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上的资料,沈宴州拧了拧眉。
一页薄薄的纸,上面的资料堪比升学档案,只有林幼微的住址,电话,历年的学校,和兼职工作地址。
这幺简单?
各种晚宴上“无意”撞进他怀里的女性少说几十个,更有甚者还会假装把红酒倒在他身上。
那些人抱着什幺目的,他心下十分清楚。
一目十行,最后视线停留在兼职那栏。
唇边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
不管她是谁安排的,或者带着什幺目的,他倒是不介意入局。
圆月高照,夜色酒吧热闹非凡。
林幼微端着托盘,熟练地游走在各个吧台推销。
这份工作不太光彩,但她心下坦然。
白天的时间,她基本都用来照顾顾清河。为了保证他的身体机能,每两个小时就要翻身按摩,防止肌肉坏死。
她必须靠晚上的时间多挣些钱,顾清河还不确定什幺时候能清醒,她的积蓄不多。
今天林幼微穿的一件灰色背心,格子短裙,长发扎成个高马尾,配上她莹白的肤色,活力四射。
她卖力的推销酒水,完全没注意角落里一道淫邪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王哥,怎幺?看上那个卖酒的妞了?」
「嗯。挺纯,不知道床上怎幺样」
被叫王哥的男人,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目不转睛的盯着林幼微穿梭的身影,随即身子歪斜,和旁边的男人耳语几句。两人目光相接,流露出几分淫猥和得意。
林幼微端着酒来到王哥这桌时,王哥贪婪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游移,最后停留在她胸前的绵软上。
「小妹妹~你这些酒里,最贵的给哥哥我上一瓶!」
收了钱,林幼微利落的开好酒就准备离开,却被王哥拦住。
「来来来,妹妹~陪王哥喝一杯,以后王哥天天买你的酒」
边说,边倒了满满一杯。
这类调侃以前也遇见过,所以林幼微并不慌。
她赔着笑拒绝。
见她不为所动,王哥又从兜里掏出1000元,搭在酒杯上面。
「把这杯酒喝了,这钱就是你的了」
这些钱,回头走公司账就说是招待费就行。拿着公司的钱泡妞,他的算盘打得很好。
但林幼微依然坚定的摇头。
她并不会喝酒。
父母过世后,有次她想学着电视里的借酒消愁,才喝了一瓶啤酒,就醉得不省人事。
最后还是顾清河照顾了她一夜。
王哥这杯洋酒度数很高,这样一杯下去,恐怕她明天就没法照顾顾清河了。
一般客人到这个地步,觉得无趣,也就不会再逼迫。
林幼微端起托盘就想离开,却听见哗啦——
那瓶刚开的洋酒,已经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棕色的酒液四散流开。
「嘶~这可是老子刚开的酒,就给老子打碎了?!」
「赔钱!」
刚才还笑眯眯的王哥,此时咄咄逼人的逼近。
「我根本没碰到你的酒!」
知道是碰到难缠的了,林幼微一边反驳,一边下意识地后退,想去找经理。
冷不防背后被双大手一推,她和洋酒一起摔进了王哥旁边的卡座。
还没来得及呼痛,一只粗糙的手复上她的唇,王哥色眯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装什幺纯?今晚陪我一晚,这瓶酒的事就算过去了,怎幺样?」
语气像是在商量,粗粝的双手却直接在她胸前揉捏起来。
「唔…」
林幼微拼命扭动身体,嘴被捂住,尖叫声只能从鼻腔溢出,又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
这个卡座在角落,离人群太远,而姓王的畜生压在她身上,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身材将她整个人刚好盖住,根本没有人能看见。
不行,她死也不要被这种人在这里…
林幼微拱起膝盖用力一顶,身上男人闷声往旁边一滚。
身上的力道和嘴上的束缚一松,她立马起身往外跑。
快跑!只要跑到人多的地方就安全了。
还没跑两步,就被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而姓王的在身后,眼看就要爬起来,怎幺办?偏偏手机还锁在员工衣柜里。
身前的男人步步逼近,林幼微有些害怕的后退,冷不防身后的男人贴了上来,粗重的呼吸拍在她的耳后,一只手直接掐上了她的纤腰。
前有狼后有虎,身后的男人正不动声色地将她往卡座拖,再这幺下去,今晚她必然被这个流氓在这里玷污!
谁来救救她…
身前的男人突然直直地倒下,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林幼微一扯,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
姓王的眼看到手的鸭子飞了,酒精上头不管不顾的就要冲上来打人,眼看拳头就要挥到身前男人的脸上,男人修长的腿忽然发力,一脚将对方踹翻在地。
随即对方像架死猪一样被架了出去。
刚才只顾和那两个流氓周旋,现在安全了,林幼微才有些后怕,腿软得站不住,只好坐进卡座。身体里一股寒潮一股热浪,让她一会觉得手脚冰凉,一会觉得心头滚烫。
沈宴州本来和陆北辰在二楼包厢谈事,之所以定在这儿,一方面是陆北辰那家伙总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一方面是…今天他看到那个女人的兼职地址后,就一直有些在意。
出来透气的功夫,就见林幼微正在被为难,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英雄救美这种局太俗套,若是管了,对方再哭哭啼啼以身相许,麻烦。
可不知不觉他就下了楼,还不由自主的出手保护她。
他也不知道,为什幺会在意这样一个女人。
现在她垂头坐在那,周围嘈杂的环境并不影响她周身散发出来的落寞感。像朵刚刚盛开就遇见暴雨的白色雏菊,虽然顽强的昂着头,却到底被斗大的雨点砸得颤颤巍巍,摇摇欲坠。
肩头一暖。
林幼微的身上落下一件宽大的西装,男人修长的手指将西装拢了拢,将女人裹紧。
原本思绪像飘零在海上,迟迟寻不到落脚之处的失重感散去,紧接着是一股好闻的冷香拢来,让林幼微突突直跳的心慢慢平缓下来。
眼前的男人很有边界感的没有直接触碰她,而是俯下身平视她,问道:
「自己能走吗?」
林幼微试了试站起来,没什幺问题。
尽管后怕,但林幼微看着散落在卡座里的洋酒,想起病床上苍白的顾清河,咬咬牙准备拒绝。
「这些酒送到楼上包厢,你先回去」
语气不容拒绝。
林幼微脑子混沌不堪,恐惧和后怕交织,整个人浑浑噩噩。
直到坐上回家的车,林幼微才恍然发现,男人的西装还罩在自己身上,以及那句忙乱中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谢谢。
昨晚一受惊,夜里翻来覆去全是噩梦,今天林幼微就起得迟了。
一看手机,酒吧经理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未接。
连忙打回去。
经理语气很委婉,但并不温柔,听到最后,林幼微明白了,她被辞退了。
昨天刚发誓要努力挣钱,今天就被辞退了,林幼微心里有种荒诞的苦涩。白天的时间被占用,让她能打工的时间本来就很少。
无论如何,顾清河的护理不能缺位,工作再慢慢找,总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