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怪怪。
李清书始终不信谢洵是自残,直到第二天她联系不上他。
当打开他的房间门时,看见他缩在床底下紧紧抱住自己,眼里全是恐惧和害怕,不知道他在怕什幺,李清书来不及问,因为地上都是他的血。
她急急忙忙叫了救护车。
等救护车的空隙里,李清书趴在地上,看蜷缩在床底下的谢洵。
她向他伸手:“我拉你出来。”
谢洵抱住自己发抖,手臂上的刀口源源不断流着血。
他很想死。
夏季多雨,窗外阴云翻滚,风把道路两旁的树木压弯,乌云压顶,狂风肆虐,一切都是恶心极了的模样。
那阴沉沉的天空像是要把所有人都一口吞进去,谢洵既觉得可怕,又觉得恶心。
真的很想逃离这样的世界。
“哥哥……”
令人厌恶害怕的世界里,忽然传来清脆的一声。
谢洵呆滞地转了转眼珠,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纤白的手。
手的主人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此刻,她眼里都是对自己的担忧。
“出来……”李清书忍不住有些哽咽。
怎幺会有人把自己伤成这样?
他的眼神很可怜,好像在他眼里的世界就是个吞人的巨兽。他很害怕,他在发抖,他在哭。
李清书又重复一遍:“出来……我带你去医院……”
谢洵还是没动。
那点儿光亮,不足以照亮他昏暗的内心世界。
李清书忍不了了,担心让她焦虑,她塌下身体,钻进了床底下。
谢洵害怕地想往后挪,但他没太多力气。
他失血过多。
李清书爬到他身边。
床下狭窄的空间,李清书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谢洵的血。
她趴在他身侧,伸手把他蜷缩成的小小的身体搂在怀里:“不怕了,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呜…”
谢洵埋在她怀中,哭泣声渐大。
他已经全然失去控制情绪的能力。
他的身体一抖一抖,李清书很心疼。
就算他们才认识了几天,交集很少,可李清书看见这样一个无助可怜的人,她忍不住心疼。
到底心里有怎幺样的残疾,才会像谢洵这样呢?
两具发育还未完全成熟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温度一点点流传到对方的身上。外面下起了夏季暴雨,床底下狭窄的空间是两人的小天地。
两个有病的人,抱在一起取暖。
/
医院里。
医生给谢洵止血,又给他打了一针镇静剂,他现在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李清书已经通知了妈妈陈淑英。
母女俩坐在病床边,陈淑英看着女儿衣服上的鲜血,皱眉说:“你先回去换衣服吧?”
“我就在这儿守着。”李清书盯着谢洵好看却没有血色的脸,心里说不上来的难过。
陈淑英还想再劝,公司来了个电话。她出去接听,又回来。还没开口,李清书先道:
“妈妈回公司吧,等他醒了我通知你。”
李清书知道妈妈是公司高管,每天有忙不完的事。
谢洵不是亲生的儿子,陈淑英的确不会给太多心思,但她心疼女儿,就说:“我让司机给你送衣服来,你到护士更衣室换一换。晚上我来接你回家。”
李清书点点头。
陈淑英离开前,又回头看着瘦如干柴的女儿,心疼道:“你记得吃饭,我让司机一起带来。”
李清书垂下头,没回这句话。
陈淑英走后,病床上的谢洵忽然动弹了一下。
他沉睡中的表情都充满惧怕,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薄唇微张,喘息很急。
看上去是做噩梦了。
李清书嚯地起身到床边,紧紧握住他的手。
像是有感知,谢洵一把回握住她的五指,他握得很紧,捏得李清书的手都有些发疼。
但她没有松开。
因此谢洵慢慢平复下来,而后缓缓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