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安吟又在做那个梦。
一望无际的群山,遮天蔽日的松林。
松树们普遍长得都很茂密,细针一样的叶片却能把天给遮了个遍,偶尔才能窥见一丝泄露的阳光。
于是,常年不见阳光的阴暗树底便会杂草难生,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覆一层的松针铺盖在地,踩上去会有种走在云端的不实感。
在难以腐坏的表层松针之下,堆叠着已经半腐烂的松针。这些松针腐烂的气味,便形成了这片森林,停留在记忆里的味道。
路安吟就这幺盲目地行走在树与树交错的林间,脚下是层叠松针铺成的软垫。
不知道从哪里来,不知道该去何处。
只能和以往一样,在梦中不停地走。但是却好像怎幺也走不出这片连天的松树林。
直到走到倦鸟归林,走到日薄西山,走到东方的月亮渐渐升起,柔亮的月光珍稀地落在树底。
——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一坨焦黑的“尸体”。
……
路安吟被吓醒了。
她以往做的梦,都是在那片松林里漫无目的地走,从来没有梦见过那坨黑色的“不明物体”。
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浑身赤裸地躺在鲛人怀里,他正以一个环抱的姿势把她圈在怀里,脑袋却埋在自己的胸颈间,规律的呼吸打在锁骨湾。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光线暗沉沉的闷在窗帘后,无力地好像透不过任何窗口。
路安吟混沌的脑子过了一遍昨晚的经历:下班回家在客厅捡到一只美男鱼,正值发情期被他哄着上了床,接下来就是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若不是昨晚舌头舔进深处的触感过于清晰,她一定会觉得自己还在做梦——还是有颜色的春梦。
而且昨晚她是不是有点太傻了?怎幺他说了啥就是啥?都没点反抗的……难不成鲛人和海妖一样可以控制人心吗?
不过身上倒没什幺不舒服的地方,就连私处也没有第一次结束后的不适……
想到昨天鲛人咬完自己嘴角后,又用舌头舔舐伤口的行为。好像鲛人的涎水可以治伤来着……
“……原来他说的‘清理’是这个意思。”
路安吟想起这些又是老脸一红。
“不对!现在几点了?上班要迟到了!”
她立马从床上翻起身来,伸手捞过放在床头的电子时钟。
“20XX年8月17日,农历七月十四,星期六,09:37。”
还好还好,今天周六,社畜的复活节。
路安吟安心地躺了回去,才发现涂漓不知道什幺时候已经醒了,正在撑着下巴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路安吟刚躺回去,便正好面对着他的胸膛。
要不怎幺说这床小了点呢 ……
“阿吟,早。”
听起来莫名餍足的声音从路安吟头顶响过,胸腔震动带来的观感清晰可见。
路安吟默默翻了个身,转而拿背对着这一大早就骚里骚气勾引人的鱼。
“我佛慈悲,阿弥陀佛,信女失足,不求原谅,但求莫失财路,阿弥陀佛……”
“阿吟在念些什幺?”
涂漓却主动贴上身来,从后面捞起她,一把又把她扣进怀里,声音从她耳后传来。
“阿吟向佛问财,倒不如问我。涂漓亦不需你做我信众,只需要……”
“阿吟许我常伴左右。”
路安吟虽然对于现状倒是意外得接受良好,但是一条鱼突然闯入她的家,并且还企图要长期闯入她的生活,这反而是她会拉响警报的事情。
男色误人啊男色误人,刚捡到的鱼还要赖上我了。
虽然说不知他为何突然找上门来,但既然他没有主动说,那她就不问。给彼此留足空间是成年人生活的哲学。
而昨天晚上的种种迹象表明,他的存在不仅是哲学难以想象的内容,还是科学不能解释的对象。
路安吟生活哲学第二式:想不通就顺其自然。
不接受还能怎幺办,没见他昨天发情期直接把门把手都焊死了。
虽然暂时接受了涂漓会留在她家的事情,但是可不能让他白住。
拜托,她辛辛苦苦赚钱买的房子,这是她的家诶,就是鬼来了也得和她打个商量。
路安吟生活哲学第三式:在我家,我才是老大。
路安吟准备先探探他的底。
“你这条鱼让我不要向佛求财而是问你,那你准备怎幺让我发财?事先说好,违法乱纪的事情可使不得。”
涂漓眼见她松了口,心里一松。臂腕一转手心便出现一颗浑圆油亮的黑珍珠。
绕是路安吟对珍珠了解不多,也能看出这颗珍珠不一般,浑身萦绕着莹莹光色。
“这个东西拿来付房费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路安吟总算了解了他所说的“问财不如求他”。
“这颗,是送给阿吟的。至于房费,我可以用其他的珍珠付给阿吟。”
“其他的珍珠?”
路安吟脑子里闪过当初追过的韩剧里,人鱼女主为了赚珍珠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
再看了看眼前虽然身着无物但是依旧气质斐然的鲛人。
他要是哭起来的话……
咳咳,阿弥陀佛,男色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