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她睡得很舒服,醒来时发现床上的幔帐都放下来了,看不出是什么时辰。身边的男人倒是还在,没什么动静,兴许也睡着了。
她打量阿锦的脸,其实阿锦叫叶秦川,她每次见他时,他都窗着锦衣,她就这样叫他。他眼睛不大好用,但大家公子该会的,他都会。大家公子不会的,例如画春宫图,住乐坊与坊间歌伎厮混,他也干得出来。目前坊间最出名的曲儿大多出自他手。
他长得很好看,像画里的人一样,给人的感觉也很温暖,有时候她都不相信,他看不见她的脸。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晃,一下子就被捉住了。他的眼睛睁开,瞳子里有漂亮的光华,可是他看不见。
“醒了?”他将她的手放到自己鼻子下面,闻着上面的味道。
她的脸红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满满地怜惜。
“肚子饿了?”听她没什么反应,他问道。
她脸更红了,摇摇头:“不饿。”
他偏着头,似有些不信:“真的不饿?”
她扁着嘴,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含糊不清地说着:“如果真的饿了,就先把你吃了。”
这话说得意思也有些含糊,叶秦川笑起来,“你要真的想吃我,我倒是乐意以身相饲的。”
她又不是老虎,用得着他这样奉献么,待看到他将她的手指放到嘴里时,顿时明白这不纯洁的家伙讲的原来是这层意思。她坐到他身上,空闲的手隔着他的衣服在他胸前打着转。
“怎么办呢,我现在好像很喜欢和你在一起。”
“那就和我在一起。”他的眼睛看向她,好像真能看见什么。
“可是我决定这两天就离开这里了。”有点舍不得他。
他顿了顿,“离开长安城,不回来了?”
“嗯,今天和他见面之后,觉得自己没什么理由再留在这里了……我和你说过的吧,是为了他才来这里的。”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他的眼睛最为好看,尤其是带着点疑惑地思考时的样子。她低下头,亲了亲他的眼睛,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的鼻尖。像小动物一样,将他的脸舔得湿漉漉的,以表示自己对他的喜欢与依赖。
他思考时有个恶习--喜欢用牙齿啃嘴边的东西--此时离他那淡色薄唇最近的是她那只手。手指挨个地被轻轻咬着,吸着,她恶意地用手指搅他的舌,结果两相碰触,脸红红的人是她。
“又脸红了?”他似乎能看见。
她扮了个鬼脸,赤裸的脚丫往他腰间一放,调皮地动了动:“阿锦脸也红了。”
“你觉得长安城留不住了你了?”他问得认真。
“我就是有点舍不得你……小公子马上要娶亲,应该顾不上我了;七郎和小西,有我没我都关东多吧……顶多去把小西赎出来,带他一起走。”
“若是舍不得,就不要走了,正好省下赎身钱。”他用一贯的口吻说道。
“可惜你不能和我一起走……”她有些遗憾。
叶秦川嘴角勾起来,似乎很高兴,马上被她下一句话给说得脸色阴沉。
“不过阿锦你人缘好桃花旺,就算我不在了也能很滋润吧?”
他没有焦点的眼眸擡起来,正对着她的脸,看得她一阵古怪一阵心虚。只见这位漂亮的画者脸上淡淡地笑着:“小满,你这话我听起来,怎么像是无情郎君抛却楼中姑娘时说的呢?”
难怪呢,她也觉得怎么那么耳熟:“我是在说实话。”
叶秦川相貌好,才情好,坊间名头大。只要经他手的曲儿,大都能大红--姑娘们唱曲拼到最后,还是拼名头拼词曲,有这么位坊间大家在,哪个不拼了命地来抢他一词半句?而他脾气素来温和得像早上吃的馄饨一样,对谁都彬彬有礼,这一点对极了姑娘们的口味,只觉得在叶公子面前像个普通的女人。因此小满有时来,都能看到他桌上一堆一堆的美食,虽说最后大部分进了她的肚子,仍能想见他有多受欢迎。只要他点个头,愿意嫁给他的兴许能从东坊排到西坊。
“吃东西,总是有偏好的。”他略低了头。
小满坐在他身上舒舒服服,东摸一下西摸一下。
“小满,你愿不愿意与我打个赌?”
灵动的眼睛看着他:“赌什么?”
“自然是赌你这个人……也可以赌我这个人,”他摩挲着她的手心,“就拿云雨之事赌,今日我若能让你开口求我,你明天总得再来我这里一次。”
“如果是你开口求我呢?”她身体朝后挪了挪,正好坐到他身上有些凸起的地方。
“那么我便与你一道走。”
“真的?”她被这一道走吸引住了。
“这是当然的,不过我眼睛不方便,这事儿总有些不公平。”他又有些苦恼了,小羊羔主动送上门,“我躺着不动让你摸索半柱香!”
半柱香的时间,她总还受得住。
“如此甚好,可是小满你的信用不高……”
“那你绑我的手!”反正她可以偷偷地解开。
“好啊。”
他皱着眉,点点头。在她腰间摸索着,将她的腰带取下,一端系在了她的左手腕上,另一端则系了她左脚踝上。腰带系得并不是很紧,她拉了拉手与腰,没觉得这样能制止她的动作。
“阿锦,这样就好了?”她扬起脸问道。
“嗯,你还想要哪里被绑?”他的手指节分明,食指与中指间有些茧子,自然是画画写字练出来的。
“那我们开始?”她另一只手偷偷摸着,想要解开,一面挑衅道:“要不要用药助兴?”
叶秦川微愣,旋即笑道:“助兴的东西是需要的,药却是用不着的。”
助兴的东西是什么呢,她兴趣满满,充满期待,却看到他取出块手绢,绑在了她眼睛上。这下可好,她什么也看不到了。
“这样才算公平,对不对,小满?”
“胡说,我看不到,手还不能动,哪里公平了?”她扭了扭。
那温和的声音简直要气死了:“我没有绑死,你的手与脚好像都还能动。”
……
下面的话来不及说出口,她的嘴里多了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