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殿内,皇帝坐于高台的案桌后,下面站着几个顶戴大臣,年龄各不一。
山东等地推行耗羡归公,已大大小小议了许多次,现完整的章本流程都已定了。
皇帝过目完章程细则后,与大臣一一讨论了些细节问题,再无不妥了。
臣子行礼告退,唯让一人留下。
留下来的臣子相较其他人,明显有张更年轻的容貌,却已经能得近圣躬,于光明殿议政,可见前途无量。
他是本次新政推行的钦差之一,赵靖自有话要嘱咐。
“你去年的治河之效,朕与上书房的大臣们有目共睹,如今虽是推行新政,即便尚有不顺,朕会给你时间,你只管放手去做。”
堂下之人,拱手恭敬行礼。
“皇上的爱重和栽培,臣内然领受,必不忘皇恩,当尽人臣之责。”
赵靖嗯了声,倒没有批臣子说话过于客气,仿佛是习惯了,转而是说起了与政事不相干的。
“如今在沁夏园,不比在皇城规矩多,你即将前往山东,可要见见婧嫔?”
隐于顶戴帽檐下的脸与齐瞻月有七分相似,眼神略有波动,继而才福身回到。
“娘娘……一切安好,臣与父亲就放心了,亲眷入内宫,需递申折至内侍省,臣是外男,多有不便,臣不敢领受,叩谢皇上隆恩。”
赵靖呼了口气,这话他其实早对齐瞻月说过了,可她的说辞几乎和齐就云无异,原本他见齐瞻月那不肯受,才在齐就云这提了出来,想着若齐家愿意探望,她也不好再拒绝。
结果,齐就云的谨慎小心比之齐瞻月,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叹口气,只对这齐家有些无可奈何,不想这恩典连塞也塞不出去,好似齐家把女儿嫁给他了,就再也不姓齐了一般。
两相推脱,赵靖也就没再勉强。
他这些日子忙,没怎幺进后宫,连齐瞻月也没见过,齐瞻月虽受了皇后的教导,可还一直没机会实践。
这晚赵靖得闲,终于是来岚镜舫。
来看她,又几日未见,她必然是得侍寝的,如今做的多了,赵靖越发自然,也不再那幺扭捏,躺了一会儿,就去解齐瞻月的扣子。
齐瞻月想着前几日皇后教她的如何在这床榻之上劝动皇帝的办法,想着先试试,若这开头就无效果,她便作罢老老实实伺候他。
刚解开两颗,齐瞻月深吸了两口气,十分不自然有些躲闪。
“皇上……”
男人手上动作没停,已解到胸前的盘扣。
“臣妾……身子好像有些不适,今晚不能伺候您了……”
她低着头,声音不清不楚,也看不清表情,皇帝没察觉她的紧张,听到不适二字已停下了手,关切问到。
“怎幺了?”
“臣妾……可能是要来月信了……”
皇后娘娘说了,若她不敢欺君,便在话里多加上好像、可能这些词。
赵靖听完,躺了回去,主动将人搂进了怀里,声音没了情欲反而有些温柔。
“小腹又疼了吗?”
其实没有,齐瞻月擡起头抿着唇,不敢答话,只暗暗想着,皇后娘娘的主意确实有用。
可就这幺对视下,她想着这法子好,没控制住流露出的些许惊讶和得意,就被赵靖看见了。
赵靖凑近了开始打量人。
经他这幺带着审视地一看,她一闺阁少女又没经过司法审问,哪里不紧张,根本逃不过心思深沉的男人,躲躲闪闪生怕人看不出有猫腻。
赵靖越看越觉得不对。
“朕记得你月信半月前刚净呢?”
本是她随口编的,不过一试,没有深思熟虑过,哪想这幺快就被抓住了马脚,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被他那般打量。
可这种行为,无意于不打自招,头上有声音传来。
“齐瞻月,你在欺君?”
她最怕被扣这些大罪的帽子,忙小声解释。
“臣妾是说可能……”
“那你到底有没有不适?”
“臣妾……”
赵靖有些语塞了,这还用问?
不说大理寺了,就在他这的问讯,她也过不了两步,可同时他也奇了,齐瞻月如何的听话懂事,他最清楚不过,平日哪怕想躲了他收拾,也只敢求在明面,他一威胁吓唬,早乖乖照办了。
如今竟敢这样说谎了?这谎还说得那般差!
“谁教你的?”
赵靖其实是随口一问,他只是很难相信是齐瞻月自己开窍了,眨眼间就懂得了如何变着法拒绝他。
怀里的人更慌了,嘴里吐出几个“我”字,再说不出其他,还真让他猜对了。
赵靖思索两番,已想明白了,故意板起脸开始“审”她。
“你这些日子,都只去了朝凤轩。”
齐瞻月猛然擡起头,想否认,可看着男人那张脸,实在不敢再撒谎,无计可施竟开始转移话题。
“皇上……您怎可以监视臣妾?”
赵靖哪里会因这种话心虚,答的话简直不要太理直气壮。
“朕这不叫监视,而是管着你。”
看着对方十分坦然又严肃的表情,齐瞻月没话可辩了,只想又把头埋下去。
赵靖撑着头,另只手已好全了,轻而易举擡起她的下巴,故意严厉地说到。
“还不说实话。”
齐瞻月那下颚都被他给摩挲出红痕了,瞪着眼睛,不肯就范出卖人。
赵靖放开了她,故作要走。
“你不说,那朕就去问责皇后。”
齐瞻月慌了,咕噜爬起来连忙搂住他的胳膊,求他别走。
“臣妾说,您别问罪娘娘!”
赵靖回身,把人提拎到一边跪坐着,自己靠坐在床头,两双长腿一搭,双手十指交合放在腹部,摆出一副真要审问的样子。
“皇后怎幺教你的?”
齐瞻月只当是大祸临头,又怕牵连皇后,低垂着眉眼,一副犯了大错的样子,因他的威胁,也不敢不说,声音小的可怜。
“皇后娘娘说,侍寝时要想劝动皇上停下来,光求或者讲道理是没用的。”
“那什幺有用?”
齐瞻月手指扣着膝盖上的寝衣。
“得说臣妾不舒服,某处疼……才行。”
赵靖眉心挑了挑,不想这张锦欣居然教齐瞻月如何拿捏自己,心里已有些来了脾气。
“你这叫欺君,你知不知道!”
齐瞻月被他一呵,头埋得更低了。
“臣妾知道,臣妾再也不敢了。”
赵靖散了两分不痛快,让齐瞻月接着交代。
齐瞻月忐忑地擡起头,唇抿得发白了,才在赵靖不善的目光中继续陈述。
“臣妾也是得了娘娘悉心教导才知,臣妾以前侍寝,其实是很不合规矩不得体的。”
赵靖内心忽而有些不好的预兆。
“为何这样讲?”
齐瞻月再一次低下了头,小声说着。
“臣妾如今才知道,原来给皇上侍寝,是不能发出声音,也不能去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那不好的预兆好似要成了真。
“什幺不堪入耳的词?”
齐瞻月又羞又惧,可听他的语气,根本不敢拖延,蚊子般细小的声音磕磕绊绊。
“就是臣妾求您……求您肏……和什幺骚……一类的用词……”
如今皇后教过了,齐瞻月才明白这些词语,究竟有多不得体,对于女子而言有多羞耻,如今哪怕被他“审问”着,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坦然地说出口了。
赵靖眼睛都瞪大了,不想齐瞻月居然知道了那床榻上的秘密,一时着急,忘了亡羊补牢地继续哄骗,反而脱口而出。
“皇后如何会知道这些细节!??”
宫闱局的太监在外哪里听得清楚,即使听见了也是不敢外传的,更何况因之前太后问责齐瞻月,为了让她放松宽心,如今婧嫔侍寝,赵靖都是不许宫闱局听的。
齐瞻月听他又开始大声吼人了,吓得直往那床角缩。
“是臣妾……臣妾说与皇后娘娘听的……”
床榻上有片刻的宁静,下一秒。
“齐瞻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