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
在屠耀耀进入豪华招待室没过多久,穆旦轻轻敲门,推门而入。
穆旦目光停留在窗边清秀装扮的男人身上,定在原地,俶尔,对方转身浅浅一笑,露出的梨涡将他拉回,拳头在身后愈发握紧转而松开,优雅解开西装纽扣,坐在对面。
屠耀耀将泡好的茶递过去,茶叶清醇,“穆旦,好久不见。”
穆旦微微敛目,“Yao,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
好几次告诫自己,一个喜欢禁忌恋爱的人有什幺值得挂念的,即便现在有点让他认不出来,心中却还是因此悸动。
她将绿松石耳环取下,缓缓放在穆旦手边,淡淡开口,“穆旦,利用我吧,我会帮你抓住Heath,让他自首。”
穆旦怔了怔,一双深邃的眼睛愈发狰狞,语气急促,“我亲眼看见他的尸体。”
屠耀耀食指点了点桌面,“你不应该更清楚吗,他的所有财产和遗物都是你在替我处理,唯独这只耳环是以你的名义寄给我的,在我家,你也见过他。”
什幺耳环,他根本没有寄过什幺东西给她。当初尸体擡出来后,早已面目全非,尸检身份被人动了手脚?尼泊尔那个人的家伙,难道!
穆旦镇定地擡眸看向她,“我为什幺相信你,就算他还活着,可你不是他的爱人吗,我利用你,我只会让你杀了他,难道你也愿意。”
“穆旦,你已经杀过他一次,你真的觉得你的老师会开心吗,他做过的桩桩恶案,不只是你的老师需要说法,还有其他人,我希望他死得体面。”
穆旦缄默,一股怒火在心中跳窜,呵,又是为了他。“好啊,我答应你,我不杀他,但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得确保你不会带着他一起消失。”
“你说。”屠耀耀利落回答。
“和我结婚,明天。”穆旦思忖,起身站起来,俯身将耳环勾在食指举在她对面,“就今天。”
她微蹙着眉,犹豫地擡手去拿悬空的绿松石耳环,在她没反应过来时,另一只大掌立马握住她的手,五指扣入,绿松石耳环被穆旦收回掌心。
“未婚妻,走吧。”说完,屠耀耀被他牵着直往外走,她挣扎着,随后这股力量随着她的后怕慢慢消失,屠昱玺这次极大可能会死在岛上,她需要穆旦的帮助,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把他带回。
慈恩会把他安排进队伍末端,那是一批从小跟着屠昱玺长大的少年,有的甚至比她还要小。所以,在他们彻底无法逃离,陷入死境时,她希望她可以救下那群人,还有他。
没有婚纱也没有家人朋友的到场,证婚人是穆旦在教堂找的一对夫妻信徒,就这样,琴师缓缓演奏着婚礼进行曲,穆旦和她稳步来到祭台跪下,神父致辞。
来到最重要的环节,新人誓词,交换婚戒。神父念完问答誓词,所有人安静地等待着两人回答。
穆旦目光深深注视着为他换上婚纱的屠耀耀,一刻未离,嘴角淡笑,“我愿意。”
屠耀耀木然地回答,最后,在神父和琴师以及一对夫妇的见证下,婚礼仪式就此结束。
很快,穆旦又带着她来到一栋看似博物馆的建筑,穆旦牵着她进入里面,一进入,一位胡子花白的守馆老人见着穆旦,展开慈祥的笑容,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老人举止优雅地弯腰行着见面礼,转瞬看向屠耀耀的装束,严肃开口,“科尔少爷,这位穿婚纱的小姐并非内族人,还请少爷回去。”
“米鲁,她是我的合法妻子,Yao。”穆旦举起握着她的手,露出无名指上的戒指。“我知道家族里的规矩,我并没有破坏,所以,麻烦请你帮我们作画。”
“少爷,请回。”米鲁欠身弯腰。
“穆旦,我们走吧。”屠耀耀小声提醒,这里不是她该停留的地方。
穆旦没有回答,大步牵着她直往楼上走,里面很辽阔,墙上每走几步就会出现一幅巨大的落地油画,不同时期,不同的装饰和服饰。
从刚刚米鲁的态度,屠耀耀似乎知道穆旦带她来的什幺地方,专属科尔家族历任族员的族谱馆。
然后,屠耀耀被他带进一间辽阔的画室,穆旦说,让她在这里稍等他一会儿。没过一会儿,耳边传来模模糊糊的争执声。
“扣扣。”画室门轻轻传来敲门声。
“进。”
门被打开,是穆旦,以及脸色不大好看的米鲁,手里提着一个黑皮箱。不知是不是记错了,她记得米鲁口袋里是白色绢布,现在换成了藏蓝色。
“Yao,抱歉让你久等了。”
屠耀耀摇摇头。
“小姐,请拿出你的淑女姿势。”米鲁语气傲娇,边说边将皮箱里的工具往外拿出来。
“Yao,米鲁没有恶意。”穆旦眼神真挚地看过来,轻轻拥抱着她,让她有些恍惚,他淡淡轻笑,“反正会离婚,我答应你的嘛,我只是想留作纪念,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在我死后,这幅画就允许我带着私心也会随我一起烧毁吧。”
“为什幺要说这幺不吉利的话。”不就是做幅画吗,还扯到生死。“呸呸呸。”
屠耀耀双手交叠,一副命令的语气,“穆旦,你最好给我长命百岁,这幅画是我们约定,即便我们今后各自生活,你都得健康活着。”
穆旦笑了笑,没有回答。接着,米鲁催促过来,很快他们调整了姿势。屠耀耀四不像做着很不淑女的姿势,如同第一次见着穆旦一样,学着他。
单手叉腰,另一只手豪迈搭在穆旦肩膀,而穆旦也配合着她,双手帅气交叠,朝上的另一只手幼稚般举在她的下巴下方,拇指和食指长长分开。
对面的米鲁,起先对屠耀耀的姿势,想说些什幺,结果,画室传出两人的笑声,又立马恢复各自准备表情,目光追随着两人洋溢的嘴角,嘴角不经意也浮现一抹笑意盖住心底的淡淡苦意,画笔在木质调色盘敲了敲,咧嘴笑道“准备好了吗?开始了。”
两人默契地同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