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有个能打猎的男人依靠,最好……怀上一个孩子。

涂安守在她发热的丈夫床前,双手颤抖地喂他喝下巫医用草药磨出的汁液。

如果放在她之前生活的21世纪,这用干草和兽皮铺出来的,比地面高不了一点的东西绝对不能称之为床。

可她已经过来两年了,早已不是被家人疼爱的小公主,她在许多星光照耀的夜晚流干了眼泪,接受并适应了原始部落的生活。

就像现在。

她明知男人是因为被野兽的爪子划伤而导致的伤口感染,可她无法将他送去医疗设备健全的医院,只能看着巫医将那根顶端绑满了各色羽毛的手杖放在了她的男人头上,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地来回挥动了两下。

涂安最初来的时候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说话,好在他们语言中的词汇大多很直白,即使听不懂也能从肢体动作中揣摩出来意思。

但巫医的语速太快了,涂安只能隐约从中分辨出:主神、旷野、保佑。

她在巫医怪异近似疯癫的舞蹈中满怀希冀地低头合掌。

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她已不再祈求回到之前的生活,而是希望她的男人度过难关。

乌尔是这个部落里第一个对她表露出善意的人。

可能是因为他在这个部落里并不算强壮,备受同伴的轻视,故而对她这样外貌怪异且弱小的外族女人有种同病相怜的怜悯。

与他抱团取暖的那些日子,涂安还是真切的感激。

“安……”

男人发热了三天,嗓音变得干涩沙哑,并不好听。

可涂安却惊喜万分,甚至来不及切换姿势便急切地往前爬了两步,握住了他的右手:“我在!”

巫医叹了口气,离开了这间简陋的茅草屋。

乌尔十分勉强地笑了笑:“我死了以后,找个强壮的男人吧……”

涂安听见他的话,瞬间泪如泉涌,将脸颊蹭在他高热的掌心,拼命摇头:“不……你不要死……”

“乖……”男人轻轻替她拭去眼泪,即使已经到了他生命的最后阶段,他也竭尽全力地温柔待她,“马上就到枯水季了,在那之前,你得有个能打猎的男人依靠,最好……”

他顿了顿,“最好……怀上一个孩子。”

涂安泣不成声。

她明白乌尔为什幺这样说,虽然部族依靠强壮的男人打猎获取生存资源,可真正能让部族壮大要靠女人们繁衍。

怀孕的女人,总会在部族获得最大的优待——无所谓怀的是谁的孩子。

每次男人们集体打猎回来,便会举行庆祝的宴会,部族里的男女们会一边享受丰收的喜悦,一边播撒欢庆的种子。

涂安记得她第一次过去只是因为闻到了烤肉香,饥肠辘辘的她想趁机果腹。

她刚偷了一串鹿肉准备转身离开,便看见一对男女当着她的面前拥抱亲吻。

她还没来得及惊叹他们的热情奔放,下一秒又看见他们彼此将手伸进对方的草裙里抚摸,而后直接席地肏干起来,发出原始且放浪的声音。

涂安在此之前对于性爱的了解不过是课本上寥寥几笔性状差异,这样的场景于刚穿越过来的她无异于核弹冲击。

她当场吓愣在原地,后知后觉有人摸了摸她的头发,立刻吓得浑身一颤,猛地回头,撞进一双印着火光的眸子。

那个裸着上身的男人对她说了什幺,彼时的她听不清也听不懂,立刻丢了手中的肉串慌不择路地逃跑。

后来涂安从乌尔那里了解到参与丰收宴等同于接受交配的邀请,于是每次只有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她才敢躲着人群取一点食物便匆匆离开。

再后来她与乌尔结为伴侣,乌尔会将自己猎物份额分一半给她,她便不再需要为了食物参加丰收宴。

她也并非部族里唯一一个不参加的女人。

生育的周期太久了,一些女人并不希望自己辛苦十月却只生下不够强壮的孩子,所以只愿意与部落里最强壮的男人交配。

但像涂安这样只选择同一个,且并不算强壮的男人交配的,并不多。

“你不知道吧……其实部族里很多男人都喜欢你,特别是塔库……咳咳、可他太年轻了。”乌尔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可以,去获得洛恩的喜爱吧……”

涂安不明白她的丈夫为何能在这样的时候让她去找别的男人,她没有回答,只是哭泣。

乌尔在失去心跳前最后摸了摸涂安与众不同的墨色长发和白皙脸颊,轻声道:“永别了,我的太阳……”

当涂安抱着乌尔渐渐失温的身体恸哭时,那些外出打猎的男人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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