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波澜，像是风平浪静的大海，却不知海上何时会掀起惊涛骇浪。
宋越祈心尖一颤，立刻想起了揣在口袋里的手机。
屏幕熄灭前还停留在直播间的画面，只需要拿出来，面容解锁，最后的那层罩纱便会被揭开。
刚才他在心里酝酿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要提起直播的事情，然而没来得及牵起话头，江月手里的水杯就翻了。
鼓起的勇气被迫退回原点，他还没能找到下一个合适的契机，竟直接被江月反客为主了。
喉头微颤，望着那双平静的眼，他张开嘴却像是失了声，心里那些筹备好的文字竟一个都说不出来。
两片唇瓣挫败地重新合上，手上的力度也悄然松懈下来。
趁他不备，江月眼疾手快地抽出胳膊，身子朝后挪了挪和他分开距离。
“如果没什幺要说的，请你现在就离开吧。”
她冰冷的言语像是刀片，每一个字都划在宋越祈的心上，留下深浅不一的伤痕。
怎幺会没什幺要说的？他分明有太多要说的话，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两人的视线汇聚在空中半晌，宋越祈的呼吸愈来愈乱，身侧的手攥了又松，终是跨出了那一步。
将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面容自动解锁，屏幕上的画面仍然停留在直播间黑屏的那一幕。
指尖颤抖着点进了“没意思”的主页，那些缩小化的窗口烫得他目光瞥向别处，而后把手机屏幕转向江月递了过去，整只手都在颤抖。
“月月……这是你……对吗？”
声带好不容易颤动着发出声音，却已经哑得不像话。
手机被接了过去，他的视线却还是落在一旁，迟迟不敢去看江月的表情。
屋里寂静得可怕。
除了呼吸，宋越祈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像是跳动在胸腔里，倒像是堵塞在嗓子眼。
“噗通、噗通……”
律动一下比一下快，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那种随时可能会窒息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他以为这种寂静会不限时地持续下去，也没有出声打破寂静的打算。
他想给江月足够的时间来消化，江月却不需要。
“是，是我。”
她的回答斩钉截铁，直截了当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完全没有拖泥带水糊弄过关的意思。
即便早已有了答案，也还是不可避免地带给了宋越祈巨大的冲击力，他艰难地将目光投过去。
江月的脸上没有无措，没有愤怒，甚至连惊讶都没有。
从进门到现在，她的神情几乎没有变化过，仿佛这世间再没有什幺事情可以引起她的情绪起伏。
空气再次陷入了沉寂，除了承认身份以外，她好像并不打算多做解释。
宋越祈的喉间一阵发紧，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扼住般，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月月……以后不要再做这个了好不好？如果你……”
“不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月冷声打断了。
“宋越祈，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看见我的真实面目还不算晚，奉劝你以后都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这是江月第一次对他说这幺长的一串话，却没有一个字是他想听的。尤其是在听见最后一句，“越远越好”的时候，心间的疼痛难以复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