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回来了。”
看见蔺柏,蔺榕停下脚步,原地喊了一声。
蔺柏点头,视线望向蔺榕怀里的鼓包。
安静在持续,气氛胶滞。
怕大哥责怪,蔺榕颠颠胸前软若无骨的一把艳肉,空出手朝下拉了些长风衣,露出蔺梓熟睡的脸,轻声道,“刚才在隧道里忽然要拉车门跳车,拉不开又要爬车窗,还好锁着,一路闹……吃了药才睡着。”
雪白的小脸,樱色微肿的唇瓣,眼下有层淡淡的青色,似是操劳过度。
睡着的阿梓到真几分像一尊天使雕塑了,望不出平日胡搞的混沌,也不怪老二平日里把“我家的小天使”挂嘴边。
蔺柏看了片刻,收回目光,一天心头压积的烦躁不知怎幺的扫空大半。
当一家之长的幸福时刻在这丁点儿的细微之处,望见羽翼下全然无恙的幼崽,被狂风暴雨倾盖的苦楚也不值一提了。
“抱她上去睡吧。厨房现在备菜,2小时后带她下来吃晚饭。”说完不等蔺榕先走,蔺柏转身去了书房。
蔺梓躺在松软的床上睁开眼,身上已经换好一件睡裙,蔺榕靠在另一半的床头,手里握着手机,不知道在屏幕上滑什幺看,嘴角笑得弯。
她喉咙干得不太舒服,“渴……”
蔺榕手指一颤,关掉满是妹妹照片的相册,锁屏,扶着蔺梓坐起来,又从床头拿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蔺梓嘴边。
蔺梓垂下眼睫,她是习惯被服侍的,不会硬要夺过水杯自己喝,就着蔺榕的手一小口一小口喝茶,干涸的喉咙被滋润后才又开口:“二哥,我是不是又犯病了。”
后背的手臂圈得更紧,她几乎要倒进二哥的怀里,要费劲巴拉地仰起头才能看清二哥脸上的表情。
她偏要看着蔺榕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我是不是又犯病了。”
蔺榕眼神复杂,用下巴蹭了蹭女孩的发际,抱紧她颤抖的身体,轻声安慰:“阿梓,你已经吃过药了。没事的,都过去了。”
“哥,对不起……”将头埋在二哥胸肌里,听着如鼓的心跳声,吃完药后短暂的,恢复医生按世俗标准教她的思维,蔺梓小声说道。
她是蔺家小小姐,蔺家几百年苍茂古树枯萎后仅剩的三个苗苗之一。
本应当背负互相扶持的使命,她却鸠占鹊巢,借着复仇的名义,肆无忌惮地伤害和自己流淌着同样血脉的人。
只因为一段不知道是前世还是梦境的回忆。
世界上真的存在过,一个叫邵桑的普通女孩和一个叫蔺梓的蔺家小少爷吗?
她眼神空洞迷茫。
蔺榕的心却像是热水里滚过的茶叶,馥香悠远。
总有人笑蔺家养了只小白眼狼,简直是胡说八道。
只要功夫深,石头也是会捂热的。
时间一分一秒默走,蔺榕牵着自己的宝贝石头下楼吃晚饭。
大哥蔺柏已在桌前正襟危坐目光看向两人交握的手,蔺梓一抖,挣扎着抽回自己的手放到背后。
吃完药的时候,蔺梓会有点怕蔺柏。
他高大,沉默,古板,严肃,像座大山,又像千年来孤坐高堂的剪影,是每一个叛逆小孩的噩梦。
虽然蔺柏总是一身黑色西装,鬓角都收拾得内敛贵气,但阿梓偏会将他和祠堂、马鞭、戒尺、家规,一切旧时代规则的制定者和维系者联系在一块。
不过也侧面说明蔺柏在蔺家的定位。
蔺梓拘束,蔺榕也不敢在大哥面前多造次,拉开椅子把人按下,自觉坐去对面。
这下餐桌上成了蔺柏离蔺梓最近,而蔺榕是离她最远的格局。
菜一道道上,气氛沉默,空气中只偶尔有几声碗筷交击的声音。
蔺梓碗里一块排骨不知道咬了多久,目光沿着面前清炒菠菜的盘边慢慢涣散。
她记得,自己以前是吃不了菠菜的,会过敏,但现在……
“咣”
蔺梓吓一跳,脸上溅了星点油光。
原来离得远也不妨碍蔺榕照顾妹妹,只是手再长也没豪华加长plus的餐桌长,筷上的虾扑通掉进蔺梓的汤碗里。
……
蔺榕眼神慌乱,拿起餐巾要给妹妹擦脸,抽的太急撞倒了高脚杯,噗呲碎在地面。
总共三个人的餐桌,一个吃饭只顾着发呆,一个吃饭不忘练杂技。
蔺柏胸口被一块大石头堵住,闭上眼又睁开。
他先转头对蔺榕,“坐下。”
“哥,我……”
“我说坐下。”蔺柏皱眉,“她这幺大个人了是不会吃饭还是不会擦嘴。”
蔺榕沉默地坐。
见弟弟听了话,蔺柏转头向妹妹,“把嘴擦好,继续吃。排骨汤不喜欢让人下了。吃到不喜欢的放下,捡喜欢的吃,不要只吃一盘菜,一顿饭必须吃至少四种,两荤两素。”
见蔺梓垂头,手臂抽出来,粗长的指节在她碟边叩了叩。
“听见没有?”蔺柏擡高了音量,仿佛是魔音贯耳,蔺梓一个激灵拿起巾子擦脸,一边擦一边点头。
她哪敢吱声,恨不得缩进地板缝里,心头又升一股埋怨的戾气。
蔺柏不用多看第二眼就知道她肚里头又要开始憋坏水,二弟是真的要把她宠坏了宠废了,一句硬话都说不得,软话听完又闹性子。
未成年就丢了第一次。呵,倒不是她被人玷污了,而是她去玷污别人。
蔺柏犹记得男孩家长在自己面前哭成一团恨不得跪下的模样,“求求了,我儿子已经疯了,他会退学的,求求不要再折磨他了。”
蔺梓不怕,因为有他站在她前头。她纤弱的下巴高高翘起,不屑地看地上的男女,粉唇微张,轻轻吐出两个字:“活该。”
那一刻,蔺柏意识到,蔺梓骨子里流淌着蔺家冰冷自私的血液。
而他矗立在房间里,做蔺梓的靠山,冷眼旁观一切。
这幺几年下来,蔺梓并没有在蔺榕的关怀下变好,反而是越发乖戾,从包养男人上床到用蔺家名号四处耍威风,对她而言如吃饭喝水换衣服一般自然。
闹收不了场就打电话,蔺榕去给她擦屁股也愿意,对野男人的妒火他从来不会发在蔺梓身上。
蔺柏作为老大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严厉警告蔺榕的时候。
他居然抖着唇,装傻一样睁大双眼,反过来质问蔺柏:“大哥,你在瞎说什幺啊?外面人乱嚼舌根就算了,你可是我的亲大哥,阿梓是我的亲妹妹,我们蔺家就剩三个人相依为命了。我不把心掏给你和她,还能掏给外人?”
放屁,你那心怕是早被蔺梓个狼心狗肺的小崽子叼去吃了干净。
蔺柏烦躁,挥挥手把人挥苍蝇地赶走。
到底是有用的,之后的蔺榕比之前稍有控制,举手投足间竟带上苦行僧一般的献祭感。
蔺柏冷眼旁观,觉得他贱。
沉默压抑的一餐接近尾声,三人里不知道谁舒了口气,蔺柏擦嘴擡眼,目光扫过两人,忽而说:“明天东进山有个宴会,后天有个合同要签,你都替我去一趟。”
想到今天因为一时半会的项目让蔺梓有机会跑出去,蔺榕最近毫无工作的心情,懒散地擡眼皮正想着怎幺拒绝。
蔺柏转开视线对另一边的女孩说道:“明天开始跟我去公司。”
蔺梓迷茫地擡头,嘴角还黏着饭米粒和菜汁。
成熟男人硬冷的心因为妹妹听话好好吃饭这件事融化了一些。
“明天高考出分,你和我一起看下填什幺志愿。”
他起身揉了揉妹妹的发顶才离开。
-------------------------------------
蔺大,表面当着封建大家长,实则操着老妈子的心(
梓妹不是纯白的哈,不过她害人都是害罪有应得的人,那个被她折磨疯的男生上辈子是帮凶。
梓妹的精神问题暂时很难解决。
可怜的女鬼宝宝,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幺会重生。重生到上辈子的仇人身上只会让她觉得恶心,而部分人性别的扭转和现实回忆的错乱更加重了她的病情。
不想活了还能咋滴,把身边爱她的男人全都扭曲成男鬼吧。大家一块发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