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琰站在床前,怔怔的看了一会儿,那些莫名的胆怯和愧疚瞬间灰飞烟灭,蹑手蹑脚地躺下,揽着许溪的肩膀轻轻搂在怀里,这就是他的所有了。
这一觉睡得太过安稳,阳光直晒,晃得刺眼了许琰才醒,看看时间已经9点多,许溪早上学去了。
半坐起身醒神,看见床脚下露出粉色的一角,伸手捡起来,是昨天夜里掉下去的,浅粉色的三角内裤缀着很小的蝴蝶结装饰,因为湿透又干结的裤底有块明显微黄的印记,淡淡的体味腥咸混着汗液,算不上什幺好气味但就是无比熟悉,熟悉到很轻易就会上头。
许琰拿出放在洗发水后面的内衣除菌洗剂,认真揉搓起来,洗净了挂在阳台上,才出门买菜,今天起晚了,早市已经结束,市场上的菜价贵些,计算好今天的用量,搬回沉甸甸一箱。
旧的高压锅用的有些发黑,外面积了洗不掉的油渍,只有锅里刷的锃亮,许琰把炸过的肉放进去,开了大火炖着,摘好的菜放在框里沥水,看了看表,快到许溪放学的时间,赶紧捞出一把青菜下锅炒。
盘子端上桌,门正好开了,许溪晒得一头汗进来。
“洗把脸,快吃饭。”许琰从锅里捞出红烧肉,倒好凉白开,又从冰箱里拿了冰镇的酸奶放在许溪碗旁边。
“下周要放暑假了,这次放假有十天。”提及假期,许溪没有一丝放松,蹙着眉头若有所思。
“那我们出去玩两天?”许琰把肉夹进许溪碗里,试探着问道,马上就高三了,看她每日做题实在辛苦,又不知道会不会耽误学习。
“真的?”许溪的眼神亮了下,转瞬便黯淡下去,咬着筷子担忧道:“那摊子怎幺办?”
“歇两天不要紧的。”
吃过饭许溪抓紧时间去休息,许琰给她的水杯蓄满凉白开,又洗了水果装好,然后坐在客厅里穿串儿,半小时后叫醒许溪去上学,接着又要熬汤底,准备调料。
一直忙活到下午,见还有些时间,收拾了脏衣服塞进洗衣机,刷了一双鞋,四点多就要赶着去夜市出摊。
下晚自习回来就快十点了,许溪准备去洗鞋,发现半干的鞋子已经在窗台上,洗衣机里的衣服却忘记晾,她赶紧把衣服拿出来搭,在杆子上看见了洗净的内裤,恍然记起昨晚的粗心大意,脸又温热起来。
许琰回来的时候,许溪卧室的门已经关了,站了半日既要收钱又要烫菜,已是累的够呛,收拾收拾回对面自己的卧室,床是正对门的,他很少关这扇门,躺着就能注意到对面的动静。
快十二点了,对面的卧室门打开一半,散出的光线直直延伸过来,在黑暗中映出一片全然不同的场景,和这里的简陋不同,台灯放置的书桌上堆满了高高的书本,各种材料试卷摞得密密麻麻,几乎能把人淹没。
略显消瘦的人影从明亮走向黑暗,厕所的水声哗啦流走,背影又从黑暗回到光亮,门关上一切又回到黑暗,许琰躺着黑暗里,却能看到一种触不可及的希望,他自知不是那块学习的料,可许溪一定要上学,日复一日,已经这样过了许多年,未来也还要继续这样过许多年。
忽然意识到什幺,许琰坐起来,开始认真思考一周后的出行,许溪太累了,她就像一根不断拉伸的弹簧,压力迫着她丝毫不敢松懈。
或许,他的期待,又或许,是许溪自己的要求,这种希望,改变的希望,已经化成了沉重的动力和负担,推着她斗志昂扬又压得她疲惫不堪。
麻木的他们都需要休息。
学期最后一天不用上晚自习,下午早早就散了,许溪收拾出的书很沉重,自行车骑到一半,书包拉链就因为不堪重负彻底罢工崩开了口子,车篓里已经放了一叠试卷,好在不远,就把书放在后座推着回来。
一辆奔驰车因为红灯短暂停留,车里坐着许溪的同桌田樵,看着散落一地的书,他的手都跟着擡了下,刚想让司机停下,马上又闭了嘴,这样下去帮忙大概会让她感到难堪吧。心揪着,看着许溪一本一本把书捡起,犹豫间已变了绿灯。
分两趟才把书搬上楼,不重要的书就堆在地上,忙完这些才发现床上放了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许溪有些惊喜的拎起来比照,关上门偷偷试了,大小正合适,许琰没回来,又把新衣服脱掉放回原处。
九点多许琰就收摊了,给帮工的阿姨放了假,摊位上贴好告示:家中有事,歇业两天。
听到开门声,许溪就无心学习了,跑出去帮许琰接过一摞空了的塑料框,接着就拿出裙子冲许琰比划道:“哥,这你给我买的?”
“嗯,我让后面女装店的老板娘帮忙挑的。”
“谢谢哥!不过以后别买裙子了,能穿着的时候不多。”许溪脸上满是拥有一条新裙子的兴奋,却还是忍不住去想裙子的实用性不如衣裤多,很快就因为多花钱而担忧另一项支出:“还有,我书包……嗯……书包破了。”
“买新的,还没穷到养不起你。”许琰看着眼前的笑脸转而生出了愧疚,跟着有些难过,伸手捏了捏许溪的脸蛋:“收拾收拾,出去玩,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