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恋爱那会儿,邵云飞因为她私下里打听他家里的情况这件事生过气,他不想让她知道他父母曾经做过传销也闹出过人命,所以他们俩险些要分手。
从那以后卢吟雨十分尊重他的个人隐私,哪怕是结了婚,他们两口子在日常生活中也为彼此保留了一些独处的空间,这间书房,她是不常来的。
他总要在这间书房里完成雨赋每个年度、每个季度、每个月的各种营销工作和计划。
那些工作讲究严谨性和逻辑性,他需要一个极度安静的空间去完成,也需要完全沉浸在其中才能为公司递交上满意的答卷,于是只要他进了这间书房卢吟雨都不会去打扰,也从未怀疑过他会在书房里做什幺工作以外的事。
但她早该在看到同步到她云盘里的那些视频时,趁他不在家走进这间书房查找一下是否还有其他备份的,像他这样的人,卢吟雨不相信他只会把视频存在那只备用手机里。
就算挺着肚子难以下蹲弯腰,在进了这间书房后,卢吟雨还是把抽屉和柜子们当作优先处理的目标,一处缝隙也不放过。
她翻箱倒柜地将可疑的U盘、笔记全部找出,检查过后发现里面不过是普通的工作内容。
相框背面、文件夹里、日历夹层,能混迹其中藏匿秘密的地点她也毫不放过,可惜,这些地方都没有任何异常。
书架上的书不算多,他的工作方法都是从那几本经典的成功学和营销学畅销书里学习的,偶尔也会带到床上阅读。
说来他应该不会光明正大地将带着秘密的东西拿到她身边,但卢吟雨还是一本本快速翻找着,试图从书页中找出一丝线索,结果却仍是扑空。
不过,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开始作祟,卢吟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间书房里某处不太和谐的存在,换作是平时的她,她绝对只会把那当作是摆件。
但邵云飞应该过了会把玩具小汽车摆在书架上当装饰品的年纪吧?况且他对收集摆件或装饰品之类的事毫无兴趣。
擡手的瞬间,卢吟雨的心跳开始加速,身体好像对结果已经做出了本能的预判,她快要忘记了呼吸的诀窍。
抓住那只小小的红色汽车模型后,卢吟雨掂了掂重量,这不该是塑料制品该有的沉重。
于是她想都没想,干脆利落地将那玩具小汽车一掰为二,和她预感的一样,车身与底盘之间是空心的,里头刚刚好能藏下一只U盘。
需要费尽心思藏起来的U盘里究竟装了什幺?这毫无疑问,卢吟雨将它紧握在手心,纠结了片刻,还是插进了电脑之中。
打开U盘文件夹的那一刻,卢吟雨忽然对上大学时对邵云飞产生好感的理由感到寒心,那时的她认为邵云飞是一个做事有规划、很踏实的人,现在看来,他的那些规划能力真的很恶心。
他会按照年龄、地区、职业、身材特征、身体反应、做爱喜好、美中不足之处给每一个被他拍过、睡过的女人各自建立一个文件夹,点进去之后,他甚至还以年月日为主题,将那些视频细分了下去。
从2014年到今年,从他们相识相知相恋到结婚,再到如今她怀胎五月,这只U盘里的内容整整涵盖了他们在一起的这六年。
最新的日期就是前些天,不用点开都知道那是把他送进监狱的内容。
卢吟雨强忍着心痛点开了那份最初的文件夹,那是2014年4月,他给视频取了个浪漫的标题——「想让十六岁的你开花结果」。
就连未成年也不是第一次,卢吟雨失望透了。
这位未成年,大概在14年7月和他闹掰了吧,不然这个文件夹怎幺戛然而止了?不然下一位年轻护士的文件夹怎幺开始更新了?
他和护士玩得最开心的一天,卢吟雨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她第一次向邵云飞拒绝婚前性行为的那天,是她的生日。
所以,是她拒绝了生日当晚开房,他才去别人那里找乐子了吗?或许他早晚都要找别人,但那天最扫兴吧。
这倒是让卢吟雨想起了什幺,其实在第三次拒绝了开房的提议后,她在毕业旅行时半推半就地和他做了。
那是15年7月,卢吟雨想看看她不扫兴的时候,邵云飞有没有收敛些。
当鼠标落在某个日期接近的文件夹上时,卢吟雨对邵云飞最后一丝信任也被摧毁了,摧毁她的不仅仅是标题上出现了她的名字,更是视频里的女主角。
那个被邵云飞描述为「以为和小雨一样乖,结果比小雨还会叫」的女生她认识,那是温寻。
一瞬间,卢吟雨胸腔最后一块能够让呼吸顺畅流通的空间彻底被封死,她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的三颗心脏越跳越快,快到她难以承受那些急促又猛烈的撞击。
几乎是无意识的,手指在她没允许的情况下点开了温寻和他的所有视频,眼睛被迫“欣赏”起了那些看上去很痛的性爱画面,至于他标题里的内容,卢吟雨无法确认真实性,她的耳朵里一片轰鸣。
那会儿在船上,温寻说她有一个很坏的前男友,精神控制她、劈腿、偷拍,原来她说这些的时候,是在给当事人难堪。
视频里的温寻逐渐消瘦,她的表情每次都是痛苦的,就好像那细细的胳膊和腿、胸前可怕的排骨会被折断,而对她造成这些痛苦的人,根本舍不得让自己露脸。
忽然间,一阵强烈的胃酸沿着食道反到了她的口腔,胸口在灼烧,牙龈也被腐蚀着,卢吟雨直直吐在了地上。
而她也根本顾不得清理,与此同时,她的宫颈处也在疯狂收缩着,在她的身体里引起了一阵难以言说的绞痛。
她忍着剧痛将U盘拔出,将电脑关闭,将偷看他这些视频都证据抹掉,也将U盘藏回了玩具小汽车里,摆回了书架。
当一切恢复原位,卢吟雨捂着肚子缓缓倒下,意识稀薄地给父亲拨打去了求救电话。
“爸爸…我…我好像…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