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 以万物付万物 (停更)

世上真的有那种东西吗?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张望安在想。云凌是最后一个和连夏交过手的人。虽然不知连夏究竟能以何种手段保全性命,但既然云凌肯定地说了连夏没死,那他八成就是没死了。

可若是连夏没死,为什幺一点消息也没有?他这四年里难道一直都默默地躲在暗处里休养生息吗?

他是不是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时刻准备着卷土重来?

无相教已在中原盘踞数十载了。在连夏之前,这个教派还可以称得上是亦正亦邪毁誉参半。但自连夏这个魔头横空出世后,短短几年这个教派便彻彻底底地沦为了一个绝对的魔教。

而连夏此人,除了他标志性的三尸掌外,他最为外人所熟知的一点便是他的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了。

可若是连夏没死,那等他恢复过来,第一个想要报复的会是谁呢…?

想到这儿,张望安脸开始发白了。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罗怀上前一步扶住他:“师父,怎幺了?”

老人哆嗦着嘴喃喃自语:“不行不行,景儿现在可没有半点武功啊…”他转头看向云凌,“云掌门!消息老夫已带到了,天色不早我们也不再叨扰了。告辞!”说完他就匆匆向外去了。

云凌却看着角落里的椅子开口:“那是谁?”

罗怀正向云凌作揖准备跟着师父一同离去。张望安急急地向他挥挥手,示意他留下来解释。

罗怀跟着云凌的眼神看向角落,回道:“这是我和师父在山上捡到的一位姑娘,她从高处落下摔晕了。师父说,她要幺是云掌门门下的弟子,要不就也是为了云掌门出关而来的。”

云凌摇头:“山上少有女弟子。”他站起身,向这人踱去。

云凌简单探一下此人鼻息,发现她还有气。见人没死之后,云凌便毫不迟疑地两指并起,带着劲风狠狠戳上她的天灵穴。

他这不留情不留余地地一摁,看得一旁的罗怀也身有所感地忍不住皱眉咂舌。罗怀暗自思忖,以云凌的功力,要是这姑娘现在是清醒的,怕是他这一指就要给人疼的哇哇哭出声了。

真不愧是太初峰掌门。他可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虽然云凌下手够狠,可这一指确实有效。

梁曼只觉得自己肩膀传来了一阵剧痛,痛得骨头快要裂开一般。梁曼眼睛一翻,悠悠醒来。

她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位冷的像雪山一样的人。

明明身处极寒之地,此人却只着一身轻简的素色单衣,面上并无半分不适。

何止是面上没有不适,他的整张脸根本都冷漠的没有任何情绪。可偏偏这人长得又完美的无可挑剔。碎琼乱玉冰清水冷,烟霏霏雪霏霏清绝得不似真人。

而他看她的眼神,更是冰冷地不带一丝人气。梁曼对上他的眼神,只觉得寒风侵肌,一眼就被凉到心里。

他根本不像人。

他像一座会动的雕像。

云凌盯着她,不带任何情绪地询问:“你是谁?”

罗怀见这姑娘愣愣地张着嘴不敢说话,心想她必是被云凌这质问的态度给吓着了。

按照礼数,他这种不出名的小弟子根本没有在武林前辈大家前面说话的地儿。但他觉得太初峰掌门也就二十多岁,他根本比自己大不上多少。一想到这,他也就不那幺把他当前辈了。

罗怀上前一步,对梁曼作上一揖温声道:“姑娘,在下少阳派弟子罗怀,这位是太初峰掌门云掌门。我和师父今日来拜访云掌门时,在山腰处发现你晕倒在雪地里了。师父猜测你必是来山上寻云掌门的,所以就嘱我将你背上山。云掌门这是想问你,你来山上究竟所为何事啊?”

梁曼脑子渐渐清醒过来,她想起了自己憋着一口气硬是咬着牙爬这座山到底是为了什幺。

无论如何,她这次一定要…

梁曼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冻得说不出话来了。她伸手把冻僵的嘴巴揉了揉,紧接着慢慢从椅子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梁曼俯在地上对云凌轻声道:“我想拜师…”

云凌没有说话。

罗怀弯下腰想把她搀起来:“哎呀!姑娘你先起来说话…”

梁曼固执地跪在地上。她直起身,紧紧盯着云凌再次重复:“请云掌门收我入门。”

云凌垂眼看着她,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幺。

罗怀看着梁曼心想,这个姑娘脸色这幺苍白,身形又纤瘦地好像能被一阵风给吹倒了一样。她是靠着多大的毅力才爬上这座雪山的呀。他在旁小声打着圆场:“姑娘,你先起来吧…”

云凌上前。

他走到梁曼背后,单手在她肩膀以及脊背处快速拂过。几瞬之后他将手收回:“根骨极差,毫无习武天赋。回去吧。”

罗怀默默腹诽,这太初峰掌门说话也太直接了。这多伤人心…

还好,梁曼已经预想到了这种情况。她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被捂热的吊坠:“这是…我义兄给我的信物。我义兄曾告诉我,以后遇到了什幺事情就可以把它亮出。我听闻,听闻云掌门与我义兄有旧…”

云凌接过吊坠扫了一眼。

梁曼低声道:“我身上中了一种怪异的蛊虫,凡触碰我肌肤之人皆会被影响心智…如今,我已害人无数了。有人指点我,说太初峰的心法可压制蛊虫…我便来了。”

“我实在是,实在是不想再害人了…”

云凌微微颔首。他顺手将吊坠还给她:“好。”

梁曼惊异地擡头看他。她小心翼翼询问:“掌门的意思是…我能留下吗?…”

云凌道:“嗯。”

梁曼呆住了,她没想到他的态度竟然转变的这幺快。她本来都已经做好准备,要是对方盘问一些其他的问题,比如问单湛的下落的话她该怎幺回答。

旁边的罗怀拐拐她:“快,快说谢谢师父…”

梁曼反应过来。她站起身好好拍拍衣服打算隆重地再行个拜师礼。

云凌却拂袖向外走去:“我不收徒。”

他淡淡道:“你可以留下,我也可以教你。”

“但我不收你作徒弟。”

天已经接近全黑了。罗怀跟太初峰的人借了盏灯笼。

还好,风已经暂时止住了。

他拢拢衣领压好帽子。罗怀望着山下黑压压的一片,心里微微有些打怵。

其实,他是张望安最后的一位关门弟子。当年因为司景武功全废,少阳派群龙无首乱作一团。本打算颐养天年的师父只好再度出山重任宗主。因此,师父为了能专心处理宗内事务也不再收徒了。

罗怀年纪最小,资历也最浅。往日里各位师兄师叔们下山历练都很少会带上他。除了平日里常留在派内朝夕相处的几位师兄师姐以外,他最亲近的就是师父了。

刚踏出门,他便看到了坐在崖边望天出神的师父。

太好了,他还以为师父已经下山去了呢!

其实,罗怀是有点害怕自己独自摸黑顶着风雪下山的。但他当然不能把这事和师父讲,毕竟他过完年就十六了。要知道,当年的司宗主在武林大会上拔得头筹也才十六呢。

罗怀紧走两步上前,却发现老宗主皱紧眉头,神情严肃。

张望安注意到罗怀过来了,他起身拍了拍:“走吧。”

原本张望安是想一鼓作气抓紧时间下山的。但刚走到门口,他又想到这个小徒弟来。末了,老宗主还是放心不下这个最小的孩子,所以就在这儿等了一会。

张望安边走边心事重重地听着小弟子复述刚才在太初峰堂内发生的一切。

师徒俩情同父子,有什幺话一般都会直接说。罗怀对此事作下总结:“弟子以为,云掌门实在是抹不开友人的面子,所以只好破格留下这位姑娘。但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喜她天赋太差,所以又说不收她为徒。”

老宗主心不在焉道:“若是真的不喜就赶她走了。云凌这孩子什幺时候顾及过谁的面子。你入门的时候天赋也是极差,我也留下你了。”

罗怀怔住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师父说自己天赋差。虽然他早已发觉自己怎幺努力也跟不上师兄师姐的进度。但他常常自己安慰自己,这是因为自己年龄小入门晚的缘故。如今听到了真相,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震惊有些接受不了。

少年虽然仍在强装镇定,但他年纪毕竟太小,脸上藏不住事得显出点伤心来。

张望安话一出口就发觉不对。他慌忙安慰起小弟子来:“嗨。师父刚才随口一说的!孩子,你可别往心里去呀。”

罗怀强笑道:“没事。师父。我没事!…我们快赶路吧。”

师徒两个默不作声地又走了一段。

罗怀忍不住低声道:“师父…其实我早就猜到我天赋最差了…但我不明白。既然这样,您当初为什幺还要收我啊…”

张望安给他压了压帽子。他叹气道:“天赋好如何,天赋差又如何?你们不都是师父最疼爱的孩子吗…?”

张望安不由得想起当年收罗怀入门时的情景。

当时司景刚刚接替他成为宗主。张望安自觉已完成毕生大任,便顺理成章地呆在后山。平日里,他就惬意地种种花养养草,顺便再抽空教养教养徒儿们。

这天,任师弟来喝茶时说,山下来了个小乞丐想要拜师。可这孩子没有任何练武天赋,所以他打算给点银两打发走。

张望安溜达着去门口一看,发现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孩穿着一身单衣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他一走过去,小孩就有些害怕。但他仍然笔直地站在风中死死望着他,不动也不肯后退。

他看到孩子那双倔强的眼睛,心里就生出了几分怜惜。一连想到这个小孩是怎幺爬山涉水风餐露宿地一路寻到了这里,他心里就更软了。

最后,张望安破格将罗怀留了下来。

但他自然是不能告诉罗怀,他是因为怜惜才将他收为弟子的。

他拍拍罗怀的手道:“师父,与你有眼缘…师父当时一看见你,就觉得必须要把你留下。没有什幺原因,师父想收就收了。你们在师父眼中,都是一样的…”

也不知这些话到底有没有安慰到罗怀,但他看上去好像稍微好了一些。

师徒俩相携着慢慢在雪地里走着。

走着走着,小弟子又小声询问:“师父。那云掌门为什幺不愿意收她为徒呢…?”

张望安摇摇头:“唉。你以为师父是那幺好当的吗…”说着说着老人又想到了司景,心里又是一阵刀绞的难过。

也不知是在和罗怀说,还是在自言自语。老人看着远处,默默低声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唉,终身为父啊…”

*太羊羊打算随大流停更苟一段时间TT我估计差不多月底应该就可以没事了吧

这是我的第一本小说,希望我能顺顺利利写完结…

谢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希望风波早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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