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千秋岁

第三十章

此话一出,原本叫嚣着要讨说法的人顿时愣在原地,无人敢上前。

蜚廉星君看着,揣着胳膊摇了摇头:“这就都不动了?没意思,还以为能打起来。”

身边的男人擡手在脸上一挥,变了模样:“待我去添把火。”

“刚刚还说着替尊者报仇,现在一个个又不敢上前,真叫人开眼!”

一道轻蔑的唾弃声从人群中亮出来,身着玄色长袍的男人一掌劈来,将挡在徐谨礼面前的人都震开。杜惟道、徐听云这样的修为也被这一掌逼得踉跄了几步。

俩人对视:这男人什幺来头?竟能一并将这幺多人逼退?

徐谨礼看他来者不善,将苓茏交给徐听云:“带她走,现在就走,去香盏仙岛。”

“走?徐谨礼你当仪金寺形同虚设吗!”男人嗤笑着,召出剑来,又对身边的一圈人说,“愣着干什幺?看着他把那妖孽截走吗?”

口气中的奚落不能再明显,有几位长老硬着头皮提起剑,站在这玄色衣袍的男人身侧。

徐谨礼拂雪剑出鞘,附着剑身的灵力不断外泄:“好,让我来会会你们!”

杜惟道恨铁不成钢,也拔出了剑,回头对徐听云说:“你带她走吧,这里有我们。”

徐听云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又看着怀中身躯紧绷发僵的苓茏,一时进退两难,杜惟道敛眉催她:“走啊!”

“走吧,听云,这里有我们。”师弟师兄们陆陆续续拔剑。

徐听云在一声声催促中,毅然转身离开。

有人要追上她,被钧天宗的其他弟子拦住:“要抓她,先过了我们这关!”

徐听云抱着苓茏,御剑而行,没多久,身后吵吵嚷嚷,又有仪金寺的长老追来。她回头看看,距离已经越来越近,怕是免不了一战。

天上阴云积重,雷鸣如巨兽嘶吼,此时御剑已经不安全,徐听云不得已回到地面将苓茏倚靠在树边,拔出剑来。

“如你交出那妖孽,老夫便剑下留情饶了你。”

“要打就打,别废话!”徐听云擡剑起势,眸中好似簇着火,很快与追上来的这一群人打得不可开交。

光是对付一个长老就已经够呛,更别说还有其他弟子,只三个回合下来,徐听云额头上已经滚落一滴滴汗珠。眼看着必败不易,不堪重负,徐听云急喘着朝苓茏那边看去。

苓茏面色苍白,嘴角溢出鲜血。

徐听云过意不去,自己竟又要亏待好友,连平安带她走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快被带走。

正在心急火燎之时,一道天雷劈在她身前,恰恰好劈在刚刚与她交手的一个弟子身上,惊得所有人都向后退了一圈。

那道天雷直接把人劈得焦黑,像一截枯木,直直地栽下去。

所有人诧异间擡头瞧去的工夫,又一道天雷落下,朝着这里劈过来。

徐听云见状,连忙转头抱起苓茏离开。

“别被她跑了!”长老交代身边弟子,刚想迈出步子,天雷又砸过来,像逮着他们劈。

那长老身手还算敏捷,这才逃过这一下雷亟,不可置信道:“究竟是怎幺回事?!”

这雷电,简直像追着他们而来。

剩下的弟子见状,不敢往前,回头问道:“长老,还追吗?”

那老者看了看地上被劈焦的弟子,咬牙:“追!”

偏就不信这个邪,这雷怎幺可能是专门冲着他们来的,巧合罢了!

他提剑飞奔追去,身后的弟子们都跟上,而雷亟每次都堪堪从他们身边擦过,只是慢了一脚的工夫,又一个弟子被劈倒。

“慢!”在最前面的长老突然刹住脚步,擡手拦住跟上来的弟子们,擡头朝天看去,思量一会儿,“别追了,这雷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回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无论如何,不能为一个妖孽,把这幺多人的命搭上。

整座山都被这诡异的天象包裹着,徐谨礼正和那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厮杀着,一道惊雷犹如天公的重锤,抡在他们之间,逼得两人皆后退了几步。

徐谨礼蹙眉执剑朝天看去,这天象,他曾在宗门中师祖渡天劫时见过,一模一样。

乌云堆积着犹如快要压下来的铁幕,整个天空,竟连一丝光都瞧不见。狂风席卷,飞沙走石,山上如鬼哭阵阵,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与不安。所有修士们擡头看见这般天象,皆屏住了呼吸。突然,最后的云层中闪了一下,轰然的巨响落下,竟直接把仪金寺的金顶给劈焦。

风,犹如嘶吼的猛兽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卷起漫天尘土,要把所有人咬碎。

树,已经不堪重负,枝条都被吹断,在风中狂舞,直到不得不倒下去。

震耳欲聋的雷击,一声接着一声,闪电越发凌乱,以下下在地上劈出深坑。

杜惟道和一干弟子原本被包围着,已经精疲力竭,现在因为这天象,大部分人停了手,他们才得以喘口气。

年纪大一些的长老反应过来,连忙对着身边的弟子们说道:“快逃!是天劫!”

一声令下,一片哗然,听见的弟子皆散去,往向山下跑。

天劫可不是寻常暴风雨那种小事,凡是待在天劫范围内的人,全被视作靶子,即使命再硬,也挡不下两道雷。

杜惟道带着弟子们暂时避入仪金寺里,站在门口看着阴沉的天,确实像天劫来临的前兆。

可是谁要渡天劫?仙门百家之中,谁有这个能耐达到了这种修为?

曾经百年前,在他大师兄心脏没被挖去时算一个,除了他,天下百年,未曾出现第二个。

他擡头朝徐谨礼和那群长老消失的方向看去,风沙太大,一切太过阴沉,竟看不着他们人在哪。

徐谨礼觉得心口烫得异常,像是炭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烟似乎都快要从他的喉咙里冒出来,他勉强用剑撑在地上,才得以支撑着自己不倒下。

而他面前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大笑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徐谨礼你也有今天……”

“等着吧,天劫将至,我等着看你灰飞烟灭!哈哈哈哈……”说完身影就在风中隐去,只残留着些许笑声。

那几位长老见那男子离开,还说这天象是天劫,面面相觑着,眼神交换间下定了主意,也离开了这里。

徐谨礼想撑着剑站起来,但一动便浑身牵扯着心口的玉,被烧得发疼:怎幺可能?怎幺可能是天劫?

他连心都没有,如何能渡天劫?

徐听云看着天色剧变,不免忧心还留在山上的师父师叔和同门,她抱着苓茏下山,一路踌躇,眉头深皱。

正往前赶着,一阵香风袭来,拂过她的脸,一片浑浊的前路之中出现了一团金光。

一只浑黑的三爪鸟儿啼叫着飞来,在她头顶盘旋了一圈。

徐听云立刻半跪在地:“见过仙姑。”

她特地为寻苓茏而来,醒来看见信的时候,差点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这回抓回来打得她狐狸屁股开花。

三足金乌化成人形踏在地面上,看着她怀里的苓茏:“把她交给我吧。”

对于三足金乌,徐听云自然是再放心不过,不用多说便抱起苓茏被她接去。

三足金乌看见她身上的捆仙绳便已蹙了眉,解了绳索束缚拉起苓茏的手腕探了探脉象,眸中的疑虑被徐听云察觉到,她犹豫之后开口:“苓茏被凡间修士抓去,约莫是中了什幺禁术,我师父也解不得。”

三足金乌单手画咒,一道道金光悬在空中,随后一齐朝着苓茏的眉心飞去,原本身躯僵硬的苓茏才慢慢放松下来。她眼中覆盖的黑被慢慢消解,逐渐放松,闭上了眼睛。

“原本不至于此,要怪就怪她把内丹给了别人……你师父在哪?”

徐听云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不知她怎幺提及这个,立刻答道:“还在山上。”

话音刚落,便见三足金乌带着苓茏朝山上飞去。

身影快得徐听云都没来得及反应,连忙转头跟上去:“仙姑等等我!”

一直到了山顶,三足金乌在空中寻着徐谨礼的身影,苓茏的内丹多半是给了他。

她擡头看了看天象,又打量了一圈这山上。

站在屋顶的蜚廉星君连忙拉着身边人施加了一道隐身术:“她怎幺来了?把她掺和进来就麻烦了。”

“怎幺了?三足金乌还能替徐谨礼扛过天劫不成?”

蜚廉星君瞥了他一眼:“想什幺呢?只不过……三足金乌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你以为她在王母娘娘身边当了万年的神使是白当的吗?她和那只狐狸可不一样,要是看见了你我就完了。”

“一介女仙,能有多大本事?”身边男子语气不屑。

蜚廉星君笑了:“有本事你出去就知道了,不必躲在我的咒术里。”

“你!”男人嘴上说着不过如此,脚底下步子倒是一点都没挪动。

眼见着三足金乌出现在他面前,徐谨礼看了看她怀中的苓茏,倒是已经没了那层邪气,心中的忧虑放了下来,开口道:“见过仙姑。”

“照雪,张口,苓茏的内丹在你体内,我得拿出来还给她,不然她醒不过来。”

徐谨礼听见这个称呼皱了眉,指了指自己:“在我体内?”

三足金乌点头:“嗯,在你体内。”

“好。”徐谨礼张口,三足金乌擡手,流光飞去,一颗冒着红光的丹珠逐渐从他的口中浮出来。

只是才离口不过几秒,徐谨礼便直直栽倒在地。

三足金乌掰开苓茏的下巴,让内丹顺着回到她体内。

已经恢复真身的苓茏并不脆弱,不多久就醒了过来,看见了三足金乌面色阴沉的脸,吓得又把眼睛闭上了。

“别装死,下来站好了。”

“噢。”苓茏刚睁开眼下地就看见徐谨礼倒在地上,而此刻乱七八糟的雷亟正在朝着山顶劈来。

“姐姐,他…是不是把内丹还给我了?”苓茏扶着徐谨礼的上半身抱在怀里,慌张中带着哽咽,“我好不容易才救活他……”

三足金乌叹了一声气:“放开他吧,我来这就是为了这件事。”

苓茏蹙着眉摇头,眼眶发红:“这是天劫吗?他还没渡劫就醒不过来了怎幺办?”

三足金乌摇头:“这不是天劫,相信我,你放开他吧,他该回归真身了,我是带着娘娘的密令来的。”

苓茏听她这幺说,也只能放开徐谨礼,让他平躺在地上。

“王母有令,命照雪仙君以戴罪为由入凡间之境,彻查仙界反贼一事,以整肃仙界。如今加上你给我留下的书信,已经真相大白。在仙籍作风不正者,罚三十二位;行为散漫,失职渎职者,罚六位;烧毁藏经阁,蛊惑众生者,罚两位。”

“啊?”苓茏除了知道徐谨礼师兄不干正事,其他全都不知道。

他什幺时候查的这些啊?又是什幺时候和娘娘商量好找借口下凡?什幺和什幺啊?

不是,怎幺只有她蒙在鼓里啊?

三足金乌解释完,将怀中一道金色诏令悬置徐谨礼身上,他的身躯慢慢腾空而起,朝天上浮去。

苓茏眼见着徐谨礼的身躯没入云层之中,闪电和雷鸣在云里响个不停。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云层中逐渐隐现一个苓茏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白发白袍,眉目冷峻。

是重回神躯的徐谨礼。

三足金乌拉着苓茏:“我们该回去了,剩下的事,该他去处理。”

苓茏才和他见上面,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可——”

三足金乌瞪了她一眼:“闭嘴,趁我还没拽着你的狐狸尾巴把你屁股打开花,给我乖乖听话!”

苓茏吓得赶忙低下头,蔫声蔫气地跟她走:“噢……”

蜚廉星君拉着身边人:“别看了,再看命都没了,还不走,快走啊!”

男人不甘心地咬牙,愤恨转身,准备和蜚廉星君一道离开。

结果一转身,一道雷就劈在他们面前。

照雪提剑就在他们上空看着,和擡头看他那双饱含怨恨的眼睛四目相对。

蜚廉星君已经看出来:“该死!这不是天劫,是天罚!这雷是冲着我们来的!”

“怎幺会?!”男人不敢置信,又一道雷劈来,他下意识拉过蜚廉星君来挡着。

蜚廉身法敏捷,偏了一点,才堪堪逃过这一击,回头和男人怒目而视:“你!”

男人没搭理他,知道自己已经逃不过,拔剑朝着照雪而去:“照雪,休想我就这样屈服,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照雪知道免不了这一战,轻松挡住他挥来的一剑:“你要是好好受完雷刑,还可以重新投胎,如今向我寻仇就只能去鬼界十八层。师兄,你做错太多。”

男人双眼赤红,毫无章法,只是发泄怒气、朝前砍伐:“凭什幺?凭什幺是我的错?要不是你,沁心怎幺会死?你明明连情劫都没历过,凭什幺能升仙?”

照雪漠然接下他的剑:“师兄,当初师姐是为了救你才被天雷劈中的,你要是不逃,升仙的就会是她。”

说完一把将他远远推开:“我当时在你们五公里之外,这种事怎幺也怪不到我头上。是你的虚伪和懦弱害死了师姐,师兄,这是你的错……”

他的话像是魔鬼的低吟,在男人耳边环绕,贯入耳中,他捂着头,睚眦欲裂:“不!就是你!就是因为你!沁心她明明——”

“师姐虽曾经与我表明心迹,但自从与你在一起之后,未曾有过别的念头。是你害死了他,师兄……该是你赎罪的时候了……”

照雪说完,一剑刺去,正中喉咙。

拔剑之后,那凡人身躯坠了下去,他的神魂应该已经回到天界。

照雪俯视着老老实实待在一旁的蜚廉星君,问道:“你呢,蜚廉?”

他耸耸肩:“反正已经被发现了,认喽。”

苓茏跟着三足金乌回天界才发现惩仙台上好多神仙,照雪的师兄已经早早就被绑上去,只不过还没醒,应该是神魂还没归来。

“姐姐,这些都是今天要处决的吗?”她小声问着身边的三足金乌。

“嗯。”三足金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她继续小声念叨着:“那我之前烧了点仙册,真的不是因为我啊?我还以为是我那天太困了才犯了错……”

三足金乌提溜着她的狐狸耳朵:“你能不能用你的脑子想想,怎幺平时一点不困,就那天困,当然有问题。”

苓茏想伸手把她的手推开,又悬空不敢碰,她知道姐姐现在正在气头上:“……疼。”

只能这样小声和她委屈着撒娇,三足金乌恨不得咬死她,又放开她:“你要是不自讨苦吃,说不定就不用这幺麻烦了,小笨蛋。”

苓茏撇了撇嘴,又听她继续说道:“不过,这也在娘娘的计划之中,她也有新的任务给你。”

“啊?我还有任务啊?”苓茏从三足金乌赶过来到现在,整个狐狸就是云里雾里,哪哪都摸不清。

“嗯,待会儿等照雪仙君回来,你就知道了。”

苓茏看着一个个神仙被罚下惩仙台,以儆效尤,跟着三足金乌一道去找娘娘。

到那的时候,青鸟正在念诏令,恰好听到:“……念在尔剿除反贼有功劳亦有苦劳,望尔牢记本心,清正守节,继续扶持苍生。今日特封照雪仙君为巡天御史,接令。”

照雪仙君行礼擡手:“照雪接令。”

巡天御史是个什幺差事啊?苓茏第一次听说,拉了拉三足金乌的袖子问她:“姐姐,这个职位你知道吗?”

“监督三界掌权者,履行司法职责。”

苓茏知道照雪升官了,官还不小,但是开心不起来:“那他岂不是又得离开天界?好烦……”

三足金乌推了推她:“你有你的活,去娘娘那,在等你了。”

苓茏应了一声,乖乖走过去,照雪仙君刚转身就瞧见了她,笑了一下,苓茏因为他不能继续留在天界没能回他一个笑脸。

“苓茏,过来。”

这是娘娘第一次叫她苓茏,苓茏觉得有些新奇,连忙跑过去,金瞳水汪汪地看着她:“娘娘……”

王母揉了揉她脑袋上的耳朵:“下凡这幺多回,多少该有点长进了,过来接令。”

苓茏不知道自己还要接诏令,这还是第一次,她答应着连忙跪下:“噢,好。”

“神狐九尾,念在尔等心性纯良又除害有功,特此封为御史神使,一同履职,接令。”

“是,九尾接令。”苓茏第一次接诏令,手拿着心跳得飞快,完全听清刚刚说了什幺。直到她站了起来把诏令打开,才看见上面写着她是御史神使。

天界只有一个御史,就是照雪,她是御史神使,那不就是照雪仙君得神使?

苓茏反应过来之后笑着跳了起来,上前抱着王母娘娘:“娘娘您真好。”

王母摇头捏着她的脸:“以后好好做事,不要再冲动,别仗着我宠你就不听话知道吗?”

苓茏在她怀里蹭来蹭去,连连答应着:“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干活。”

王母拍了拍她的背:“去吧,别粘着我了。”

苓茏放开王母娘娘,回头瞧见照雪仙君就站在那等她,走两步变成了小跑,去到他身边,握着诏令晃了晃:“我也有诏令啦。”

照雪笑了笑:“嗯,以后共事,还望多担待。”

苓茏笑着哼了一声:“你要是偷懒,小心我告诉娘娘。”

照雪笑着答应她:“好。”

当日,苓茏跟着照雪仙君回了他的仙居:“你什幺时候做的那些事啊?我怎幺都不知道啊?”

照雪答:“其实每隔一年,待我我入睡之后,魂魄回回到天界和娘娘述职。但因为这件事是秘事,所以我醒来之后自己也记不得,我也是回了真身才发现这件事。”

“那你什幺时候和娘娘商量这件事的啊?我还以为她真的就是为了罚你……”

“很早,娘娘早就想革新整肃,和我谈过这件事不止一回,在藏经阁出事之前,就已经决定好要演戏了。”

“好啊,只有我蒙在鼓里!”苓茏气得去捶他,被照雪笑着握住小拳头抱在怀里。

他的声音含着笑,又颇有些感慨的样子:“我当时……问娘娘,如果我能做好该做的事,能不能让你多一点自由的时间……”

一听这话,苓茏气又立马消了,闷在他怀里不出声。

他摸着苓茏的脸颊:“不过我没想到她会这幺做,也没想到她会答应。”

苓茏擡头看他:“……答应什幺啊?”

照雪低头吻她的唇,把苓茏吓了一跳,立刻捂着嘴巴睁大了眼睛,这是他们第一次以神仙的身份这幺亲密。

“答应我们在一起……我们的诏令就是这个意思。”

苓茏没敢想,她还以为就是升官了:“真的?”

照雪笑说:“有些事不能明说,但确实是这个意思。”

苓茏放松下来,一下子敞开双臂抱紧他,在他怀里蹭:“哈哈,娘娘真好!你也好!”

照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是因为你讨人喜欢,不然她不会网开一面。”

苓茏嘿嘿笑着,狐狸尾巴摇得格外欢快。

………………

约莫三千年后,宝相庄严的寺庙之中,一个小女孩带着身边还没多大的小弟弟去学着大人烧香,手里拿着三柱香,口中轻声念念有词:“照雪仙君在上,妈妈放暑假还给我每天布置两张试卷,我真的受不了了,你能不能管管我妈妈……还有我弟弟,除了和我抢零食就是和我抢平板,能不能也管管他……谢谢你。”

说完把香插进了香炉之中,一把拉着身边还留着鼻涕的弟弟出了寺庙。

小男孩边走边问:“姐姐,那个狐狸是什幺?那个人旁边那个大大的狐狸。”

小女孩得意洋洋地说:“不知道吧,让你平时多看点有用的。那是神狐九尾,是仙君的神使,很厉害的狐狸。”

俩人走着,出了寺庙,渐行渐远。小女孩听到一阵摩托车的声浪,不是特别响,但是很嚣张。她顺着看过去,一辆全红的招摇摩托车飞驰过街道,消失在眼前。

苓茏把摩托车开到别墅那的车库里,看见照雪在待客。

噢不,应该说徐谨礼,他在凡间喜欢用这个名字。

他们升职之后,因为工作勤勉尽责,又被赋予荣誉神职,可在凡间由信徒塑金身。照雪和苓茏都不太在乎这件事,后来还是杜惟道和徐听云去办的。

开庙也是为了听听民间疾苦,有何诉求。战火纷飞的年代过去之后,那些深重的抱怨声很少很少听到了。以前还能听见百姓说哪个神仙不好,哪个神仙不灵,现在也听不到了,大多都是在“告状”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今天徐谨礼接待的是一个外国神父,好像叫什幺加百列,他们外国人的名字苓茏一向记不清楚,她放下头盔朝徐谨礼走过去,手搭在他肩上捏了捏:“谈结束了吗?”

加百列微笑着和她打招呼,苓茏同样微笑点头。

徐谨礼点头:“嗯,差不多结束了。”

他低头看了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惟道和听云也要回来了。要留下用饭吗?”

他问加百列,加百列受宠若惊的样子,摆摆手:“Oh,不了不了,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还要回去报告。”

徐谨礼也不勉强,送他出去:“好的,慢走。”

苓茏刚好看见杜惟道和徐听云一块办完事回来,俩人累得一点气儿都没了,她笑着招手说:“快回来吃饭,吃完还有活呢。”

“不是吧!”徐听云抓狂揉头,“没人告诉我神仙这幺难当啊,我不干了,啊啊啊啊啊!”

杜惟道挣扎着竖起大拇指:“同意……”

徐谨礼和苓茏笑着和他们一起回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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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徐谨礼这个职位相当于三界检察官,苓茏相当于检察官助理(连跳N级连职级过渡都没有就直接当了副手,娘娘对她是真的很好,几乎就没怪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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