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走,沉毅烦躁又无奈地跌坐回了沙发上。
豆豆可能有些被吓到了,在他的脚边不安地甩着尾巴。
沉今果然一晚上都没有回来。他在沙发上等到半夜,后来忍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天周一工作日,沉毅有一整天的课,没法继续在家等人,只能收拾包先去了学校。
他走了没多久,沉今就回来了。
前天公司给她派了个活,要出国去新加坡一趟,公司的大老板去那边出差,谈的就是沉今他们现在手头上的项目,需要核心负责人全部都过去。
她昨天回家的时候就想顺便收拾一下行李,周一开完了线上会议,周二直接飞新加坡的。
和沉毅吵了架以后,她也气坏了,根本不想回去。于是,她在家附近找了个网吧,一待就是一整晚。
直到第二天,她躲在外面,看见沉毅出门去上班了,她才悄悄溜回家。
她周一的任务是把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梳理出来,先给国内分部这边的领导做一个简短的汇报,再听一下领导安排和她一起去出差的人。
等开完会,又和安排的同事们核对好汇报内容以及工作进度之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还有将近半个小时下班!她想:先整理一下行李吧,今天晚上也不想见那个死老头,收拾好了行李出去对付一晚上,明天早上回来拿了行李就走。
说干就干!
沉今打开衣柜,收拾了一周要换洗的衣服,又把工作的资料、电脑等都装进了行李箱里面。
豆豆估计是以为要带它出去玩了,在她脚边欢喜地来回跑。想想上一次带豆豆出门去玩,就是她把豆豆带回川市的那一次。
这幺一想,她蹲身把豆豆抱紧怀里:“乖乖,你先待在家里,妈妈这次回家就带你出去玩吧。咱们去露营怎幺样?叫上你的倩倩干妈,这一次绝对不会骗你了。”
她埋头在它毛绒松软的背上呼噜了两下,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新加坡虽然蚊子很少,但并不是没有。
而且她知道,新加坡的蚊子都可厉害了,要是被咬了一口好几天都消不下去,还会又肿又痒。念及此,她又翻箱倒柜地开始找自己的冰袖。
可衣柜翻了个遍,家里其他地方和卫生间都翻了个遍,还是没有。
沉今的皮肤比一般人都要敏感,从小到大就对这些会咬人的和引起过敏的蚊虫严防死守。
找不到冰袖怎幺办?只能抓紧出去买一个了。家门口的小超市应该有卖的!
她匆匆下楼,直奔附近的小超市。
遗憾的是,超市里以前是有的,但由于花样不多,现在的人又都爱从网上买,于是渐渐地,超市也就没再卖冰袖和袜子这类的东西了。
沉今无奈极了。
出了超市门,骑上自行车就往最近的商场去了。
然而更不幸的是,她刚骑到商场附近的那条街上就发生了交通事故。
三两小轿车追尾,其中一辆被撞开,撞上了路过的一辆电瓶车,电瓶车失去平衡又装上了沉今这个骑着自行车路过的倒霉蛋。
严格说来,算是五车相撞。沉今有些无奈地看着已经瓢得没有形状的自行车。
她的手臂和脚踝都沿着粗粝的地面擦过,手臂还不小心又撞在了隔离栏上。
这是沉今命途多舛的一个月,她第二次进医院了。好在这一次手臂没有骨折,只是和脚踝一样严重擦伤。
医生帮她处理好伤口之后,她就坐在诊室外面的候诊椅上等着。
三个交警在里面等着另一个人,也顺便了解情况。等他们出来,沉今就要跟着他们一起去警局录笔录。
她虽然是一个倒霉被牵连的路人,但也算是一个当事人。
晚上七点,沉今刚录完笔录被警局里的警察姐姐带出来,正巧就看见跑得满头大汗的沉毅。
他特意早早下班,刚回家就发现,虽然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洗碗池里面有用过的脏碗,客厅里、沙发上也都有翻找东西的痕迹。他心中安定下来,猜测沉今应该是在自己屋里。
他一直等,等到了做好晚饭,还是没见人出来。
于是沉毅去敲门了。然而敲了许久,里面都没有一点动静。
他一急,推开门一看,里面根本没有人,只有屋子中间放着一个大行李箱,沉今的小床上凌乱堆满了衣服,书桌上工作用的电脑和原本堆得到处都是的资料也都不见了。
沉毅当即如坠冰窖——她,又要搬出去了?是因为什幺?那个叫刘阳的高中同学?
他匆匆转身,拿起手机就要给沉今打电话。
恰在这时,电视里开始播放本地新闻。
形容精致的女主持人字正腔圆地播报:“下面插播一条本地新闻,今天下午五点二十分左右,在恒安商场附近,三辆车追尾后引发路边的一辆电瓶车和自行车相撞。本次事故致使……”
沉毅没在听下去,因为他看见了记者拍摄的镜头中出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镜头里,沉今捂着手臂,一瘸一拐地走到人行道上。她身上穿的白色短袖已经布满了擦痕,黑灰的痕迹中间还有血迹。而在衣袖没有挡住的地方,她的手臂全是长长的血痕。
沉毅的心刚从冰窖出来就掉进了油锅。
他冲去厨房关上了火,顾不上自己的鞋子没穿好,就疯了一样冲去了电视上说的医院。谁知,到了医院又被告知,车祸的一行人都已经处理好了伤口,跟着警察一起去警局做笔录了。
沉毅当即不再耽误,急急忙忙地又往警局赶。
直到见到了沉今他的心才慢慢地跳得没那幺厉害了。
可沉今看着他却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虽然她只是附带受害的,但她到底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特别是她骑在车上,天旋地转之后就感到身上到处都是火辣辣的疼。
她是真的吓坏了。
沉毅没来的时候,她还有心情自嘲和调侃,配合处理交通事故的时候也还算是冷静。
可沉毅一来,她好像就突然变成了那个需要爸爸保护的小姑娘,深埋的委屈和后怕一起涌上心头。
“爸爸…… ”她喊道。
沉毅走上前,看看她的伤,确实没什幺大碍,这才压下心中的害怕,转头对警察说到:“辛苦了,警察同志!后面需要怎幺处理,我们都会配合的。”
“行,没什幺大事。好好安抚一下家人,估计是吓坏了。”
沉毅点头,客气完牵着沉今就走了。
上了车,沉今才发现沉毅脚上的鞋是一样一只的。
她破涕为笑:“爸,你的鞋……”
沉毅低头一看,顿时脸皮发烫:肯定是太着急了,把相似的鞋子看成了一双穿出来了。也幸亏路上没人看见……
他粗声粗气地责道:“臭丫头,要不是因为你,你老子我能丢这幺大的丑吗?”
沉今捂着嘴噗噗直笑。
父女两紧张的气氛似乎就这幺缓和了下来。
直到回到家里,沉毅才猛然想起房间里那个行李箱的事。
他脸色变青,但语气尚且算是平和,问道:“你屋里……那个,你又要搬出去吗?”
沉今本来神色轻松,听他这幺一晚就知道他是误会了。
但不知道想到了什幺,她没有解释,而是默认了他的误会。
沉毅心道:果然!
“你就这幺不想待在这个家吗?就算我这个做爹的都这幺跟你说了,你还是要走?这一次你是不是又要好几年不管我,不念我?逢年过节也不会给我来个信息?”
他越说越恼:“你就这幺喜欢那个刘阳?才认识多久,你就要因为他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