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卷_怜悯者之苦

四月是复活时节。教堂钟声悠悠响起,震得白鸽振翅飞向天空。铁线莲缠满了篱笆,绿萼稠密疏落,遮掩深处教堂。主管这所教堂的神父,叫瑞林。他今年刚满二十二岁,刚从神学院毕业,外貌俊朗非凡。

他爱用那双充满神性,苍翠如绿笼的眼睛,梭巡每位前来祷告之人。虔诚的修士过于年轻,从小又生活在奶与蜜的国度里,不懂世俗人真正的哀苦,宽慰的话无非是让人虔心感应圣灵,感受光明神的爱,向神忏悔自己的原罪,最后通往神之天国。

话虽如此,但瑞林却是合格的聆听者,也是温柔善心的怜悯者。他和所有教士一样,拥有强烈的弥撒亚情节,热爱拯救他认为的堕落之人。

祈祷钟声毕,瑞林神父匆匆走下教堂的台阶,与前来祷告的人撞个满怀。他连忙说声抱歉,擡起头望去,发现那人正满脸忧愁地望着自己。教堂彩绘玻璃下,玛德琳夫人颈部的玛瑙项链,像割喉留下的伤口,在玻璃折射之下,猩红醒目。

瑞林神父先行质问道:“玛德琳夫人,是发生了什幺吗?”

玛德琳深吸一口气,瞳孔凝缩:“我又做了那个梦!那个拖入海底的梦!”

瑞林神父见玛德琳夫人神色慌张,“玛德琳夫人,上次给您的圣水没有好转?”

“没有!没有!”玛德琳夫人突然崩溃尖叫,四周信徒投来锐利的目光。她意识到周围人的注视后,急忙低声说道:“无论我怎幺挣扎,都无法脱身。哦上帝啊……”

瑞林神父安慰道:“玛德琳夫人,除了圣水,您是否曾寻求过药剂师的帮助?”

“药剂师……有传言说他们是盗挖尸体的渎神之辈,热爱给人放血疗伤,还不如信神官们的治愈魔法。”玛德琳夫人一愣,满眼都是泪光:“我没有去找过他们。”

瑞林神父看了眼穹顶上的壁画说:“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帮助您找到信得过的药剂师。”

在玛德琳太太充满感激的注目下,瑞林眼瞳里道道纤细的绿光兜笼虹膜,形成透净的湖,湖中央的黑化作了道竖线,像极了蛇眼。

“她的名字叫——”

-

药剂师行会。

药剂师小姐与面前男子争论不休。他保守主义的思维,陈旧腐败,仅停留在混杂草药,美名曰“古法药剂”。保守派的守旧思维只认定它是绝对永恒的方案,令她向他大声惊呼时代在倒退,醒醒我们是新纪元,旧纪元已经灭亡了。

伴随着她的话语,文件啪地一声甩在桌面,男子面露愠色,气势汹汹转身离开。风一吹,纸张全散落在地面。药剂师小姐弯腰捡起纸张,边整理,边对着文件叹息。这一年与保守势力的冲突让她心力交瘁,怀念起曾经发誓会有一番作为的自己。

自坎德尼斯死去一年后,她来到王都考出了药剂师资格证。一年后发生了太多平淡无聊,毫无戏剧性的琐事,因此她将此一一淡忘。

不过,其中发生了有趣的事,例如:年末皇女的加冕仪式,将打开圣地之门,展现神迹。有趣的是,女王陛下收养的女儿与她同名。

手里的文件归档塞回文件夹,她伸了个懒腰。骤然间,门外传来细微的敲门声,咚咚咚。药剂师小姐起身,整理衣襟,心中祈祷找她的人不会把她外派到乡下,干神官们该的活。-

她面露些许哀戚,走向门口,拧动门把手,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位衣着得体、面带礼貌微笑的年轻侍者。

他站姿端正,向她恭敬行礼,“我是布兰家族派来的。我们夫人希望您能立刻前往布兰家族处理一些紧急事务。听说您是王都行会里最优秀的药剂师。”

“药剂师,林恩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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