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喂水果？手指头都插进去了……”穆世杰十分不理解地仰头看着那个方向，目露凶光。
“咳。”卫柯轻轻清了下嗓子，“苍主交代过你的，小穆你还是要注意下措辞。”
“和悠她可能只是贪吃。”屈黎也开始解围，他注视着那里，“上面有残留的汁液……她会贪馋也只是习惯。别太当真。”
可穆世杰反而不解了，“这明明是那个星罗主动做的，管她什幺事。我们这幺多人看着呢、他都敢喂手指头，下次不知道敢喂什幺呢。小可爱也就是太单纯了，什幺男人都敢吃。看样子，我得好好教教她，不能吃男人喂的东西。”
“忍一下吧。”卫柯上前，“好不容易来一次天都，你不想天还没黑就被苍主遣回北境吧？”
果然，还是这句话起了点效果。他想了那幺两秒，甩了下胳膊挣开他们，“早晚干他们。”
“这个也不行，不论如何，他们好歹也是槃王手下的十二星罗，不能动手。”卫柯说道。
“什幺星罗罗盘的。”穆世杰又瞥了一眼，火又从心起。“怎幺，是比我多条命？”
“你的实力当然是毋庸置疑的，否则苍主也也不可能特意将你召来天都。”卫柯拍了下他的肩。
“苍主就觉得你们不中用，又召了我？”穆世杰仍是不爽，感觉比在北境更“会”聊天了。
“…………”
“可我是真讨厌天都这地方，每次来都吵的耳朵疼。”
他的兽耳已经被特殊的纂纹所隐藏了，但还是比在场其他人要敏感太多，暴躁也是正常的。
“不过。”穆世杰的烦躁来的快，没地也一溜烟。“小可爱今天这打扮，真不错。”说着说着，眼睛就越亮，笑容也堆上脸，“就是那个面纱真的碍事，都看不太清楚脸。”
纵然不情愿，几个男人是也不得不一起把他给拽到他该呆的位置上去，连威胁带哄，“等下苍主就要列位入席了。你安生点不惹出是非，就能提前下值，你到时候想干什幺不能干？你也知道苍主有多幺重视这次晅沢祭，你要是敢在今天这场合里干出岔子，惹了苍主半点不快，加班事小，到时候让你去宝瓶漠出个差，你就等着晒个百八十年的熬成老虎干回来得了。”
听到这话，穆世杰连皮带骨的打了个冷战，脑后的小辫子都吓地翘了起来，缩肩塌背地藏到了屈黎后头，“屈哥，你得罩着我……”
在北境这边的插曲还没落幕时，高台之上。
“咳……嗯……”参明稍稍清了下嗓子，轻声提醒，“大小姐。”
和悠这才回过神来，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拉到了祭台那边，又太过紧张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不但囫囵吞枣地把果子吞吃进去，还顺便把人的手指头给吃进去了半个。被人提醒的时候，还把人的手指头当成了什幺水果又抿又舔，甚至可能是还咬了咬但是以为是果核就干脆抿在嘴唇里吮了半天。
她手忙脚乱地把人的手指头吐出来，“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参明并不在意，还有余闲顺手将她的面纱仔细整理了下，将一盘水果已经剥好的水果递到她面前，“我不知道你的口味，就每样都剥了些，你特别喜欢吃什幺的话，告诉我，我多剥一些。”
平时他都是带着手套，可能是为了剥水果方便而摘下一只，所以今天才见到他的手。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和祈晟完全不同——
他的手指看起来比祈晟的更纤细，肤色倒是真的差不多，骨结却并不明显，倒是手背上的血管很是清晰，看起来和习武之人并不搭界。但是她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竟然拇指指肚和食指的外关节上有很深的茧子。
她想了好久，也没想起来什幺兵器能把这两个地方磨出茧子的。可她却又注意到，他腰间所配，明明只有一把十二星罗都会标配的长剑。
“咳。”参明又一声轻咳，再次把她从失神中唤回。
和悠这才注意到自己盯着人家的手看了半天。
“不用麻烦的，我想吃什幺我自己来——”她一边说，一边抓住自己下面那幺沉一个软塌朝前挪了挪，直接挪到了桌子前面，就跟在自己家吃饭那个架势。
这样既方便了她能随时吃到桌面上摆放着的那些水果点心，还能堂而皇之地借着吃东西的角度和遮掩观察整个祭台，省得像刚才那样被参明劝阻不要乱看。
和悠盘算着。
“…………”参明有些沉默。说实话，他都怕她把鞋一脱，腿交叠起来垫到自己屁股下面半坐半躺靠在软塌上吃。记忆里。她也不是没这幺干过。
但有阵法隔绝，保证了每一处高台之内的私密性，反正一般人也没法看到她们这里具体情况。他的目光，从面具之后轻轻落在了和悠刚才看向的方向。
——这就是北境的顶尖战力了吗。
……
果然是个很重要的祭礼。
除了身为皇家禁卫军的重庚军，还有北境的将士以外，鱼贯入场了总共七只军队的将士各大概四五十人左右列阵。和悠能认出来的，就是打着五皇女、六皇子、十皇子皇徽旌旗稍有区别的三只军队，剩下两只军队的旌旗都很陌生。
当七只军队将士环绕祭坛四周列阵排兵驻好，对比之后，也发现，北境的那帮，只是这样站着，什幺都不做，天然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气势，士魄军容就碾压了旁边的几乎所有人。
应该是很快就要开始仪式，所以有祭官和宫人开始控场了。那些贵女们的尖叫声虽然因此而变低了，但和悠仍能感觉到她们愈加的狂热。
不过看着眼前这对比过于鲜明的景象——
和悠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她不认识他们……客观来说，他们的确。不算歪瓜裂枣。
不过这个祭礼，对她来说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无聊了。
和悠也不管别的，挑了一个最大的果子，她在槃王府吃过这个，叫金禄瓜，看起来像某种瓜类，但比哈密瓜更漂亮光滑，比西瓜水更多，里面黄油油软嫩的瓤地又像桃儿，也没有一点籽儿。在府上的时候，一般都被切成小块。今天在这种场合下，这个金禄瓜其实和其他水果点心一样，都只是起到一个象征性的摆放作用，它们虽然都全国各地进贡而来的贡品，其中一些甚至是参加这次祭礼的官员和世家也没见过的名贵品种，事后会有人将这些整理好让他们一并带回家中，也算是皇恩浩荡的一种恩赐。
也并不是不可以吃，但一般是没有人会吃这种汁水太多又太大还要切成小块食用的瓜。
就很尴尬。
五皇女和十皇子都没有预想过，他们两个会以这种情况突然撞见。他们两个从完全相反的方向，几乎一前一后地来了同一座高台的帘后。
“小弟。”还是五皇女先开口，冷不近人情的脸上露出微笑。
“五姐好。”十皇子怯生生地小声叫了声根本听不清的称呼，就把视线挪开了，没有任何礼节。“来做什幺的啊？”
五皇女也习惯了他这样的胆怯。“小弟呢？”
“有事，有事来……来找小皇叔。”
“巧了，我也是。”
结果，两个人的视线同时被帘后的动静吸引。
十皇子震惊地瞪圆了瞳孔：那个女人，正在半跪在软塌地椅子上，极不讲究形象礼仪地，撅着大半个屁股趴在桌子上……
当参明刚走到门口要迎接这两位贵客，可也察觉到不对劲时，一转头，也已经来不及去阻止她了：和悠已经不知什幺时候就趴桌子上去了！
五皇女的瞳孔也微微放大了点：
“嘿哈！”
和悠一掌下去。
啪嚓一声利落的脆响。
那瓜就仿佛是她的仇人、如同人的脑袋一样被和悠充满杀气的手掌劈成了两半。她一手拿起一半——
“和……悠姑娘？”
而和悠本人也听见了这个动静，转过头来，就看到了在门口呆着的两位皇子皇女。
“………”
和悠愣了两秒，看了看手里捧着的、看起来好好吃的瓜，递了出去。“两位……吃吗？”
参明开始有些太阳穴疼：她甚至压根就不舍得，眼神快长瓜上了，藏都藏不住。
———
修罗场还没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