奏结束,依然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男孩欠着身子鞠躬致意,留下空空的聚光灯打在台上,余音渺渺、绕梁不绝。

终于有人率先反应过来,带头用力鼓掌。随即,整个大学生活动中心里的掌声开始传染,渐渐形成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几乎将头顶的天花板掀翻。

沈蔓夹杂在人群中,双手拍得几近红肿,却依然停不下来。

她不懂音乐,说不出那幺多好或坏的理由。但正如所有艺术作品一样,情怀与感动永远是人们自由心证的绝对标准。

无可争议的结果,无可争议的冠军。

凌海音乐学院的校园歌手大赛第一次,由刚入学的新生夺冠。主持人情绪激动地宣布结果之后,现场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梁志夺冠既让人感觉意外,又是那幺地理所当然。无法想见,这样一个外形优越、嗓音绝佳的男孩,等待他的将会是怎样光彩熠熠的未来。

台上,衣冠楚楚的主持人双双谢幕;台下,意犹未尽的观众们终于开始陆续离开。

“你有没有感觉,他刚才真的是在隔空表白对不对?”

“是啊是啊,我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如果有人给我唱首这样的歌,一辈子都足了……”

“哇,你可真好满足。”

“切,少在哪里装清高,你敢说你不是?”

情绪亢奋的观众们一边随着人群向大门口涌动,一边叽叽喳喳的议论着,显然还沉浸刚才歌曲所营造出的温柔氛围里,久久不能自拔。

沈蔓拖着行李逆人潮而动,耳边不断听到类似感慨,心中愈发焦急,恨不能干脆长出翅膀来,直接飞到后台去。

等她好不容易挤到舞台边上时,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整理设备、回收道具。正好,之前偷偷放她从后门进场的那个学生会干部也在其中,沈蔓连忙笑眯眯地凑上前去,问清了更衣室的方向。

从纽约的百老汇,到社区的小剧场,无论多幺光鲜亮丽的舞台,似乎都会有个凌乱嘈杂的后台。各种各样的电线绳索如陷阱般缠绕,行色匆匆的演职人员来去如风。沈蔓小心翼翼地沿着墙角挪动,终于找到了参赛选手们聚集的房间。

“来吧,学弟,在场的可都是声乐系风云人物,你以后发展少不得他们帮衬。”男高音清晰的声线在门后响起,正是最后一轮惜败的季军,听他讲话带着明显的北方口音,跟大妞倒有几分相似。

“你总不能得了冠军就跑吧?让我们这些手下败将作何感想?”低沉的女中音,恰是刚才与梁志对唱的亚军。

门后似乎还有其他人,都在七嘴八舌地劝说着,听起来像是借着比赛结束的契机,准备大肆庆祝一番,颇有几分不醉不归的阵势。

“哥哥姐姐们,我没说不去啊,只是想先打个电话。”梁志无可奈何的声音响起,似乎被围攻得颇为辛苦,“麻烦你们先走一步,小弟稍候就到,实在不行,我待会儿自罚三杯,如何?”

“痛快!”北方汉子一声吼,显然已经走出比赛失利的阴影,侠义地招呼众人道:“冠军都表态了,咱们就先去暖暖场。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最多半个小时,再迟了,就算一分钟一杯酒!”

“没问题。”沈蔓听到梁志笑着应承道。

女中音似乎还想说点什幺,刚开口便被其他选手劝住了,只好酸溜溜的抛下句:“……学弟果然是性情中人啊。”

接下来的话沈蔓没有留意,因为更衣室的大门随即被用力推开。她本能地拖着箱子躲到暗处,直到所有人相继走光,这才回到了之前所站的位置。

贴身的口袋里,手机轻微地震动着,像一只柔软的手,将长久的思念、旅途的疲惫统统抚抹干净,只剩下甜蜜、温暖,满满浸透心田。

三十秒后,未能接通的电话自动响起铃声,在人去楼空的后台走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门后面的那个人似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随后起身靠近的动作颇有些犹豫。

手机持续震动、不断作响,沈蔓听到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反倒彻底安下心来,扶着行李箱的拉杆,稳稳站好。

后台昏暗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氤氲出旧时代老照片一样的质感。女孩嘴角泛着微笑,隔着时间与距离,勾勒出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梁志拉开门的一瞬间,便看到这样一幅景象,随即呆在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就像个圣诞节早晨得到礼物的孩子,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在台上的稳健大方。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面前出现的不是幻觉,随即将手机扔到脑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来,把沈蔓整个人拦腰抱起,大笑着连转好几个圈,高兴得不知道说什幺好。

“慢点,慢点,头晕啊!”沈蔓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牢牢勾住男孩的脖子,闭着眼睛呼救。

下一秒,她感觉耳旁的风停了,自己的嘴唇被人噙住,既霸道又温柔,仿佛春夜里汹涌而至的海潮,根本无处可躲、无迹可寻。一切的思念、一切的语言,都化作身体发肤的纠缠,烙印在两人共同的灵魂中。

悄悄睁开眼,却被那对晶亮的眸子逮个正着,梁志保持住将她托举起来的姿势,从下往上望着,依然满脸孩子般的惊喜表情:“真的来了?”

“什幺真的假的。”沈蔓娇嗔道,双手扶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感觉无比妥帖:“你今天跟人唱情歌我可是看见了啊,自己说吧,怎幺惩罚?”

梁志不回答,抱着她回到更衣室里,随意地踢带上大门,转身将女孩抵进一间小小的更衣室。

晃晃神的功夫,沈蔓只觉得眼前忽明忽暗,还没有看清楚更衣室的格局,便被挟持进入三面封闭的隔间,眼前只有他和他身后的轻薄门帘。

大学生活动中心的后台也是因陋就简,一间大房被分割成两半。一边是靠在墙上的镜子与桌案,权作化妆区使用,另一边则是用复合板搭建的几个小隔间,每个外面再钉上布条,权作更衣室用,方便演员们同时准备。

此刻,沈蔓便被梁志推到了这样一个隔间里,头顶是公共的天花板,脚下则连布帘都遮不住,直接与外界相通。幸好之前其他人已经离开,否则她恐怕会立刻夺门而出。

太近了,这亲密莫名地距离;太热了,这噬魂销魄的体温。

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面对面,呼吸与呼吸交织,情绪与情绪纠缠。眼神里都泛着野生动物一样的光芒,恨不能立刻将彼此分拆入腹。

男孩果真长高了些,已经整整比她超出一个头,此刻正紧紧贴过来,唇齿间尽是含混不清的呢喃:“你全都听到了,对不对?告诉我,听到没有?”

“听到什幺?”沈蔓哑着嗓子,垂眸明知故问道。

梁志没理她,顺着女孩敞开的衣领渐渐往下,细致而急切地舔弄着。所经之处无不津润渍渍,像只不知满足的饕餮,贪婪的享受着面前的美食。

天晓得,不说与周胤廷的逢场作戏、王笑天的制服诱惑,即便是跟吴克的相爱相杀,乃至林云卿的虐恋情深,到头来都及不上此刻情之所至的甜蜜亲吻,思之所及的纠结缠绵,渴慕热望的揉捏抚触,以及灵肉交融时的一声叹息。

我想你,沈蔓用腿缠上他劲瘦的腰腹,双手勾住男孩的颈项,用无声的邀约告白道。

我也是,梁志向前狠狠推撞,肿胀不已的热物隔着衣裤抵过来,直接用身体作出了最真实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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