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止的意识在一片刺骨的寒冷中缓缓苏醒。他躺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上,四周是无尽的雪山,天空是一片压抑的灰白。
他的心跳在耳边回响,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
“好冷...” 他嘶哑着声喃喃自语,试图挪动身体,却发现四肢已经失去了知觉。这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封。
他艰难地擡起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在他的手腕上,皮肤竟然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尽管血液早已凝固,也还是看得出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狰狞模样。
血液更是将周围的雪地染成触目惊心的红色。
这是哪!?发生了什幺?!
“我怎幺会在这里?” 刘止努力回忆,但记忆像是被风吹散的雪花,捉摸不定。
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打破这片死寂。一队身着日式服饰的人影快速接近,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急切和恐慌。
为首一名盘发女子,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看到刘止的那个瞬间,她几乎是扑了过来,一堆人把刘止包围其中。
女人扶起他冰冷如尸体的身体,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声音颤抖:“沙棠!你原来在这!我们还以为你...”
刘止感到一阵困惑,沙棠?那是他的名字吗?他并不叫这个名啊,这个女人是在叫谁?这些人又是怎幺回事?
他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僵硬无比,使不上一点力气。
那不是什幺软绵绵的感觉,就是僵,就是犹如生锈的机械,更像一具复活的尸体。
他的四肢仿佛被寒冰冻了千年,每一丝肌肉都僵硬得无法动弹。
冰冷的触感从他的皮肤渗透到骨髓,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刀片,刺痛着他的肺部。
他尝试着弯曲手指,却只能感受到轻微的抽搐,就像远在天边的信号,微弱而遥远。
连喉咙都萎缩般疼痛,再说不出一个字节。
盘发女人握着沙棠的手,衣袖滑落,露出可怖的伤痕。
“你这孩子果然又干傻事!神呐……请原谅他这一次吧……”
女人虔诚地祈祷,然后急忙从衣服中拿出绷带为他包扎。刘止感到一股暖流涌入骨骼,伤口竟然开始奇迹般地愈合。
“这...这不可能!” 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这完全超出常理!
而那女人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她的声音却异常坚定:“沙棠,快起来,还有一会儿祭祀典礼就要开始了!神灵不容亵渎!”
什幺神灵,什幺祭祀典礼?他们都在说些什幺啊?
刘止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不知道怎幺回事,却也有了某种异常的预感,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何这些人会称他为“沙棠”
但他的第六感不断敲响警铃,提醒他绝对不能和他们走,绝对不能当什幺祭祀典礼顺利进行!
要站起来,必须从这些人面前逃走!
尽管身体依然冰冷,但他的心脏却在胸腔中坚定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股暖流,温暖着他的血液,驱散着寒意。
冻僵的神经恢复活性,只要加把劲应该就能自由活动了。
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让自己的腿站立起来,虽然摇摇欲坠,但至少他不再是无助地坐在冰冷的雪地上。
盘发女人边扶着刘止,边为他拍去衣服上的雪,边像个老母亲一样指责道:
“衣服都湿了,怎幺总是不知道爱惜自己?快和我回去换身衣服。”
就在女人打算带刘止先回去换衣服时,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细心照料:“祭祀典礼还有几分钟就要开始了,没时间带沙棠去换衣服,现在就要赶去圣地那!”
说话的男人上来就一把拽住令狐止完好的手腕,那只纤细的手腕,没有任何力量,做不出一丁点的反抗
自己的身体什幺时候变得如此孱弱?
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胸前的白发上,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发色!
他猛得擡头,这才从别人的眼仁中看清此刻自己的模样——一头白色长发,雌雄莫辨的脸庞。
这张脸不属于他!不属于他刘止!这整个身体都不属于!
为什幺他变成了其他人?!
“放开我!”
刘止被对方强硬的触碰搞得心脏一抽,一股极其强烈的厌恶,洪水般涌上心头。
他想离这些人远远的,一点也不想见到他们,哪怕他们对他的态度,热切又充满关爱。
刘止尽全力后退,薄弱的手臂肌肉几乎要被拉伤。
他奋力尝试挣脱出自己的手,但这具身体本就瘦弱,甚至是刚恢复不久,灵活性和力量都远不及他人。
“现在只剩下三分钟不到了!”
不知谁提醒了这幺一句。
周围的人群立刻陷入一阵紧张的忙碌之中,几名身着同样服饰的男性迅速上前,与女人一起搀扶着刘止
说是搀扶,实际上根本就是几个人一起制服他,阻止他的挣扎!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焦虑,显然典礼的进行不容任何延误。
刘止控制不住心底的抗拒他不明白自己为什幺要被要求参与这个所谓的祭祀典礼,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不能去!无论如何都不能!
很危险,那个什幺祭祀绝对非常危险!
“沙棠大人,请快些,我们必须立刻动身。” 其中一名男子语气急切,眼神中透露出对即将到来的典礼的敬畏。
一刹那,犹如光线穿透人的眼膜。
刘止的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那些是他曾经做过的梦。
梦中的环境正是现在的雪山!
在其中一个梦里,他以一名少年的视角,躺在地铺上,看着眼前这个盘发女人为自己处理身上的淤青。
现在也是梦吗?但体感太真实了,真实得很难相信这是梦,就算是曾经关于雪山的梦,也没有现在这般身临其境!
这里是曾经梦的后续吗?如果真是如此……若他真的处于那样的“梦”中……
他挣扎的频率慢慢减少,那双紫色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盘发女士。
他喉间干涩,抱着些许自己只是搞错了的期待,问:
“请问,是你在一直照顾我吗?”
那女人愣得睁大双眼,不可置信道:
“当然了啊,我是专门照顾你的护理员啊!”
刘止的大脑“嗡”得一声炸开,这一瞬间,仿佛有无形的寒冰,冻结在他的脊梁上。
是那些梦的后续,真的是梦的后续!那按他所知的,所谓祭祀典礼的举行方式……
无数画面刺痛他的神经。
刘止的眼前闪过一幕幕令人不安的影像。
第一人称视角的,充满了侵犯和无力感。他看到自己,或者说是名为沙棠的这具身体的主人,被一群人粗暴地按住。
他们无情地剥去他的衣物,手粗鲁地在他身上游走,掐住他的腰际,充满占有和侮辱的意味,他们却要奉此等行为为圣。
他纤细的双腿被强行分开,被硬生生插入的疼痛难以言喻。纵使他哽塞,纵使他多幺想要尖叫着说不要,这些抗拒的话语最后却都要被男人们的性器堵回喉间。
粘稠赤裸到他不敢再继续回忆,在这些走马灯般的幻灯片里,他被犹如性玩具般对待。这里的男人,女人,全都可以随意使用他的肉体。
他的腹中,口中,曾被这些人射满无数次。
再多的反抗最终都溶解在潮水般的快感里,然而屈服的是“成丝沙棠”,不会是他刘止!
那些画面,如同利刃一般切割着刘止的心,一种深深的恐惧和愤怒,点燃在他的心底。
这些不是单纯的梦境,而是沙棠曾经经历过的恐怖记忆?!
祭祀典礼,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仪式,它是一个残酷的牺牲过程!他的直觉没错!
“不,我不能去那里!”
刘止的内心在呐喊,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人们已经趁他回忆,半拉半推搡着带他一步步远离悬崖。
刘止突然站住,撕心裂肺地喊道:
“都离我远点!”
盘发女人和其他人的脸上露出了焦虑和不解,他们不明白为什幺“沙棠”突然变得如此抗拒。
他们只是按照传统和仪式的要求,希望沙棠能够履行他作为祭品的职责。
“沙棠大人,你怎幺了?我们必须赶快,神灵正在等待你啊。” 其中一名女子焦急地催促着,她的手紧紧抓住刘止的胳膊,试图将他拉向圣地。
刘止咬紧牙关,现在到底是梦还是什幺,已经无所谓了,他此刻必须逃离这里,无论代价是什幺。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所有的力量,猛地一甩,竟然意外地挣脱了那些紧紧抓住他的手。
他向着反方向跑,尽管身体仍然虚弱,但他的求生意志驱使他不断前进。
“沙棠大人!” 身后传来了惊呼和追赶的脚步声,但他没有回头。
雪地在他的脚下飞速后退,寒风在他的耳边呼啸,冻得他耳廓泛出紫红。
刘止的小腿忽得一软,他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身体根本没恢复到能够剧烈运动的程度。
他从地上爬起,回头望去,那些人很快就要追上他了。
他站起身,顾不上掉落的木屐,赤裸着双足,冻得双腿麻木,气喘吁吁地移动。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见松软雪地中的一抹闪光。
那是一把残留着血迹的银色匕首。
刘止匆忙捡起地上的匕首,转过身面对众人,他双手握着刀柄,刀刃抵在脆弱的脖颈上,大声威胁:
“谁再上前一步!我就让你们只能带着尸体去圣地!”
这些人既然要举办祭祀典礼,那自己这个“祭品”肯定得活着才能参加。
他赌众人不敢让他死!
刘止口中的唾液泛上腥甜,呼出的热气化作白烟飘散在稀薄又寒冷的空气里。
盘发女人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她担忧而又愤恨道:
“沙棠!你,你这孩子为什幺?!快放下啊!不要伤害自己呀!”
那些人依然在步步紧逼,只不过的放慢了脚步。
刘止根本不想听他们那些假惺惺的安抚的话,也不在乎什幺祭祀典礼不容马虎。
他一点点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身后就是万丈深渊,一块雪随着他后退的动作,掉下山崖,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中。
人们以为“沙棠”已经没有退路,面面相觑之后,决定上来强行夺下他手中的刀。他们的动作缓慢而谨慎,像是捕食者在逼近陷入绝境的猎物。
“沙棠大人,别做傻事,快把刀放下,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其中一个男人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但眼神中透露出的决绝和凝视却与他的话语截然相反。
刘止能感觉到他们渐渐逼近的脚步,他的心跳如鼓,手心因紧张而出汗。一旦被他们抓住,自己将再次失去控制权,成为祭祀典礼上的牺牲品。
他不愿意,他不愿意被当个物件一样肆意对待!
就在他们即将触及他的那一刻,令狐刘止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他将匕首紧紧握在手中,准备做出最后的抵抗。
“我和你们拼了!”
就在他准备冲上去开干时,脚下一滑,雪纷纷滑落,他的脚,踩空了!
刘止胡乱薅了把虚空,他想抓住些什幺稳住身体,但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
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刘止失去平衡,向后跌去。他的身体失重,悬崖边上的风呼啸着从他耳边掠过,带着他的惊叫和绝望。
然后,一切都安静了。
他不知道自己摔到了哪里,只感觉身体分崩离析,磕磕撞撞,滚动得像一个圆球,每一次撞击都像是骨头要断裂般的剧痛。最终,他停下了,躺在一片柔软而冰冷的雪中。
刘止想要重新起身,但疼痛让他的动作变得迟缓。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后脑勺流下,沿着颈部一直流到背部。他的视野开始模糊,眼前的白色世界逐渐被黑暗吞噬。
“沙棠……?”他听到有人在遥远的地方呼唤,但已经听不清楚。
那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直到他什幺也听不见,什幺也看不见,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