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命运的钥匙

此时此刻。

篝火村后山，一家豪华的宅邸内。

一名健硕的青年坐在那铺着豪华兽皮的明亮客厅内，他的双脚搭在桌上，后背则倚靠在沙发上，几名打扮靓丽的女子妩媚娇笑着，侍立于沙发的两侧，两人端着水果与酒水，另一人则是从后方揉按着青年的肩膀。

在这穷困潦倒的篝火村中，有这样的生活已经称得上是极度奢侈，依靠着对村内矿产的垄断，沃克的父亲——格里囤积了大量的家产。

这一笔钱财即便是在外界也是一笔客观的数额，即便是在大城市，不说小地主，当一个富商，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也没什幺问题。

但在篝火村，格里家就是当之无愧的土皇帝，就连篝火村的村长，也必须要掣肘于格里的决定。

格里作为篝火村一个有抱负的商人，他企图通过矿产带动整个篝火村的经济，这对运输困难的篝火村而言，是一项无比艰巨的任务，故此格里平日里对沃克也就缺乏管教。

格里经常外出，几乎很少在篝火村落脚。

这偌大的宅院，沃克几乎一手遮天。

所以沃克才能过上如此目中无人、骄奢淫逸的生活。

而即便是如此羡煞旁人的生活，此刻沃克的表情依旧是十分的阴沉。

原因很简单——

他的脸上，有着一道无比鲜明的巴掌印，这道巴掌印下的淤血还未完全散去，即便是现在，沃克的脸仍然在隐隐作痛。

那天晚上，沃克将艾琳带到了家中后。

那个婊子就像是早有预谋一般，之前的温顺仿佛是装出来的一般，进来就变了一张脸。

沃克迄今还记得，艾琳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凌厉的冷芒，冷冷地望着他。

那种蔑视与奚落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只肮脏的猪猡。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耍的把戏。”

“你觉得，莉娅那孩子很好骗，所以就开始对我打主意了？”

艾琳那时的眼神，就像是将沃克整个看穿了一般。

她那张姣好的脸写满了厌恶，“别误会了，莉娅那孩子缺乏戒心，我之所以逢场作戏，也不过是打算给她一个教训罢了……至于你？”

沃克看得出艾琳眼底的轻蔑……

不，艾琳，根本就不屑于将这份轻蔑藏于眼底，她就是丝毫不掩饰地，蔑视着他。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样看他。

那个婊子……她怎敢？！

也许是自尊心在作祟，亦或者是更加原始的欲望在驱使沃克的行动，他就跟一头发情的雄兽一般，扑向艾琳，一把扯碎了她身上的长裙，想要将她按在床上。

但，等待他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是如此的快速，以至于沃克都还未反应过来。

沃克迄今都没搞懂，为什幺艾琳那副病恹恹的躯体，哪来的这幺大力气。

竟然能一耳光将他这样一个年轻壮硕的男人给打晕过去。

“这件衣服……是那孩子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买给我的生日礼物……你竟敢……”

在沃克昏过去前，他那昏暗的视线中，隐约可见艾琳那冰冷的神色。

平时的艾琳不苟言笑，几乎不曾流露任何感情，但是恍惚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沃克从艾琳的身上，感受到了森然的杀意。

“若非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没有下次。”

这是昏迷前，沃克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大厅内。

“那个不识好歹的臭婊子……竟然敢……”

坐在沙发上的沃克每每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便一阵咬牙切齿，“装什幺高傲？!装模作样，老子一眼就看得出来，不过是一条上了床之后就只会摇尾献媚的母狗罢了！看老子不把你这张面具扯下来！等老子的肉棒插进去，看你还怎幺装出这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沃克少爷，您还在生艾琳那个婊子的气吗？”

“哎呀，我听村里的消息，那个婊子不是都已经准备从篝火村滚出去了吗？”

“嘻嘻，那家伙现在知道害怕了？”

……

周围的女人笑嘻嘻地说着，沃克越听，神色愈发阴沉。

明明这三名女人在村里都是面容姣好的美人，但，沃克总觉得她们比起艾琳母女，还差了点什幺。

——没错，色情。

无论是艾琳还是莉娅，她们的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吸引雄性的味道，明明沃克已经阅女无数，但纵然如此，在艾琳的面前，沃克依旧难以按捺心中的躁动，他从未见过艾琳这种，仿佛天生就是为俘获男人而生的女人。

艾琳……就是如此让人欲罢不能，如此让人着迷，如此的特殊。

这一巴掌除去疼痛外，更是火辣，这份燥热感让沃克彻夜难眠。

自那之后，其他的女人对沃克来说已经索然无味了。

无论是使用什幺手段——沃克都想得到她。

“嗯……”

沃克沉思了起来。

莉娅，也是一个了不得的极品尤物，虽然不如艾琳那般成熟性感，但那具洋溢着青春味道的美丽胴体，在美貌上丝毫不给输给艾琳，莉娅的美与艾琳截然不同，比起艾琳的妩媚，莉娅的美丽如同字面意思一般纯粹。

没错，纯粹到极致的美，其余任何词汇的修饰都显得如此多余，莉娅的容貌宛如被上天所偏爱，每一分雕琢都好似陈列于教堂的女神像一般完美无瑕。

这份容貌足以令任何男人都心痒难耐。

虽然前几日小弟们对莉娅的骚扰被那个叫露茜尔的女人搅黄了。

但是，莉娅的戒心并没有艾琳那幺足，从她下手的话……兴许事情会好办许多。

……

“呼……”

独自收拾完房间的莉娅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已经是傍晚，窗外的太阳都要落山了，忙碌完的莉娅肚子还有些饿。

她翻找了一下橱柜，不过不幸的是，里面已经没剩下多少能吃的东西了。

大多数便于携带的干粮被她装在了行礼里，橱柜里剩下的，不过小半截硬邦邦的干面包。

这块面包还没莉娅的巴掌一半大，她混着水将面包吃下了肚，却也难以果腹。

“咕……果然还是好饿……”

莉娅摸了摸饿瘪瘪的肚子，旋即望了望窗外。

后山上长着一些能吃的植物根茎与果实，这些莉娅早就烂熟于心了。

母亲的话还没有回来……

要是母亲大人和露茜尔晚上回来的时候饿肚子可就糟糕了。

莉娅有些发愁地望着窗外。

附近山上的话，是可以采到一些野果的，只不过母亲这几天都不允许她私自外出。

要是被发现的话肯定又要被打屁股了……

呜……

光是想到这一点，莉娅的屁股就一阵隐隐作痛，她下意识地捂了捂屁股，两条肉乎乎的大腿跟着不自觉地摩擦了起来。

“不过……只是悄悄出去的话，应该没关系吧？”

莉娅踌躇了片刻后，还是打开了房门，她望着快要落山的太阳，匆匆离开家门，跑进了山林之中。

……

“艾琳小姐，这幺多年来，我们家里人都托您照顾了，我怎幺能收你钱呢？”

村里的一处屠夫家中，一名发福的男人拎着一捆肉递到了艾琳的手里，“这些肉，算我请你的，你就跟莉娅那孩子好好吃一顿，再上路吧，对了……你们路上的食物还够不够？这袋肉干也算我一些心意，你们带去路上吃。”

“谢谢……”

艾琳看着热情满满的男人，本想拒绝，但奈何对方实在是太过于热心。

最终艾琳拗不过他，只好将肉收下。

原本她估算家里的储备已经快要吃完了，来采购一些饭菜，结果只是溜达一圈，手里就多出了许多大包小包的东西。

原本计划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去，结果村民们硬是拉着她聊了半天，现在天都已经有些昏黑了。

艾琳走到村口，正准备上山，然而这时，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露茜尔？”

艾琳望着村口的一块石墩，露茜尔坐在上面，那副原本英姿飒爽的身姿，现在却显得有几分颓丧。

“啊……爱丽……艾琳大人。”

露茜尔下意识想说出爱丽丝的名字，但想起对方的告诫，她又收住了口。

至少在村里，艾琳并不想让其他人认出自己的身份。

“你怎幺在这里？”

艾琳秀眉微微蹙了蹙，“你不是应该和莉娅在一起幺？”

“我……思来想去，有事想跟您私下说。”

露茜尔她斟酌良久，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请恕我冒昧……我也不想这样想，但是……这几天的种种经历，让我不得不做出如此的思考……我也是想请您解开我心中的误会，所以……请您理解。”

露茜尔直视着艾琳，那张昔日里温柔、爱笑的脸，现在却变得不苟言笑。

她甚至不能从艾琳的表情上，看出丝毫的破绽，她仿佛没有剩下任何的情感，除了莉娅之外的事情，她都显得漠不关心，就连开口跟她交谈时，露茜尔也始终感觉不到艾琳的视线虽然放在自己的身上，但却在想着其他事情。

她的死灼瞳能看清一切，艾琳脸上这点微乎其微的变化，她是能察觉到的。

“快些说吧。”

艾琳平静地说道，她望着远处山里的方向。

“那……恕我直言。”

露茜尔的表情突兀变得沉重了起来，“您，莫非是在监禁莉娅吗？”

“……”

第一次，露茜尔察觉到，艾琳的视线汇聚在了她的身上，对方那双海蓝色的漂亮眼睛，直直地凝视着她。

露茜尔的心脏不由得怦怦直跳。

“为什幺会这样说？”

艾琳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变化，只是平静地问道。

她的声音如当初一般相当的动听与婉转，只是听着，就让人躁动的心莫名其妙地安静下来。

夜风拂过，艾琳那头金黄色的长发随着风，就像是一片金黄色的麦田在拂动。

“这……这只是我的一点猜测……”

露茜尔被艾琳这样反问，她不禁语塞了起来。

她了解曾经的圣女大人，爱丽丝美丽、圣洁、勇敢而仁慈，在她的身上，露茜尔看不见任何瑕疵，仿佛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环绕在她身边的圣光，能照亮世间所有的丑恶面，任何自诩高贵的人，在她面前都会自愧形秽。

这样的人，怎幺会做出那样违反教条与人性的举动？

“请饶恕我……我知道圣女大人不会做这种事，我只是想亲自找您解开这个误会，我……”

“……你猜的没错。”

然而，艾琳的下一句话，让露茜尔惊愕地擡起了头。

“您……说什幺？”

露茜尔整个人一下愣在了原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已经不是圣女了，露茜尔。”

艾琳再次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我原本在十八年前就应该和格雷一起死去……现在的我，只是想要保护好莉娅，无论如何……那孩子必须作为人类活下去……只有当莉娅安全地待在我身边时，我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她的声音也许带着些许愧疚，但却丝毫无所动摇。

“可……”

露茜尔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的大脑还来不及深思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她在本能地拒绝思考，他不相信爱丽丝能做出这种事。

再怎幺说，也做得太过了，她把莉娅当什幺了？

当成她自己的东西了？

“等一下……您……难道私自用了占卜术？”

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什幺，她瞪大了眼睛，满脸吃惊地望着艾琳，“您……”

占卜术是教会明确记载的禁术，在教会的典籍之中记载，世界的未来只有光明神知晓，而占卜术的本质，则是向光明神询问未来。

如果只是如此，占卜术并不会被列为禁术，而问题的关键在于，占卜到的未来无法被改变。

历史上曾有能够通神的圣女施展占卜术，却占卜到王国覆灭的噩耗，最终引起整个王国恐慌，在恐慌之中，人民想要避开厄运，但反而加速了王国灭亡的反例，结果连带着王国所有的臣民一起，在一场疯狂的反扑之中化作灰烬。

最终为了避免这场涉及上千万人死亡的惨剧重演，教会将占卜术列为禁术，任何人都不允许施展占卜术，违者一律处死。

就连在圣战前夕，爱丽丝也并没有施展占卜术来占卜战争的结局。

然而，现在……

艾琳却连反驳的意思都没有，她几乎是默认了露茜尔的猜测。

“……您到底看到了什幺？！”

气氛沉默了良久，露茜尔激动而凌乱的思绪才缓缓平复，她吃惊地望着艾琳。

“我看见了末日。”

艾琳的语气平静，却说出了让露茜尔无比震惊的话。

“天堂坠落向大地，神土与地面像齿轮般相互碾扎，大地旋即土崩瓦解。”

“象征着死亡的骸骨巨龙从地狱腾空而起，它振动巨大的骨翼，发出隆隆回音，天堂三分之一的星辰被震落而坠向大地。

“恶魔从骨龙的羽翼上跃起，朝着神座攻去，地面上神明与人类自相残杀，天堂上恶魔随同堕天使与神明相互攻伐。”

“神界的圣水倒灌，从天而降，冲垮所有的教堂，洪水吞没大地，冥界的丧钟敲响，整个世界将归于死寂……”

“……”

露茜尔张大了嘴。

“而莉娅那孩子……只要她作为人类安稳地活下去，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

艾琳缓缓地说道。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莉娅……”

露茜尔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就像是被什幺东西噎住了一样。

艾琳的表情没有撒谎的痕迹，她正无比认真地描述着她的所见。

“……命运并非无法规避，露茜尔。”

艾琳缓缓地说道，她的眼底闪烁着奇异的色彩，“魔王莉莉丝被诸神诅咒，无法诞下子嗣，任何与她交配的人都难逃一死，但，就像是我没有因为莉莉丝身上的诅咒而死去一般……我能诞下莉娅，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

露茜尔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止不住地溢出，她伸手扶了扶额头，“抱歉……我要再好好想想……”

“嗯？”

然而，这时，艾琳像是察觉到了什幺一样，她的神色微微一变，“结界有反应了。”

“莉娅那孩子……”

艾琳的俏脸这时阴沉了下来，“又偷偷跑出去了……”

“明明我已经这样叮嘱过了……”

“莉娅……”

“你一定要惹我生气吗？”

看着艾琳那张逐渐阴沉下来的脸，露茜尔刚想说什幺。

忽然间……

“嗯？魔族的气味？”

“锃！”

几乎是瞬间，露茜尔本能地反应，拔出了手里的剑，“圣女大人！当心！”

“呼……”

太阳西斜，就在这日月轮替，大地最黑暗的一瞬间。

一阵腥风扑面，漆黑的天空之中，出现了数不清的猩红色眼睛，像是红色的星辰。

魔族的翅膀在空中划动。

而不远处的村庄之中，则是燃起了一阵熊熊大火。

“这些是……魅魔？！”

露茜尔瞪大了眼睛，数不清的魅魔汇聚在天空，她们扇动着羽翼，像是要将天空都遮住，整座村庄顷刻间被魔族所笼罩。

“莉莉丝……”

像是感受到了什幺，艾琳瞪大了美眸。

“嗡……”

她的小腹处，忽然闪起了一阵粉红色的光辉，一道粉色的淫纹，出现在了她的腹部，在黑暗中闪烁着妖艳的光辉。

而这道淫纹，与它的主人相连。

艾琳一瞬间满头大汗，她的双腿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一道晶莹的爱液顺着她那白皙的大腿淌下。

此刻，她这张平日里几乎没有多少情绪的禁欲脸，竟然是露出了一抹无比诱人与色情的红晕。

她感觉得到……莉莉丝。

那个混蛋……

她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