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考后的暑假，高知蕴很是逍遥了一阵，哥哥不在家，她就是老大，高考前不让做的一切她都做了个遍。

高行慎还没进屋门，一头粉棕色长发的女孩就向脱缰的野马一样扑进他怀里。

他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礼物，托好怀中的妹妹。“哥哥，你看我做的美甲，好看吗？”高知蕴撒开环着哥哥的手，举到他面前。

亮晶晶的颜色，高行慎看的眼花，敷衍地说了几句好看好看，随后将她轻放到沙发上。

高知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哥哥怀里，嘴上喋喋不休说着这几天跟闺蜜的见到的新奇事。最后终于想起问哥哥要礼物，侧过头脸上带着骄矜，“哥哥，你给我带了什幺礼物，我跟你说，我眼光可高了，不好看的我才不要。”

高行慎摩挲着她的美甲，觉得好笑，高知蕴像个骄傲的小鸡一样高昂着头向他证明她已经长大，但她明明还无比稚嫩。

小孩子成长的过程确实很有趣。高行慎摸摸她的头，“去看看吧，哥哥保证绝对合你的眼缘。

高知蕴从哥哥的怀里跳出来，打开礼物的包装袋，发出阵阵惊呼。

高行慎看着空了的怀抱，不由失笑，转头对佣人道，“把小姐的鞋拿过来，多大的人了还喜欢光着脚。”

所有的礼物都很合高知蕴的眼缘，高兴之余她终于想起身后的高行慎，抱着最喜欢的礼物一下扑到哥哥怀里，头磨着他的胸口撒娇，“哥哥，哥哥，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高知蕴跨坐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脸亲，像只撒娇的小狗。

“好了好了，”高行慎推开妹妹的头，“快点穿上鞋跟佣人姐姐试试衣服。”

高知蕴带着人浩浩汤汤地去试衣服，客厅里静的能听见针落的声音，他翘着腿遮掩着生理反应。

平静下来后，他觉得姑姑说的对，是时候结婚了。

高行慎第一次见妹妹，是在产房外，整张脸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他对当时的记忆仅限于此。

因为接下来就是父母的葬礼，父母死在那场车祸中，母亲拼着最后一口气生下妹妹。出了产房的母亲摸着他的脸，眼里带着慈爱，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话就没了气。

他大哭出声，扑到母亲身上乞求她能活过来。那的确是一段痛苦的记忆。

父母留下的遗产让人眼热，十五岁的他第一次认清人性。

姑姑护不住他，他向并不喜爱自己的姥爷一家求助，也是在那段时间他知道了寄人篱下的感觉。

父母的葬礼时，大人在外面跟客人寒暄，痛苦压垮了他，他需要休息。他正准备开门时，婴儿的啼哭声传来，他顺着声音走去，推开房门，看见还在襁褓里的妹妹独自躺在床上。“为什幺哭？”高行慎蹲在床边看她，随后好奇心作祟，小心翼翼地用食指触碰她的脸。

她像张脆弱的纸，皮肤比橡皮泥还柔软。

正当他准备收回手时，她那小小的手指攥住他的手指，冲他笑。

“她知道你是她哥哥呢，”保姆不知道站在门口看了多久，“要不要抱抱她？”

高行慎有些紧张还是抖着手从保姆手中接过，她这幺小，这幺软，竟然有一天长成大人。

从此以后，她是世界上唯一与他血脉相连的人，她永远也不会离开他。

“哥哥，你看这套漂亮吗？”

楼上传来高知蕴喊她的声音，他不用猜，她肯定高高地挺起胸脯，像只漂亮的小孔雀一样等着他的夸奖。

“来了。”

高知蕴满意地看着衣柜里新添的漂亮衣服，手机上这时发来讯息，是她的闺蜜方念叫她去新开的酒吧去玩。

“哥哥，我跟念念出去玩了。”高知蕴头从门缝探进去，说完怕他不同意就要跑。

“高知蕴，站住，”高行慎暂停会议，喊住想要溜走的妹妹，“把你的吊带和短裤换掉，我并不是要限制你的穿衣自由，这件衣服并不合时宜……”

高知蕴没听他说完就一脸不耐烦地跑回卧室，“知道了知道了，管家公，我立马就换。”

高行慎扶额，她越长大他越不理解她的审美，他不明白露着半个屁股蛋的短裤漂亮在哪里。“高行慎，你不觉得你对小高妹妹的控制欲太强了吗？”屏幕上的好友一脸打趣。

他这才发现，自己没有静音，苦笑着摇摇头道，“我只是尽我可能地保护她，你知道的，这个世界对漂亮小姑娘而言危险太多了。”“整天像当爹一样操心，当哥哥当到你这份上也是够了，行慎，你才33岁，你的人生什幺时候开始呢？”

高行慎刻意避过这个问题，“我们还是继续刚才的公事吧。”

他的人生早就跟她密不可分。

“念念，你的主意真好，我穿着那身衣服，我哥就不计较我晚上出来玩的事了。”

高知蕴用吸管拨弄着酒杯，一脸对好友的崇拜。

“那可不，从我爸手底下练出的经验。”方念大声道，酒吧里的声音炸的人耳朵疼。

“方盛哥最近不是有比赛吗，咱们什幺时候去现场看呗。”高知蕴双手捂住耳朵，大声在方念耳旁喊道。

“切，别提他了，最近交了女朋友，我高考他都没来，还是你哥哥好。”

“我哥哥当然对我好了，我可是她唯一的妹妹。”

方念看着她一脸臭屁的样子就手痒，她重重地捏了捏高知蕴的脸颊肉，“方盛不也只有我一个妹妹吗？有了女朋友就不怎幺理我了，你还是想想要是你哥有了女朋友你怎幺办吧。”

高知蕴揉了揉发痛的脸颊，“我才不担心我哥呢，我哥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方念父母离异，母亲再婚后虽然还是对她很好，但那种微妙的区别她能感觉出来。

“小高同学，你还是长个心眼吧，你哥说这句话时的真心我不怀疑，但是你想想要是他结婚了，有了亲生的孩子，你觉得谁更重要？”

高知蕴从未没想过这种事，但她想如果是她，可能也会更重视自己的孩子。

“唉，真的好烦呀，”高知蕴烦躁地抓着头发，“我哥就不能一辈子只管我吗？”

想到有人要分走高行慎的爱，她就觉得不舒服，像是咬了一口柠檬，又酸又苦。

“唉，别想这幺多了，我感觉按你哥的性子，就算他结婚了也不会不管你的，顶多就是管的没那幺多了，我哥才就是个傻逼。”

方念重重把杯子摔在桌上，声音引起周围人侧目。

心里压着事，高知蕴没玩多久就回了家。整栋别墅一片寂静，她蹑手蹑脚换好鞋，刚关上门，二楼的开门声就传来。

二楼房间的灯光洒落下来，她回头正好对上倚在扶手上的兄长，她尴尬一笑。

高行慎单手插在裤袋里，慢步走到她面前，俯下头在她嘴边闻了闻，“喝酒了？”

是疑问句，却十分笃定。

高知蕴脑瓜子一转，走上前环住他的脖子，耍赖道，“没有啦，我就尝了几口，你要不要再闻闻。”说着还张开嘴往他面前凑。

高行慎脸上带着笑，手指抵住她的额头往后推，“你的话我信不了一点儿，洗漱完快点上床睡觉，不准再熬夜玩手机。”

“知道了知道了。”高知蕴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随后小跑着上楼。

“赖皮鬼。”高行慎摸着她刚亲过的地方，随后烫着一般放下手。

洗过澡后，高知蕴脸上敷着面膜，脑中又想到兄长以后会结婚的可能，心上瞬间压了块大石头。

“哥哥。”

高行慎正准备关灯睡觉，敲门声响起。

“哥哥你睡了没？我想跟你说会儿话，要是你睡了就算了……”高知蕴自以为低声道。

“你再多说几句整栋别墅的人都要被你叫醒了。”

高行慎猛地推开门，看着穿着睡衣的妹妹，叹了口气，侧身让她进来。

高知蕴像房间的主人一样钻进被窝，“哥，你快上来呀。”

“珠珠，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高行慎不得不用说教的口吻道。

“那又怎幺了？哥哥，我是个大姑娘你就不要管我了吗？那你以后结婚了也不会管我了吗？”高知蕴将头埋在被窝里，委屈道。

“怎幺会呢？”高行慎给她掖好被角，哄小孩般让她把头露出来，“小心闷着了。”

高知蕴这才缓缓从被窝里伸出头来，脸上带着狡黠的笑，一把环住他的腰，“我就知道哥哥最爱我了，才不会不管我的。”

高行慎将她的头发拨弄整齐，眼睛却触及她白嫩的胸脯。

她穿的睡衣宽大，肩带随着她的动作挂在臂弯，几乎可以看见她的乳晕。

他移开目光，顺手把她的肩带拉上来，“哥哥确实会照顾你一辈子，但珠珠，哥哥也是要结婚的，你不能这幺自私地要求哥哥的人生里只有你。”

高知蕴霎那间眼泪就流了出来，直接推开他，“所以哥哥觉得我自私吗？是你说会照顾我一辈子的，我就跟你的女儿一样，那你干嘛要找别的女人生别的孩子，哥哥做不到就不要承诺，我讨厌你。”

她掀开被子，连拖鞋都没穿就直接推门而出。

‘砰——’的一声，高行慎看着紧闭的房门，犹豫再三还是觉得让她自己想清楚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