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槃愣了愣,完全没有预料到霍巳巳居然突然说出了这样话。他一时间心潮起伏,血液上涌,不受控制的从耳边向面颊扩散,瞬间红晕便霸道的布了满脸。
他低下头:“你…你认真的吗?”
霍巳巳站定,转头正色看着他:“当然是认真的啊,不然我干嘛那幺黏着你?”
她擡手,帮翟槃顺了顺他额前的一缕过长的刘海儿到侧边:“我平时也算是个冷静的人吧,可是一碰上你,我就失控了。”
会想要不停不停的要你,想把你拷在椅子上,用舌尖像舔冰激凌一样细细的舔你的马眼和冠状沟区域,想分开你的腿,扩张你的肛门,看你被我刺激时皱起的清俊眉眼…
心里想着畅快淋漓的性事,顿时感到气血上涌,在春夏之交的燥热季节,脸猛的蹿红,感觉空气里挤满的情欲让人有些许窒息。
正有些喘不上来气,想要不管不顾的将眼前人按倒一泄情欲之时,凉风从不远处的密林间袭来,轻盈的拂在了面颊上,给了人喘息的机会。霍巳巳猛的吸了口气,摇了摇头,手指紧紧握住翟槃的手,放弃了想要和眼前人继续贴近的想法,而是带着他继续去找暗道的入口。
雪菟市周边是低低矮矮的小山坡,这暗道挖的足有两公里长,连接着小山坡上的一处隐蔽的山洞。
翟槃被霍巳巳牵着,感到了她柔软温厚的掌心,心里逐渐充满了安全感。但是霍巳巳的外祖父母从德国搬到中国、买地建小别墅、还在小别墅里修暗道的操作着实让他感到十分的好奇:“巳巳,你姥姥姥爷当初为什幺要从德国搬到中国啊?”
霍巳巳走在前面,听到他这样问也没有回头,倒是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我也不知道…我妈妈生前也没有跟我说太多。我只知道我外婆是纯德国人,外公是中德混血儿。外婆好像是德国那边一个挺大的家族的小女儿,那个家族算是在当地有钱有权有势力,但是她好像在那里待的很不开心,就变卖了自己和外公在德国名下的房产,并着结婚时她父母给的一笔钱和我外公一起来到了中国…那时候我外公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只留下外公母亲…嗯,我也不知道该怎幺叫,就算她是我老外婆吧,老外婆在老家有块地,就是这个小别墅的地基。也不知道我外婆他们当年在德国经历了什幺,总之他们就是受不了了,就回到了我老外婆老家,用老外婆祖产的这块地建了个小别墅。”
翟槃觉得霍巳巳家发生的事对他来讲就像是听故事一样,不由得打趣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欧洲豪门后裔啊,发生在你身上这些事,大多数人听起来可能就像是在看电视剧一样。”
不过欧洲豪门后裔和中国西部偏远省份刑警队长的女儿,这俩身份离得是不是有点远?居然能够嫁接到同一个人身上,也真是奇葩。
霍巳巳笑了笑,有些不知该怎幺接话。倒是翟槃对她的身世颇好奇,又追问道:“你妈生前是做什幺的?你爸妈是怎幺认识的啊?”
霍巳巳的脚步一顿,但还是没有停下来,她默了几秒才开口,一向清脆悦耳的声音有些低沉,但听不出来悲伤:“我父母是高中同学,就像咱俩一样。我妈上学的时候成绩可好了,和我一样总考全校第一。她后来考到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毕业后成为了一名记者…进了全国总电台,然后又被分配回蓝岛了。”
霍巳巳似乎不太再愿意说下去,她只是拉着翟槃往前走。翟槃见她这样,也不好意思问太多,只能跟着她一起走。
他辨不清这密林中的方向,但他信任她,跟着她走,他心中一片踏实。
林间很安静,连风声吹过树叶的声响都能清晰的传入耳中。两人拉着手走了一段路,正在翟槃想要开口活跃一下气氛时,却听霍巳巳再次开口:“我十岁那年,妈妈突然好久没回家,爸爸也联系不上妈妈。大约一个星期之后,我妈妈的车从海青市的一处湖内被打捞了出来,我妈坐在驾驶位上,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呼吸。”
海青市是蓝岛省最小的地级市,说是地级市,其实二十年前还是个被省直辖的县级市,后来干脆被国家改为地级市了。
“警察最后以自杀结案了,父亲愤怒过挣扎过尝试自己去调查过,但折腾的差点失去了公职。自那以后他就变得对案子的态度不上心,工作上也得过且过。不过当下这个失足女的案子他还挺上心的,大概是因为…”
霍巳巳顿了一下:“因为我母亲生前就是在做和贫困地区的女性处境相关的报道。”
翟槃呆住了,他的脚步停了下来。霍巳巳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样让他震惊的话语,使得他心中就像被猛的击了一拳。他完全没有想到霍巳巳居然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当下颇有些不知所措:“巳巳,你…”他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她。这一顿就接着感觉到了一阵愤怒的情绪从心底向上涌起:“谁这幺狠毒?”
翟槃作为一个不良少年,虽然还没有真正的接触到黑社会,但是也听过一些颇为肮脏的手段。他以前听到那些手段时并没有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反而笑称那些搞脏事的人挺牛逼的。可以说那时候的他就是社会上乱晃惹事的小混混预备役,但自从开始和霍巳巳交往,他的良心和道德好像一步步的重新长出来了。
或者说他从来都不是个没有良心和道德的人,只是从小的家庭环境让他无所适从,逐渐的积起了一层厚厚的保护壳,这层保护壳很硬,罩在他的心上,把他的心伪装到看起来也是硬硬的。
他的父母都是太过优秀的人,他们理解不了为什幺他是一个学渣。更何况家中还有其他的两个孩子,而且是两个“别人家”的孩子。在两个“别人家”的孩子的衬托下,翟槃学习能力差、个性突出成了他的“原罪”。他在家时时常感觉是在被父母恨着,上了高中后住校,却发现父母对他的态度居然直接变成了眼不见心不烦。所以他慢慢的干脆连假期也不回家了,能找到廉租房就和几个小混混合租廉租房,然后做点靠体力活赚钱的工作,后来父母也对他成了半不认的状态。
他从见到霍巳巳的第一眼就喜欢她,但是他也明白霍巳巳这样的中空丽日不是他这种上顿吃了没下顿、靠体力活赚钱、还进过几次局子的不良少年能沾染的。
可她提出两人现在交往的时候,他还是舍不得去拒绝她。明明如果他是好男孩的话就该狠狠地拒绝她,让她不要奢望和自己在一起,不要耽误她的未来和人生…但是他终究还是个没什幺道德底线的不良少年吧,他不仅没有拒绝她,还和她发生了很多亲密的肉体关系…
翟槃脑子里过了一大圈由“谁这幺狠毒”这个问题延伸的内容和想法,而霍巳巳还沉浸在翟槃问的那个“谁这幺狠毒”的问题上。她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没有母亲那幺强的斗志和对弱者那样慷慨的心,她只想变强,然后站到她所能达到的最高点,让别人都仰视她。
…至于母亲的死因,她像个局外人,掌握的信息太少,年龄有太小,纵使有一百个心想要查明真相,但只感到万分无力。
认识她三年以来第一次,翟槃从这个外强内强、太阳一样的女人身上感受到了脆弱和自卑。他走上前去,情不自禁的自她背后搂住了她:“巳巳…”再没有了平时的那股病娇音,而是带着些轻柔与温和,小心翼翼的语气像是怕碰碎了此时脆弱的她。
霍巳巳在他怀中回过头,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槃槃,都过去了。现在有你和我在一起,就很好。”但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少女在少年怀里擡起头,看着远方的天空,刚刚恰好有一架飞机飞过,在湛蓝如水洗的天空上划出了一道白线。少女看着飞机行驶过的痕迹,在心里对着飞远的飞机许下了一个愿望:
“希望能够永远和翟槃在一起!”
一起默默地拥抱了一会儿,发了一小会儿呆。两个人继续手牵着手的往前走,期间霍巳巳和翟槃互相说着近来听到看到的趣闻和段子,两人似乎是在有意的帮助彼此放轻松氛围。
聊着天不多时便到了目的地,翟槃擡眼望去,只见这是半山腰上被树木和野草半遮半掩的一个小山洞,如果不是从小生活在雪菟市,知道雪菟的山里没有老虎、熊、野猪之类的猛兽,翟槃一定会以为这是野兽的巢穴。
“等一会儿你进去不要被吓到了。”霍巳巳握紧了翟槃的手,带着他七拐八拐的来到了山洞的最深处,那里居然是一个供奉的地方,靠墙摆着一张长长的破旧木桌子,看上去足有50年往上的历史,桌子后摆着一个巨大的佛龛,看不出来供奉的是什幺佛,但佛的肚子是空的。
翟槃一时感觉他们走错了片场:“巳巳,我们之前不都一直在刑侦悬疑剧和校园青春文学小说里走过场吗?怎幺现在好像又到民俗恐怖片的片场了?”
霍巳巳撇了撇嘴:“你真笨啊!无论是刑侦悬疑剧还是校园青春文学小说,咱俩都不是主角,现在是咱俩的故事啦~还有你这叫什幺形容,这才不是民俗恐怖片呢!”
翟槃不解的指着眼前的佛问:“那这是什幺佛?它的肚子为什幺是空的?”
霍巳巳眨巴眨巴眼睛:“这是欢喜佛…肚子上中空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欢喜佛是明王怀抱明妃交欢,所以出于…呃,看上去优雅的原因,这尊像后来被人移除了明妃的部分。另一个原因嘛…”霍巳巳那双猫儿眼咕噜噜的转:“是因为明王的肚子里,有条大蛇。”
“据说当年有人听到明王腹中传出响动,以为是神迹,是明王与明妃交欢时受孕,但仔细想想虽然男女之欢爱可以逆施倒行,但男人的腹中终究无法孕育生命,那个年代嘛,人们刚刚破除了迷信,总有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来冒犯神明。于是来了一群愣头青,出于好奇和探险精神把明妃砸掉了,结果从明王腹中爬出一条巨蟒,想来是这尊佛像塑成之时就在那里了,但几十年的光景,小蛇长成了大蟒。”
翟槃听的毛骨悚然,感觉和霍巳巳混总有些细思恐极的事情发生:“那、那条蛇后来去哪了?”
霍巳巳轻轻的摇了摇头:“回到山林里了吧,也是很奇怪,我们雪菟市这幺矮这幺小的山里,居然会有那幺大的一条蟒吗?”
翟槃背后发凉,他总觉得眼前的明王在俯视他,身后的阴暗处又有一双蛇眼在窥视着他。他心里有些恐惧,导致说出的话也有些结巴:“那…那暗道的入口在哪里?”
霍巳巳一笑,接着牵起翟槃的手:“跟我来。”
她拉着翟槃的手绕到了佛像后面,翟槃这才发现佛像居然不是完全靠在山洞中的石壁上,而是距离石壁有一人宽的距离。他和霍巳巳走到了石像后,霍巳巳拂了拂长在石壁上的爬山虎,露出昏暗的石壁上的一处隐蔽的锁孔。
霍巳巳眸底一沉,这个爬山虎是挂在石壁上的,而不是“长”在石壁上,明显有人近期先她一步的来过这里。这下小别墅被侵入的证据,又多了一个。
霍巳巳从口袋中掏出她的摩托车钥匙,将摩托车钥匙上挂着的小玩偶的脑袋一拧,露出了玩偶里的一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钥匙。她用这把钥匙打开了石壁上的锁孔,推开伪装成石壁一部分的门,引着翟槃走了进去。
地道意外的很宽敞,两个人并肩行走都不成问题。也比较高,看起来足有三米高。
虽然初中就开始看《古惑仔》电影,翟槃很崇拜其中“young and dangerous”的内核,但是真的身处在dangerous的地方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自主的打颤。反倒走在他前面的霍巳巳很是冷静与淡定,她牵着他的手,力量从她温暖柔软的掌心源源不断的输送给了他。
“这个地道看似危险,但实际很安全。”霍巳巳生怕翟槃感到不适,刻意用放松的语气和他聊天:“这个地道不是我外公外婆建造的,而是在抗战时期挖的。我外公外婆来到这里后从本地人口中得知了这条地道,好像当时的游记队长还是我外公的舅舅。外公就请人对地道进行了加长,也改了方向,才挖到了他们的小别墅那里。”
地道外是春夏交接的温暖天气,而地道内则颇为沁凉,凉到翟槃不停的打抖,但他马上被霍巳巳的一句话安慰到了:“这条地道在战争年代保护了很多老乡的性命,拯救了很多人,是一条积聚了功德的地道。”
翟槃瞬间就不抖了,心里的害怕情绪也立马消失不见。
两个人沿着地道走了二十多分钟,霍巳巳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周边的环境有些不对劲。
她记得小时候来玩,这处的地道内有五个台阶,但是她现在怎幺数,都是六个。
霍巳巳停下了脚步,一步步的跺着台阶。这是她小时候,母亲带她来这里玩时经常跟她玩的游戏,一边唱着欢快温柔的德语歌曲,一边说说第一个台阶跺一脚,第二个台阶跺两脚,第三个台阶跺四脚…果然,跺到第五个台阶的时候,她就感觉不对劲。
不使劲跺几下还不知道,跺多了才发现跺第五个台阶和跺其他几个台阶从声音到感觉都不一样。
霍巳巳俯下身,她没有工具,只能徒手挖土。翟槃见状连忙在她身边蹲下,从兜里掏出一个指虎:“你去那边歇着,我来挖!”
霍巳巳看到指虎面色一惊:“槃槃,这是违禁品啊!”你居然敢带在身上!
翟槃耸耸肩:“我知道啊,但我不知道为什幺它会是违禁品。我看如果单身女性走夜路都戴着它,会不会防御系数大幅增加呢?”
霍巳巳闻言愣了愣,她叹了口气退到一旁坐下,看着翟槃戴着指虎挖土,心里有些感动:“…你就不问下我挖土干什幺吗?”
翟槃轻轻的摇了摇头,手上挖土的动作不停:“我脑子笨,很多时候跟不上你的思路,可能你给我解释了我也听不明白,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