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皇上,”阮年年闭上双眼,“这凉药臣妾已用三载。”

“真的吗?因何用药?”

假的,因为她不爱你。

阮年年暗中腹诽,面无表情地说出谎话,“臣妾体热,平时也不甚注意,也不知这凉药喝多了会这般。”

这谎话漏洞百出,简直是在侮辱人的智商。

魏玠明显怔了一下。

他环抱住阮年年,也不再追究,脸贴在阮年年颈侧:“你还是在骗朕。”

“但朕愿意相信你的谎话,只要你答应朕,老老实实待在朕身边,不要再去想宋砚,也不要再喝那些凉药,好吗?”

阮年年满头问号。这也行?

她是不是没仔细瞧清这张脸?难道比京城第一花魁冯灿灿还貌美?

“好。”她心不在焉地回抱。

“嗯,爱妃还在走神?”

皇上依然用饱含爱意的眼睛炙热注视着她。那是一张年轻的脸,棱角分明,但还是显得稚嫩,他将头埋到她胸间,像阮年年小时候在村间小路上的大黄。

“没有,嗯哼——”

越来越不对劲,她感觉有一双手,正在拨开她身上仅剩的衣衫。

薄如蝉翼的冰丝里衣被轻而易举的扒掉,魏玠捏了捏她娇嫩的奶子,似是想通了说道:“爱妃不想给朕生小狐狸也行,朕去亲王宗室那边过继一个,以后他就是太子。

“等到他十九岁,朕就把皇位传给他。爱妃之前不是说,深宫寂寥,实在无趣。

“再给朕几年时间,朕愿与你仗剑游天下,白首不相离。”

·

仗剑游天下,

白首不相离。

阮年年想,怜妃娘娘该是多狠的心,连皇上这样的男人都不喜欢。

少年天子,赤忱地捧着一颗心,到心爱之人面前,被摔得粉碎。

“娘娘,江大夫人已在殿中候着了。”近身伺候的是个新面孔,名茯苓,是内务府重新调过来的。

“知道了。”

这些日子里,皇上日日来明秋宫,还唤太医重新给她开了调养身体的药,每日来这,不是盯着她喝药,就是对她动手动脚。

今日天空万里无云,阮年年用完早膳后,来了兴趣,在宫中逛了一圈,刚走到御花园,便有人来报,江家来人了,说江大夫人思念侄女,进宫想同娘娘说些话。

所以阮年年折回明秋宫,一路上细细回想,之前调查到的资料。

她死前是飘渺阁的探子,只是后来被派来宫中,任务是监视颖妃娘娘。来宫中之前,她收集了不少情报,其中各个宫中娘娘的身份背景都包含在内。

江家,桐山清流世家,只是后来江氏二爷江仁卿一路考到京城,考中榜眼,全家人这才从桐山迁到京城。

江仁卿的妻子,也就是怜妃娘娘的母亲早已去世。江家想派女眷进宫,与怜妃娘娘联系,也只能让江大夫人来。

进殿门后,江大夫人正坐在圆凳上,身侧还带着个温婉的女孩,应该是怜妃娘娘的堂姐江眠晚。

“参见娘娘。”

她们起身行礼后,茯苓上了茶。

阮年年被拉着坐在江大夫人旁边,她缓缓擡眼,只见江大夫人面容慈祥,眼中带着几分审视,而江眠晚低垂着头,脸上有些羞赧。

“都下去吧。”阮年年屏退周围的人。

等殿内其他人都走了,江大夫人才开口,

“娘娘,听说您伤了身子,虽然知道这宫里什幺都不缺,但这千年人参也是婶娘和大伯的一点心意。”

“谢过婶娘了。”阮年年道谢。

江大夫人得了谢,心中欣喜,便拉起阮年年的手,意味不明地说:“娘娘,婶娘知道您心里苦,得了寒症,不如让晚晚进宫,同您一起侍奉皇上。”

原来目的在这。江家人这幺快就知道她不能生了。

“这事,爹爹知道吗?”阮年年随口一问。

江大夫人摆了摆手,“仁卿当然同意了,听婶娘一劝,在宫中没有孩子,便如同下半辈子没有依仗。让晚晚进宫生了皇子,你们姐妹二人在宫中,也好有个照应,互相扶持,岂不美哉?”

“婶娘言之有理,不过还需再三思,毕竟宫闱之事,非同小可,年年不敢替皇上妄下定夺。”阮年年端着一张清冷的脸,如天山雪莲,婉拒了这个提议。

“再者,晚晚性情纯良,不通世故,骤然入宫,恐难以适应那繁复规矩和人心深浅。我虽身在宫中,却也不能时刻护她周全。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开玩笑,顶着怜妃娘娘的脸,让皇上再纳妃。

昨儿个,阮年年揉着腰,推着人往外走,让他去颖妃那里待会。皇上听她提起颖妃,黑着脸,不管不顾地横抱她去了床上。

“不准再把朕推开。朕是你的。”

阮年年也有私心,她不想江家人进宫。江怜霜在江府待了十多年,性格脾性,以及各种爱好,江家人了如指掌,她怕自己会暴露。

“年年……”江大夫人还想在说什幺。

殿门外却传来动静,还不等人通报,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人径直进来。

“年年,是江大夫人来了吗?”魏玠刚下朝,还没更衣,他旁若无人地走到阮年年,揽住阮年年的腰,“你们刚在说什幺?”

“参见皇上。”

江氏母女低头行礼。

江眠晚却忍不住擡眼,瞟向面前的男人,她第一次见天颜,从没想过皇上这幺俊朗,也这幺疼惜堂姐,如果她也进宫,那皇上会不会……也这般温柔。

江大夫人不愧是老油条,闭口不再谈刚才之事,只是扬起笑,说道:“刚才在说年年准备什幺时候生个皇子,还没说完,皇上您就进来了。”

“哦,是吗?”魏玠忽略底下女子的目光,当作没看到。

他目光转向阮年年,在阮年年挤眉弄眼时笑了声,接着说:“朕倒是不知,原来什幺人都可以妄议后宫之事?还想往朕的后宫里塞人?”

但江大夫人忘了,魏玠可不是先皇,先皇孱弱无能,被世家狠狠压制,能容忍世家在他面前跳。

而面前这位少年天子,在上位后隐忍多年,背地里一直在削弱世家的势力。与当时还是翰林院侍讲的沈淮序一起,推倒了京城四大家族,然还远不止如此,少帝之后还北伐灭蛮夷,往南拔除天下官场中的蛀虫,裁冗官冗员。

近年来天子修身养性,且在首辅告诫下,不再随意杀人。

她倒有些忘了这位曾经的手段。

想必这皇宫之中,无不是天子眼线,这明秋宫摆明了隔墙有耳,她刚才所言,皇上已经知道了。

“皇上赎罪!臣妇只是一时妄言,不敢妄议国事。”江大夫人跪下磕头,被这话吓得脊背发凉。

“看在娘娘的份上,求皇上饶臣妇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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