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突如其来

经过上回的那件事后，燎岩说什么都不肯再让娇奴离开自己的管束范围之内了，加上小圆偶尔想回家探望外婆，也不知是怎么的，娇奴发现自己和瞳心的会面几率变得如此之频密。

抑或是说……

也就是从那件事开始，只要她去了魔界，目光总会不自觉的搜寻着它的身影，耳朵总会好奇的去听它在说些什么，心里也总会莫名的想起……那明明就已经过去好久之前的……他们那段曾经短暂的亲密。

如此一来，就连对感情迟钝如娇奴也不会察觉不了，自己对瞳心的在意和好奇似乎已经超过了头了。

不过好就好在他们去魔界时，燎岩大抵都会在她身旁，只要不和瞳心独处，他们之间就说不上几句超乎客套的话，她也大可不必去深究自己心中的这种异样。

而这次燎岩带着娇奴再来魔界，则是为了提拔新任高阶法师一职之事。

两年前，当星璇达成了与瞳心之间的协诺，培养出了几个出色的法师后，他便带著白灵离开了这里。

由于魔界在前几十年间损耗了不少精英，更不说失去了白灵与星璇这对护法会使得魔界的实力大为减弱。

虽说瞳心在燎岩离开的时日里已是费尽心力培养才干，但高阶法师之职却至关重要，因此燎岩便打算领着娇奴在魔界住上几日，也好顺便让她吸收更多的魔气。

不论到底是经历过什么，娇奴才沦落到今日这种必须得靠魔气维生的地步，她对妖魔却并无因此结怨，不仅在多年前缓下了两界仇战，更是对流浪在人界的妖魔施以恩泽，在魔界子民的心中，她始终都是最为特别的一个。

魔界子民对娇奴的喜欢虽还称不上爱戴，但见到她时总是分外热情，据闻这次娇奴要来魔界短住几日，大家也都是前赴后继的想要好好款待于她。毕竟挨过了近千年的苦日子，如今生活终于得以改善，大家也都毫不吝啬的拿出自己所有。

刚开始的时候娇奴也是客客气气的接受着大家的好意，可是才没过两天她便受不了了，刚好燎岩也去忙了，她便自己寻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躲了起来。

有了她从天界带来的几颗水灵珠后，魔界的水源更是源源不断的四处流淌，她找了一处溪流坐了下来，除去鞋袜踢着水玩。

“在这觉得无聊？”

娇奴闻声一愣，转头看见狼身的瞳心正蹲坐在离自己几米远的位置，它的模样看上去甚是沉着，也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看了她多久了。

“呃……”娇奴在心中暗骂自己干嘛要心跳加速，脸上却又故作轻松的回道：“不是啊，只是大家都太热情了，会让我觉得不好意思。”她冲它笑笑，“那你呢？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大殿不是正在试炼法师么？”

“嗯。”瞳心起身，“只是刚好看见你，所以过来问一下，现在就走了。”

“那个……”见瞳心说完后便真的起了身，娇奴垂下眼，还是忍不住问道：“听闻你之前以人形去过人界？……是真的吗？”

“是。”向来都是直肠子的瞳心回答起来并无半分含糊。

咬咬唇，娇奴擡眼看着它，“可是……你不是说过她不喜欢么？……”

“……”瞳心沉默片刻后向她缓缓走近，“所以你觉得我做得不对？”

“啊？”娇奴惊诧的摆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那你认为我那样做，算是打破了对她的承诺么？”瞳心走到她身旁不远处趴了下来，一只前爪轻轻触着水面。

她低下头看着身旁的瞳心，看它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她长长吁了口气，笑叹道：“不会啊，至少我完全不会这样认为。”

“为什么？”

“你也知道的，六界生灵虽寿长不同，但我们死后都会去鬼界的吧。”娇奴踢了踢水，“听闻死后的亡魂是因为还带着怨气才会变成上次的那种恶鬼，所以我想啊，那时候的她，在死去之前应该很幸福的吧？”

“……怎么说？”瞳心看着她腿上的水珠。

“因为你肯放下了自己的事，一直都陪在她的身旁啊。”娇奴说着这些的时候不由得想到了燎岩，“而且她了解你，也知道你肯定会遵守那个约定的。”

“……可是我……”

“所以如果我是她呀，反而会更担心你在自己死去后很久还得不到解脱和幸福吧。”娇奴吸了口气，向后躺倒了下来。

“……”瞳心转头看着她，“这里不是人界，地上脏。”

“所以就哪怕是她死后魂魄仍在，她看见的也是你在为她守寡哦。”娇奴闭上眼，“而且说不定她早就投胎去了，已经忘记你了，因此你对她许下的承诺时效早就过了，怎么可以说是你打破了承诺呢？”

“不对。”瞳心听完后否认了一句。

“嗯？”娇奴睁眼看着它，“怎么不对了？”

“你好像误会了，她只是不想让我在异性面前显露人形，我并没有在为她‘守寡’。”瞳心用那双金黄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她，“之前我会那么介意，完全是因为我曾动过想在你面前现出人形的念头。”

娇奴蓦然睁大了眼眸，耳边只能听见自己疯狂鼓动的心跳声。

这一刻，他们的视线都奇异的无法从对方身上移开，就这样静默互看了半晌，娇奴才得以尴尬的别过眼去，她讪讪地笑道：“你突然说这样的话…算什么呀……”

“我一直都想告诉你，只是也一直都没有机会罢了。”瞳心喷了口气，“而且刚才我……撒谎了。”

“……撒了什么谎？”娇奴用手背贴住自己的滚烫双颊，嗓音细若蚊蝇的问道。

“其实我并不是刚好路过，只是因为有些想见你而已。”瞳心抖了抖狼耳，它明明不过是像从前一样说出实话罢了，它却会因此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娇奴顿时觉得自己因为太过害羞已经完全丧失言语能力了。

好……好尴尬……！

娇奴慢慢坐起身，低头看着自己僵直在水中的双腿。

“你……”瞳心开口打破沉寂，“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她咬着唇，从未试过像现在这样用力地沉默着，用力得都感觉自己已经把唇给咬破了。

“……没有吗？”瞳心有些失望的黯下神色。

“你…你…”憋了半天，娇奴发现自己无助得就连说话都口吃了，“你……怎、怎么可以……”她泄气的抱住自己的脑袋，闭上眼吼道：“啊——！我也不知道现在应该要说点什么好！”她逃避现实的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双目被脸上的热气熏得氤氲。

“……”瞳心看着她将自己的脑袋紧埋在双臂间，始终连头都不肯擡起来一下，它轻轻叹息道:“抱歉，无缘无故对你说些有的没的……你便……当我没说过吧。”

娇奴闻言睁开了眼，看着清澈的水从自己双腿间流过。

她保持着这个紧缩的姿势好久、好久，久得她自己恍惚回神时都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了，慢慢的放开双手，她偷偷地向旁边瞄了一眼，却没想到看见了一个本该离开的……人……！

清爽的短发勾勒着清秀的面容，白皙的肌肤衬得他那双沉静如泉的眸子更为醒目，他安安静静的站在她的身旁，任她的目光洒落在他身上每一寸地方。

“……”娇奴呆呆的看着他，看着这样熟悉又陌生的瞳心化作人形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而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就像是梦境一般，是那么的不真实。

“既然都已经被你看见了，那往后……”瞳心轻轻顿了顿话语，“我也不必再遵守那个约定了。”

娇奴咽了咽口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脸，然而只是这样看着，她都好像能感觉到那极好的触感，感觉到瞳心的人形理应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你……”娇奴的嘴巴自行脱离她管控的吐出话语，“长得真好看啊……”所以也难怪那个‘她’会不愿意瞳心的人形被其他女子看到吧。

闻言，瞳心因觉得拘谨而木然的面部柔和了下来，嘴角轻轻上扬，“是么？那就好。”他的表情明显在说，他松了一口气。

被这样的好气氛而感染的娇奴也放松了下来，她提了提肩膀，舒缓了下自己刚才绷直的身躯，她好奇的歪头问道：“打算以后都这样吗？”

“嗯。”瞳心点点头，“虽然还有些不习惯，但习惯了就好。”

对于瞳心的转变娇奴报以欣慰一笑，然而沉默才不过片刻，她就立刻回想起刚才瞳心那番话，羞色染上眉梢，她又忍不住开始躲避他的视线，小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裙，不知道这时候又该说些什么了。

瞳心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又是一沉，他垂眼说道：“刚才确实太唐突了，是我不对。”

娇奴先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可是还是忍不住问道：“……确实是有点……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瞳心想了想后，说道：“对你来说是突然，于我而言却不是。”

娇奴犹豫了一下，还是擡起头看向了他。

然而这次，却是瞳心避开了她的目光。

“最开始，我确实将你当作筹码，甚至保住你的性命也只是为了能够将你留到那些神仙前来寻仇之时。”瞳心的神色有些懊悔，“就连后来你开始待妖魔好，我也还是度测你是否心怀不轨。”

娇奴轻愣，所以那时瞳心时常在她身旁转悠只是为了防着她？

瞳心看了她一眼，看见她眼中受伤的神情后又急急说道：“当然很快便知道不是了。”

看着他满脸歉意，娇奴笑叹道:“算了，反正都过去了。”

见她并无气恼，放下心来的瞳心便调侃道:“所以会觉得你有点笨。”

“你、说、什、么？！”娇奴气鼓鼓的叉着腰。

“不过这就是我。”瞳心抿了抿嘴，自讽一笑，“全部的我。”

娇奴再次愣怔的放下了手。

“我就是这样，疑心过重又害怕受伤，明明这些年对你越来越在乎，却从来都不敢承认，每次难得见到你总想说些什么，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瞳心握紧拳头，眉间皱起。

娇奴不知何时起身走近，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子。

瞳心惊讶的看向她。

“行了，别说了……”她低着的头摇了摇，“都别说了……”

“……”闻言，瞳心痛苦的闭上了眼。

“别再搞得我像个傻瓜似的……被你偷偷喜欢却又毫不知情……毕竟……没有勇气拉近我们之间距离的……又不是只有你而已……”娇奴红着脸说着，“现在干嘛要用这个模样说出让我觉得心疼的话，实在太过分了……”

听到这番话的瞳心激动不已，长指反握，他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像是极不确切的想要确认什么。

“可是……”娇奴伸出手，指尖轻轻的抚过他的面庞，“他们……”虽然当年稀里糊涂的回神时，她的心里就已经同时住进了那几个男人，然而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再糊里糊涂下去的资格了。

“……如果我介意，也就不会开这个口了……”瞳心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我甚至在理清思绪之前，都不敢确定你对我的态度。”叹了口气，他放开她的手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想接受，我们还像以往那样就好了，偶尔见一面……说说话……就可以了……”

“瞳心……”娇奴怎么也解释不了，为什么在听见瞳心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会这么的疼。

“虽然……”瞳心垂下眼，“我是真的很希望你能让我偶尔呆在你身旁……毕竟在这世上，我就只有自己一个……是真的好孤独……”

啊啊啊啊!!——

娇奴忍不住在心中咆哮,   现在的瞳心用这么漂亮的脸说出这种话实在太犯规了吧,换谁谁受得了啊!

====================

作家废话：

本来想用一章来完结的灵实在是太天真了~┑(￣Д   ￣)┍

我这么多废话怎么可能呢，至少都还得多一章啊……

对了~~谢谢caroxue送的小贝壳哟~~我会加油的么么哒~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