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蕴儿努力装成没发生什么事继续结帐,等到大夜班的人员都确认好帐目,她回到仓库换下制服,低着头往外走,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沮丧的脸。「我先走了,明天见。」她细声地对大伙说,语气干涩。
即使走到了店外头,她依旧低着头,飞快地走。
好,赶快回家、赶快睡觉,然后到了明天就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汪蕴儿这么想。
「喂!妳!」
唐突地传来一声叫唤,吓了汪蕴儿一跳,还以为又碰上阿清伯,手急忙地往裤子口袋里捞罗竹君给的防狼喷雾,可是猛然意识到这声音不像阿清伯的那么老,而且这么简短的语调就像是⋯⋯
难道叫她的人是⋯⋯
汪蕴儿猝然回头,就在她身后大马路的对面不远,是那个人没错--胡子大叔!
他还是来了!她就知道,胡子大叔是正义的使者,他不会放任她的安全不顾。
她简直是狂喜。
另一头的严善内心其实很恼怒。他早在昨夜入睡前就决定好,不会去参与那女孩突发奇想的可笑主意。保镳?她把自己假想成千金大小姐吗?更可笑的是她要用一百元请他做保镳。
严善当一切全是玩笑话,怎么知道一觉起来,这些事情却不断在他脑海里头打转。他思索着,昨天那个老色狼的确很有可能会继续找女孩的麻烦,但女孩已经吃过一次亏,肯定会小心避开,所以他没有必要为此事担心。
原本跑了半年以上的慢跑路径,他完全大改道,换到另一座公园,但是跑着跑着竟不知不觉又回到她工作的这家便利商店来,正好遇见她下班;原本看她走地飞快,脚伤几乎复原,遇上坏人八成也是逃得掉,但她的背影却忽然让他回忆起蓝天晨离开他时的那一幕,严善不由得出声唤了她。
「大叔!」汪蕴儿没有多想就朝胡子大叔那飞奔过去,没有注意一辆疾驶而来的机车。
「小心!」严善冲了上前拉她一把,她顺势扑进他的怀中,两人跌至人行道上。
「痛~~」她按着才好的脚踝。「又扭伤了。」
天晨⋯⋯跟天晨一样⋯⋯严善脑中重复着三年前的片段。
「妳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命可不是让妳这样糟蹋的!」
汪蕴儿惊惶地看向胡子大叔。哇!大叔难得讲这么长的话,可是他看起来好像很生气!
胡子大叔的声音像巨兽咆哮般沙哑,可是汪蕴儿被刚刚差点引发的车祸有些震慑住,所以没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直到她镇定一下紧张的神经,第一件想问的事情却是--「大叔,你没受伤吧?」
大叔被她压在身下,但是她却因为脚痛没办法施力站起来,只好继续趴在他身上,一双手却忙着检查他有没有受伤。他穿着平时穿着的黑色运动服,看起来没什么事。
「妳别再摸了,我没事!」严善语带微讽地说,但也因为她的关心而收起怒气。
汪蕴儿缩回手,俏脸一红,不过她想夜色应该不至于让他看见自己的窘态。「那还好,如果你因为我而受伤的话,我会很过意不去。」
「会吗?」虽然她猛点头,但他很怀疑她的说法,她都敢厚脸皮地叫他来当她的保镳,还有什么样的事会令她感到难堪?「如果妳能快点从我身上移开的话,我会觉得更好一点。」
对方的话中颇有幽默的意味,让汪蕴儿稍稍松了口气,他应该是不生气了。「大叔,我的脚又扭伤了,动不了。」
严善拱起一道浓眉。这女孩还真是个麻烦人物,该拿她怎么办呢?
虽然如此,他还是小心地将她扶到旁边,然后他翻过身蹲跪在她面前,抓着她的脚踝左右地转动,汪蕴儿忍痛地咬紧牙关不敢叫出声,因为她怕大叫会让大叔又生气。
「妳能忍一忍吗?」严善瞄了她一眼,只见她用力地点头,似乎非常地信任他,心里又是一丝莫名的情绪涌入。「我先送妳回家。」
他又像昨日一样背着她回去,可是速度加快了很多。
「大叔,你不必走地那么快,这样不是很累吗?」
「早点处理妳的脚伤就能早一些康复。」他说。
原来大叔这么做都是为了她。汪蕴儿掩不住升至脸上的笑意,但是他的速度相对地缩短了到她家的时间,失望感也紧随着而来。
严善放下了她。他向她建议。「冰敷十分钟后,休息十分钟,反复三到四次。我看妳明天最好请假休息一天⋯⋯」
他话还没说完,站都站不直的她就直接打断。「我不能请假!」他忽然瞪着她,看起来又像生气了。大叔似乎很爱生气,可是她是真的没办法听从他的话。「因为我兼两个班,万一请假了,根本没人能顶替我。」况且请假还会被扣全勤,她才不干。
面对她的反抗,深吸了一大口气,严善才慢慢说:「很显然,这不关我的事。」
是啊!他才不管她兼了几个职、能不能请假,一切随她高兴。
他转身就走,还听见她在身后拚命地向他道谢,但他完全没有回应,直到听见钥匙落地的叮当声,又夹杂她痛呼和诅咒的声音,他才回过头,见她后弯着右脚任凭什么姿势都捡不起钥匙。
该死!他又违背自己的意志折了回来,替她捡起钥匙,她还不停地向他道谢,他只觉得自己没有好到让她这样不断道谢的地步,良心驱使他又多问她一句。「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没想到那汪蕴儿竟老实不客气地答道:「那就背我回到家里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