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沉重大门在花夕的面前缓缓的打开,潮湿带着血腥的味道顿时袭面而来,带来死亡的气息,将门口的众人吞没。
花夕晃了晃身体,勉强稳住身体,她不由抓紧煌连卿的衣服。
煌连策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朝门内走去。
“这里是本城的停尸间,所有死去的人都会在这里停留,被人认领之后,就能下葬了。”煌连策轻声的解释道。
花夕沉默着没有说话,越往里面走,她的心就越凉,神情开始有些恍惚,就好像自己已经不在人间了,而是走在通往阴间地府的路上,越往里走,越觉得寒冷,阴森。
冷伶他……他竟然在这种地方吗?难道再见的时候,她要见的却是他的遗体吗!冷伶那幺厉害,怎幺可能会死?
煌连楚看了看两边,墙壁两侧亮着冷光,照亮中间的道路,路面上左一块右一块布满了暗红色的污物,感觉好像是血干涸了一样。
他心中颤巍巍的,皱紧眉头,缩起脖子,朝南音靠了靠,血腥味让他的肺很不舒服,他不由屏住呼吸,一分钟后,又因为肺部缺乏空气,大口的喘息了几声,擡起手捂住嘴,仿佛很不舒服似地咳嗽了一声。
感觉到南音瞥过来的目光,煌连楚尴尬的小声抱怨道:“这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感觉……很不好……。”
南音没有说话,目光又落回前面娇小的身影上,看着她脚步不稳的朝前走,身体因为煌连卿的扶持才没有倒下,这幺一个小小的身影吸引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以至于,南音都没有意识到他的目光一直都在花夕的背影上。
没等来南音的犀利言语,煌连楚有些意外,扬起脑袋望向南音,顺着他的目光一道花夕身上,煌连楚眉头一扬,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他一扯南音的胳膊,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之后,戏谑的伸手指了指花夕身边空着的位置,朝他做了一个口型:“去啊?”
南音盯着他指的地方,半响才移开目光,直接无视煌连楚的暗示。
他也想走在花夕的身边,可是此时,这种气氛这种情况,煌连卿几乎把花夕整个人都揽入自己怀里了,哪里还有他南音插足的份?
再说,此时,她需要的是煌连卿的安慰,而不是他,他只能治愈人身体上的创伤,而不能治愈人受伤的心灵。
……所以,连策他也是这幺考虑的吧?所以没有将煌连卿从她的身边拉开。
花夕一直盯着通道的尽头,她想快点见到冷伶,呆在他身边;又矛盾的害怕看见他,看见那具永远不会睁开眼看她、不会张开薄唇亲吻她、和她说笑的,没有任何生命的躯壳。
不管是想见还是怕见,花夕一心都挂在冷伶的身上,大脑中只剩下冷伶那暖暖的笑脸,不断放大放大,最后占据她整个大脑,整颗心。
那个原来最疼爱她的,最喜欢逗弄她的,温柔兼严厉一身的,即是她养父又是她的爱人的男人,那个带给她难忘快感和高潮,让她永生永世都忘了不了的男人,那个在和她缠绵之后就丢下她一个人、头也不回的走了的男人……在走出通道,花夕望见白色的台子上平躺着的宛若睡着了一般的男子脸上,泪水失控的夺眶而出,瞬间湿了整张小脸,模糊了她夜一般的黑眸。
花夕动了动嘴唇,想要唤出他的名字,却哽在喉间,发不出一个音节。
“花夕……”煌连卿一眼就看见花夕的失态,呼吸一滞,紧了紧揽在她肩膀上的手,生怕自己一松手,花夕就会瘫倒在地上。
这一握,花夕清醒了一些,她转过头看了看煌连卿,又瞥了一眼站在前面回身看着她的煌连策,他慢慢的擡起手,手指指向台上那人。
“小本子是在他的身上找到的,你……”煌连策没说完,湛蓝色的眼眸中印出的是花夕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心下顿时明白,台上那男子应该是冷伶没错了。
“我们过去吧?”煌连卿放柔声音。
他正想搂着花夕过去看个仔细,花夕却停下脚步,转身颤抖的手用力推开他,挣脱出他的怀抱。
这个举动让众人一愣,然后看见花夕默不作声的转过身,独自一人朝白色台子走去。
脚步有些杂乱,身体有些摇晃,可是她却坚定的一步一步走着,眼泪随着她的靠近,在她的脸上肆虐,滑过脸颊,从下巴坠落在地面、在她的鞋子上。
越来越近,那张面孔越来越清晰,胸部没有一丝起伏,冷伶就这样躺在白色的台子上,躺在她的面前,就这样永远的离开她了。
手缓慢的擡起,在手指触碰到他冰冷脸颊的那一瞬间,花夕脚一软跌坐在凉湿的地上,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歇斯底里的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