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搭救

夜晚阶凉如水,顾行抱着徐内,一脚拖着一脚走进山洞。顾行的体力早已用尽,身体虚脱的躺在洞口,尽管如此,已能阻挡外头的强风暴雨。

两人躺在一块,顾行牵着徐内的手,现在他们只剩彼此了,不管失去了谁,剩下的那人便孤苦无依。

洞口黑漆漆的在夜晚仿佛是黑洞般将人的心神给吸尽,穴壁十分粗糙,还有许多的小昆虫在里面飞,乌黑的蝙蝠也在里头盘旋,但是他们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只想躺在地上,远离大雨的拍打,安静的休息一会。

「好冷......」顾行眼睛睁开的时候,刚好听到了隔壁女人的低吟。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响当当的撞入顾行的心。

好冷。

顾行惊醒了,思绪逐渐清晰,脑里想的第一件事:徐内终于醒来了。他的内心顿时心安些,但随即一句『好冷』,让他想,该不会徐内......

他的手放在徐内的额头上,好烫!

果然发烧了,经过方才大雨的洗礼,又加上身子原先伤口多处脆弱不堪,会发烧也是可想而知。

然而在如此荒凉偏僻的地方,要怎么让徐内退烧?

当徐内睁开眼睛的时候,朦胧之中,第一眼看见的是男人精壮的肌肉,蜜色的皮肤。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男人在干嘛?

徐内头疼愈裂,而她只要一呼吸,便感觉到五脏六腑随之震动,疼的她想哭。

「妳醒了?」男人的声音似远似近。

「恩......」徐内小小的应了声。

「终于,妳终于醒了。」顾行累的不行,但还是忍不住放声尖叫。「妳已经睡两天了妳知道么!」

「我怎么会在这里?」徐内搞不清楚状况,只记得自己原本的员工旅游......然后......

「我们跌到这儿了,妳身子要不要紧?」

「头有点晕......等等,为甚么我们裸体!?」

顾行脸上瞬间爆红:「妳发烧了,我用木头钻了点火,但怕妳还是会冷,我就把我们的衣服脱了,让我的体温渡到妳那儿去,这我看书上说的,妳不介意吧......」

「我没关系,我懂。」徐内还是十分虚弱,她勉强的扯个笑说:「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弃我于不顾,谢谢你没有让我烂死在这里,谢谢你牺牲这么多。

小火慢慢的烧,盈盈亮光映在徐内的脸上,多了几分的柔和与温暖,脸上的伤与脱皮的嘴唇让徐内看起来是这么的脆弱,一碰就碎,然而她就像是路边美丽的花朵,尽管百禁摧残,还是绽放的精彩绝伦。

低头他吻住徐内的唇,用舌头将嘴里的液体擦过她龟裂的嘴唇,之后将水渡进她的嘴里。徐内受到惊吓,用手小小的推着他的胸膛,但她没有力气,推的力量小到跟蚂蚁批比。

顾行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吻她,可能是喜欢,可能是同伴的心酸,可能是一瞬间的美丽,或者可能只是想让徐内的双唇看起来不再那么干涩。

顾行离开徐内的双唇,穿起衣服站起身来,看着洞口,现在已是黄昏,「我去找点吃的和水来,妳乖乖等着,别乱跑。」

徐内看着顾行的身影,觉得脑子热烘烘的,更加头晕了。

顾行的身子因脚疼的关系十分不稳,一颇一颇的走着,很是痛苦,然而却为了找食物而奔波,徐内看着,心酸的泪水从眼眶溢出,滴满整张小脸。

如果我们真的活下来了,我相信,你一定是一个好情人或是一个好爸爸。

过了两个小时,顾行拖着疲惫满是鲜血的身子回来,外头黑洞洞的,风在洞口呼啸而过,豆大的雨点从顾行的眼前如丝珠般不停的往下坠落。

人生不也就如此,在最高顶的时候,重重摔下来的那瞬最疼。从前被顾星护在手掌心,然而现在被困在这令人惧怕的地方,周围没有那温柔的眼眸,没有清芳的香气,和他属于的气场。

徐内气自己早上和他对什么抗呢。

她看着顾行,像个薄翅被刮裂的飞蛾,尽管身伤体残,仍是努力的求取一线生机,「你这么卖力做什么,没人来救我们,我们就只能等死了。」徐内绝望的说。

顾行的眼神在黑压压的周围泄泄发光,口气坚定的说:「我死了没关系,我要妳活下来,如果最后妳没活下来,妳就真的对不起我。」

顾行脱了衣服,两人挨着身子,双手靠进顾行搭上的火苗,火光在风中摇摇欲坠,尽管如此,却象征着她们仍有存活的可能,在刮风暴雨的黑夜里,给了她们无限的温暖。

徐内滚烫的肌肤碰触着顾行的裸露肩膀,她吃着方才顾行拿来的野莓和凉水,火光在她的眼眸中忽明忽灭:「你认为我们真的能活下来么?」

顾行没接着徐内的话,自顾自的说,「有一段时间,我真的很讨厌妳,很讨厌很讨厌,我时常在想,妳怎么能把我哥抢了呢。从小,因为家庭的关系,大家的目光都只分在哥哥身上,没人愿意多看我一眼,在他们的心中,就算我爸爸有亿万身分又如何?反正也不是我的,全落在我哥身上。

「不瞒你说,很小的时候我埋怨过哥,爸从小就偏袒哥,把他名下的公司全转给他,我并不是特别想管控顾全,只是不满爸的行为。」顾行的声音在回音严重的山洞中无限循环,充满了寂寥与心塞。

「可是后来,爸跟我说,他知道我有自己的兴趣,不想影响我的发展才决定将事业给哥做,哥稳重精明,适合传承职位,我也就没这么气了。记得有次去办公室,看见哥累得趴在办公桌上,我晓得的,其实哥也不想管,但是他不做,谁来做?

他极尽所能的保护我,尽管所有的担子都是他来承担,甚至毫无怨言,反而对我好的没话说,能拥有这样的哥哥,我真的很幸福。

所以,当我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哥哥被妳抢了时,我真的很愤怒。但经过这几天,我才彻底对妳改观,妳的心地善良,不会弃我于不顾,妳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哥交给妳我放心,甚至,有的时候我想,如果妳属于我,那就好了。」

顾行面红耳赤,说:「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喜......」

徐内连忙用无力的双手摀住他的嘴巴,微弱的如猫叫:「不要说。」

顾行将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的将手从他的嘴巴放了下来,缓慢的说:「所以我不准妳死,听到没有!」

徐内早已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

隔天一早,顾行是被一阵叫唤声给惊醒的,从茂密的树林穿梭,在远远的距离中虽模糊却十分清晰的传进他的耳里,他赶忙用手推着徐内:「他们来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徐内听见喜讯,顾不得身子的脆弱,马上跟着顾行到了洞口,挥舞着双手高喊:「我们在这儿。」

一伙人看见他们的身影,赶紧拨开挡在前头的树丛,飞奔而来。急救人员先是看着他们的伤势,把带来简单的药给先敷上,让伤口不再扩大,后来徐内看到顾星了,满头大汗的来到她的身前。

他软软糯糯的将头枕在她的肩上,一滴泪落在徐内脏兮兮的衣服上,滚烫着徐内的肌肤,感染了徐内的心。

他无力的像个小孩,但又有些许失而复得的欣喜与感恩:「我好害怕,害怕自己永远失去妳了。拜托,以后别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会担心。」

他大力的抱住徐内的身子,徐内轻轻的回抱着他:「我也是。」

雨后,天空弯出一条彩虹,动人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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