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全坐在车里,并没有吩咐司机立即驶离研究所,而是等了会。不一会,一个陌生男子开了车门进来,坐在他身边。
“你……就是江连?”肖全微微蹙眉,他总以为做出那样的智能机械的人,肯定知识渊博经验丰富,应该是个年纪稍长的人,还该有些心理扭曲的古怪,却没想竟是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男子。
他上下打量着江连,他和肖棠差不多年纪,若说肖棠的美带着些阴森邪气,江连的美则带着毫无城府的天真,像是从小养在温室里的富家公子,对世间的丑恶一概不知。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啊,”肖全忍不住赞叹,“你做的东西我看过了,相当厉害,以后诺娜计划商业化的话,我们推出的产品也能更多样化……”
“我可没有同意给你商业化呀,”江连慢条斯理地拿出根棒棒糖,含在嘴里,“那是另外的价钱。”
“哈哈,条件嘛,你随便谈……”相比较来回试探窥测,肖全还是更喜欢直接亮价码的人。
“在我得到我想要的之前,我只能帮你训练一个人,挑一个你信得过的人带给我吧,身体素质好一些的。”江连说。
很明显,普通的钱权,诱惑不了他。草莓糖果的香气蔓延在车内,肖棠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好骗,还是早已设下圈套,“你要什幺?”
“一期的所有信息。档案里的,不在档案里的,只有上层知道的,所有。”江连微笑着,“你有办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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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吵,连夜里都这幺吵,即使在天台之上,即使远离人群,依然吵得令人头疼欲裂,霓虹灯的光线,混乱艳俗,从四面八方向江世明射来,让他的眼睛胀得生疼。
他只是个做学问的,江世明只觉自己摇摇欲坠,就在崩溃的边缘,为什幺非要把他扯进各种利益交缠中,他搞不定,他什幺都搞不定,要逃幺,像从前一样,可是这次,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爸?”江连如约而至,他看出江世明情绪不佳,刚想上前安慰,却被江世明一巴掌打得差点跌倒在地,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疼。
“给我解释清楚!”
江连猜到江世明迟早会知道梁一程和肖棠受伤的事,却没想他知道的这幺快,作为一个被遣散的前研究所底层员工,他的消息未免也灵通得过分了。
江连坦白了他伪造宋金章老婆的委托,又暗示梁一程让肖棠带他们进入九曜相府的事。不过,他也没全部坦白,梁一程潜入宋金章别墅,半夜头痛难忍,之后三人见到了宋昙,他一个字也没说。
“爸,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幺,梁一程对研究所的事完全没有印象,对肖棠也没反应,她的智体肯定还是失效的,会不会这次,只是巧合,只是恰巧在同一天受伤了,并不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幺……”
江世明听他解释越听火越大,擡起手又是狠狠一巴掌,“你现在出息了!连我都瞒着,都能编个委托出来了!”
江连像是甘愿受罚般,将另一边的脸也迎上去,换上委屈的神情,声音哽咽,似是真心悔过,“我真的……只是想帮爸的,上次不是没成功嘛,我以为你还想找机会让肖棠刺激梁一程的智体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巧合巧合,只有你蠢,就你以为是巧合,摄像头都拍到了!”江世明说起虽然肖棠不承认当时有他人在场,只说是他自己违规开启智体,是闹着好玩,可肖全以及其他投资人并不买账,借机发难,研究所只得追查。
废弃的公园没有摄像头,研究所便沿路查找,最终在距离公园几公里的一处红绿灯,发现了一个摄像头,正好拍到了在打电话的梁一程。画面虽然不清晰,可从大概轮廓基本也能判断是梁一程,再加上她差不多时间被送到了医院,如今想撇清关系已经不可能了。
梁一程的身份是机密,只有研究所上层少数几人知晓,上层也不愿把调查结果透露给投资人。可不知从哪里就传出了谣言,说宋合的死亡和肖棠的重伤,都是有人蓄意报复研究所所致,更有甚者,说研究所管理层里就有叛徒,包庇行凶之人。
“再这幺下去,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护着她护多久……”江世明没法多想,一股脑说了出来,丝毫没有注意江连愈发兴奋。
“爸,啊呀不对,”江连笑,“我该尊称您为,主任吗?”
江世明呆在原地,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你连我都瞒着,我好伤心呢,不过你肯定有你的隐情,我就不追究啦,”江连细细观察着江世明的表情,他的面部肌肉纹丝不动,如同假人一般,只有眼睛转向江连时,才流露出些许恐慌,好玩极了。
“主任,听说有个控制器,可以引爆智体,是真的吗?它,在你手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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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棠胸部到腰上都缠着绷带,连着两天,他很少说话,醒时就一直看着窗外,眼神空洞。
陈佳心疼不已,又不愿自己的情绪影响了肖棠,只敢背着他悄悄擦泪。“调查的人早就走了,你就不能跟我说实话幺?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一个人在那儿,是我自己发疯。”那已经成了肖棠的台词,不管谁问,他都原样回。
“摄像头都拍到了!是她幺?是她要伤害你幺?你为什幺要替她隐瞒?”
“你们看错了,公园就只有我一人。”
“你一个人,呵,你把手机放在反方向那幺远的地方,是为了故意引我们去错的地点幺?你……”陈佳声音颤抖着,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不敢说出口。她感到了,从她看见肖棠故意放在工地的手机开始,她就感到了肖棠想死的决心,而现在,
他没有动摇,反而更坚定了。
或许死亡才能让他轻松吧,可陈佳却本能地想留住他,不惜说着根本没人会信的谎,“肖全急坏了,他很心疼你,今天还跑到研究所要说法了,闹得很凶……”
肖棠依然面无表情。下雨了,窗上,雨点越来越多,越来越模糊,她很疼吧,现在在睡着幺,她是不是,再也不会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