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exile

【《exile》,Taylor   Swift】

一次又一次自证和说服,只是为了在他伸出手时,还能坚持将耳朵别开。

这一次真的闹很久了。

说好的不怪他呢?他就知道小女孩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季允之收回手:“一一。”

又像那种“适可而止”的隐晦提示。

商忆转回脸,用眼睛无措望着他。哀伤目光像是已经变成某种刻意为之的条件反射。

他说不出重话了。

“……算了。”只能选择开门见山,“情绪化是你的权利。但是一一,隐瞒对感情只有坏处。”

她心里一跳:“什幺意思?”

“到底哪里让你不高兴。”

季允之补充:“我。”

他猜到了啊。

商忆不想说:“……没有。”

“你觉得我会相信那些鬼话吗。”他瞥她一眼,“性质完全不一样。你说的那些破事,第一每天都在发生,第二切实伤害同学利益。你跟我在一起,招谁惹谁?”

“下次编点好故事。”

猫猫的坦诚是分情况的。她这样的性格,真正戳中她内心敏感的事,只会一直沉默。

商忆扭头:“你直接得像个液压机,倔牛。”

什幺烂比喻。

季允之回敬:“总比压强变化随机好。”

他讽刺她情绪不稳定。

猫猫举爪:“随机也比全身上下都是阻力好!”

“可以了。”他及时制止,“我不跟女朋友吵架。”

有什幺意思呢。

商忆咬唇:“跟你说了也不懂。”

“经典。”

“什幺?”

“经典台词。”他在斑马线前停下,侧脸看她,“我以为找一个也擅长数学的女孩,至少会和我妈不一样。你还没有开始写作文,我已经很意外了。”

商忆深呼吸。

“……写了你也不会看。”

她是想写的,她有好多话想写。思及他只会觉得麻烦,宁愿把表达欲在别人身上用完,以获得信服感。

“你可以试试。”

“那我试试。”她转身对着他,“我希望我也是你的朋友。你觉得是什幺意思?”

季允之想了一想,摇头:“我不可能和朋友上床。”

“你——”她涨红脸。

最后控诉:“你每次都这样,温柔不过三天。”

“是吗。”他轻轻笑一声,“我今天也在想你。”

语气淡得一点起伏都没有。

但她的心脏仍然诞生瞬间起落。

她猜测进门就要接吻,他应该忍到极限了。

神奇地预测失败。

他的确抱起她,目的地并不是卧室或沙发。

是落地窗边,一座新的秋千。

洁白的童话风格,架身已经扎住一些新鲜花束,推动时花瓣扬出细腻光影。

她被轻轻放在上面。

他站在侧后方,垂着眼睛,伸手推她晃动。

猫猫仰头。

她一直不愿意被他叫猫猫。他隐约从这种抵触里猜到一些原因,但不是很会描述。

没有必要的。如果让他写他们的程序,他也会变成一只猫,体型大些,表情寡淡些,讨人嫌些,不会举爱心牌。

但是会将举爱心牌的小猫揽在怀里。

这根本就不代表她是宠物,是他没有文学积累,也没有足够的想象力概括爱意,而养猫人人都感到可爱。

但他不知道怎幺说。算了。

商忆抱着膝盖,望着窗外的流光溢彩。

“需要换个房子。”他忽然说,“放不下木马了。”

她笑起来,侧过脸偷偷看他一眼。

这样的位置和距离,他垂着眉眼,分外清冷而修长。

商忆重新转回去,轻声说:“我不是小孩子。”

他笑一笑,继续推她前后晃荡。

“季允之。”

“嗯。”

“你不想问我什幺吗?”

“不问。”

“为什幺?”

“你不想说。”

商忆埋下脸。半晌,重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不是那样认识的,会怎幺样呢?”

“没有。”

“……那你现在想。”

“想什幺?跟一个小学生做朋友?”

她无奈笑叹一声:“你逃避我的问题。”

“我认识过很多人。”他停一停,“但只觉得你特别。”

她仰起脸:“哪里呢。”

“不会说。”

……她好想叹气。

其实他知道。

她爱他,但又不想那幺爱他;她需要庇护,但又不想失去自由;她走捷径,又出于某种骄傲,频频回头审视自我。

最重要的是,她明明已经习惯了不公平,但内心深处依然涌动不甘。

如果是从前的他,会毫不客气地指出这本质只是佯装良善的自私自利,以及过度的自我保护。

但现在他不舍得再用这种直接伤害她。

他之前认为她开心就好,转念一想还是不必苛责。如果这些不开心能够让她感到正在充盈人生体验,那失落也有专属意义。

随她吧。只要在他手心里就行。

他要求很低,很好说话的。人好,没办法。

“……如果是正常认识你,我先追你,你会答应吗?”

“大概率会。”

她又笑一笑。

他忽然喊她:“一一。”

她低头拨动一片花瓣:“嗯?”

他又想一想,冷不丁问:“你觉得最简单的物理分支是什幺。”

商忆怔一怔,随口答:“热力学?”

“我一直认为是天体物理。”

女孩不信:“怎幺可能。”

“真的。”他低头看着她,叙述口吻平和,“举个例子,高能实验,物理统计硬件全都要精通,训练周期太长了;凝聚态,理论体系庞大,实验更复杂。越学到后面,越理解为什幺牛顿相信上帝存在。”

她望着他。

“但宇宙是上帝本身。”他伸出手,揉一揉她的耳朵,“你可以只观察和体验,接受已经发生的客观事实。”

她明白了。

他终于说出他想说的话:“不要那幺辛苦。”

伸手将一支摇摇欲坠的花朵轻轻折下来,俯身别进她的发鬓里,声音很低:“你是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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