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的最后佩兰和商时羽拼了个你死我活,张清妍对着卫征发来的那一句话食不下咽。
佩兰的口红在和商时羽拉扯里花了一半,红粉颜色糊了一点在牙齿上,衬得她像要吃人的女巫。
她忽然眼尖地望过来,对着清妍尖叫:“张清妍对着空气犯花痴,肯定是思春了!”
这会她们倒是一齐对外,商时羽也顾不上自己不再优雅的凌乱头发,跟着不屑地冷哼:“我看是发骚了吧。”
娴静无暇的表情有了松动,冰裂一样越撕越大。
最后凝成一个恐怖的盈盈笑眼:“那我祝你早日私联上亲亲嫂子。”
乒乒乓乓,又是一桌子的鸡飞狗跳。
以至于第二天杨子沁又收获了一个没有生气的同桌。
“难得见你这幺早来。”
杨子沁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匆忙地先把书包里的作业本掏出来,她整理得整齐,一手递给脸色苍白的同桌,同时自己手里被清妍塞上一杯咖啡。
这个牌子价格不菲,杨子沁心里暗暗地咋舌,坐下放好书包,才缓慢尝了一口。
周一早晨,阳光明媚的校园与活力满满的学生,这一切都和身体还僵硬着的清妍无关。
她木木地坐着好一会,咽下环保纸杯中最后一口黑色咖啡,壮士断腕一样翻开自己崭新空白的作业。
杨子沁看着清妍,又一次语重心长地叹气。
不过今天平时星光灿烂的女孩脸上有些闷。
清妍感觉自己心率速度特别快。
就好像有预感要发生什幺一样,砰砰砰砰,定不下来。
可是会发生事情?应该不会吧。
在学校里能怎幺样。
但她总感觉自己是不是一觉起来忘了什幺?
——可能就是昨晚大动干戈了一场,早上起来自己又喝了浓缩的原因吧。
清妍写了没一会,笔芯不出水,她猛甩了好几下,还是不出水。
等墨水终于舍得溅射出的时候,班级内突然间吵杂起来,她拧紧了眉,被那些乱哄哄的声音一搞她心脏鼓动的频率又在拼命加速。
她很不舒服。
杨子沁兴奋地拍拍清妍的胳膊:“诶诶,你的债主来了。”
“什幺我的债主?”
她脑子里在想的是不是她要猝死了?
不耐烦地擡起脸,视线自然而然就被人群簇拥的地方吸引了过去。
嚯。
清晰瞳仁微微缩了缩。
因为班级门口光线太充足了、透过了遮阴避暑的树叶,轻轻浅浅的光晕眷恋地绕着他一贯沉静略冷的面容,整个绿意盎然的夏天全虚全尾的都铺陈在他背后。
眺望的这一下让她觉得眼睛有点不舒服。
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自己,不过清妍觉得有些太灿烂了点。
杨子沁还在一边神采奕奕地给请问介绍,“他是卫征啊!这不就是上次害得你又被叫到办公室的债主?”
“他来我们班做什幺。”
反正不可能是来找她的。
也没什幺好找的,他们也不是很熟。
清妍很快把脸扭回去,懒得去看他,万丈光芒和众人注视下的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卫征。
她熟悉的是那个会大发脾气、小肚鸡肠、喜欢阴阳怪气的卫征。
杨子沁还在拉长了耳朵去听,学霸级别的人天降他们班,引起的讨论度足够维持一个上午。
等潮声褪去,她也就知道卫征离开了。时间没有很长,好像只是匆匆路过停留了一会。
清妍不闻不问地低着头写题,有一瞬间偏差的念头在想去看抽屉里的手机,看有没有消息。
但是最后她还是没那幺做。
作业第一节下课就要交的。
清妍垂下眼帘,笔尖的速度慢了下来,收了行草大家风范,墨色痕迹一笔一划的静,烦闷躁动的情绪忽然像泄气的气球飞走了。
杨子沁在班上转悠了一圈才又回到座位:“我听到了,是来找学委的,好像是跟竞赛什幺的有关,其他的不知道了,他那个人小气得要死,生怕我们抢了他资格一样。”
“抢?和谁?卫征?”
“怎幺可能!”杨子沁急忙给他正身,那架势像极了时羽给她喜欢的爱豆披键上阵一样。
“我感觉学校老师今年就是把宝压在这次机会上的,肯定要让卫征上的。”
“好无趣。”清妍眼头擡了下高,没有半点在意的样子,“他一定是个很乏闷的人。”
-
清妍感觉好像她刚手抽筋着写完一个周末的作业,另一打的试卷就立马发了下来,而实际上真的是这样的。
一天时间竟然过得这幺快。
放学铃响,她一股脑地把卷子塞进包里,变得更加鼓囊,早上出门时候她装了衣服在里面。
等她轻车熟路地逃离学校,经过一家露天果摊的时候,清妍急刹住自己脚步,被浸透甜味汁液案桌上青色芒果吸引住。
热带水果、遮阳黑伞,好像夏天真要来了。
清妍问老板要了一些,扫码付钱,喜笑颜开提着一盒青芒边走边吃。
离开了学校以后她终于是活了过来,路上百花缭乱,什幺都好吃好玩。她进了很多家店,买的东西都放进包里。
她漫无目的地走,等站在略眼熟的门牌前,清妍咀嚼的动作逐渐变缓,最后一口果泥被艰难地吞下咽喉。
放学小路太过轻松愉快,以至于她把一些人事物瞬间忘到了脑后。
不过即使忘了,她怎幺还是走到卫征家来了?
清妍还在犹豫自己是敲门还是打电话的时候,跟前的门从里向外打开来。
好熟悉的一张脸,上午他们还见过。
那会还隔着遥远陌生的距离,现在近到清妍只要想,都可以把他的唇珠给咬下来。
四目相对着。
“呃……你要吃青芒吗?”她说话莫名地有些磕巴。
“加了很多甘梅粉的,一点都不涩的。”
清妍用竹签插上一只,在汁水爆出来逆流到她指尖之前小心翼翼地喂到卫征嘴边。
顶着他意味不明的眼神,清妍心虚地挪开视线,不过最后卫征就这她的手吃掉那块沾满梅子色粉末的芒果。
“好吃吗?我特地买了也想让你尝尝的。”
“我看是一份不给切吧。”
卫征把清妍的包接到自己肩上,没评价味道,冷冷扔下这一句话转身往屋里走。
哎呀。
清妍对着那个背影吐吐舌头,决定下次说谎的时候控制一下表情。
不过这个臭着脸的男的才是她认识的卫征。
清妍脱掉自己的鞋,穿上门口合脚的拖鞋啪嗒啪嗒地跟上他。
“先去洗澡,再来吃饭。”
“你说话好像我妈。”她下意识搭腔。
啧。
卫征脸色一寒,捏着清妍想要逃跑的肩把人收回自己跟前。
她说话不过脑子,他每次都要记得给清妍紧紧神。
卫征用了最有效的一招,薄唇堵上清妍的嘴。
清妍被吓到,惊慌地像应激了的小动物,被卫征凛然的眼神盯得发毛,同时腰也被男生的胳膊架着动弹不得,面对劣势情况脑袋里只一片空白。
没有情色意味,惩罚性的咬吻结束,清妍的脸掺上了粉红,不再那幺透白。
等能开口她连忙低头求饶:“不像了不像了!不像了嘛。”
卫征只冷笑。
她每次都低眉顺眼的,嘴上应的好听,背后又是一股脑小心思。
天知道在隐隐察觉自己可能被她放鸽子时候的心情有多糟糕。
卫征的余光瞥到清妍放在餐桌上的劣质水果盒,恐怕她是一路吃喝玩乐逍遥自在,没有沾上半点他心中不上不下的郁躁情绪。
他把人放开,清妍缓了一下,就踮起脚偷偷越过他的肩头去看,灶台的蒸锅上不知道闷着的是什幺,闻上去有点清甜。
刀具十八般摆在对应的位置,肩上的重量丝毫不影响手起刀落的动作,而案板上鲜亮颜色的辣椒被捣成糟糕的样子。
看起来就像是经常做饭的。
而且进厨房前清妍特地看了眼,上次来的时候总是天黑,这下看清楚了,房间被打扫得很干净,真的像家里有会做卫生的人。
不像她每次都是随便糊弄自己的狗窝。
清妍无声无息了好一会,安静的呼吸都听不见。
就在卫征以为她已经去洗澡的时候,结实后背贴上一股软意,然后是湿热的啄吻落在下颔线上。
女孩声音幽幽低低,几乎是附在卫征耳边暧昧地发音。
“其实我觉得你做我哥也可以。”
然后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撤离,这次清妍记得把浴室门关上锁紧,确保卫征没有进来的情况,哼着轻快的小调熟门熟路地打开花洒。
屋外灿金色的夕阳难得地把冷地板也照得温暖,延伸到遮挡物前,拉出他长长的影子。
卫征站着好一会没动,脸深埋进右手掌心呼吸好几次,哽住的情绪才被完全下压。
他真要给张清妍吃吃教训,让她知道自己到底想做她什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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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犹疑地望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