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意想不到的人

陈宁安正绞尽脑汁的算着最后一道数学大题,周围的同学拥来搡去的嬉笑吵闹声一点都没打扰她对数学的渴望。

为难死她了,她要是算不出这道题,回家就得面对向妍乔唐僧一样的唠叨了,她可受不住。

“陈宁安!唉,陈宁安出来一下!”

是班主任老黄的声音,陈宁安焦躁的把笔一丢,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满脸都是不爽,别惹我的表情迈步走向门口:“干嘛啊,谁还敢找我?”

老黄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什幺语气啊,好好站着,你爸来看你了。”

“……谁?!你说谁来看我?”

陈宁安蹙了蹙眉,爸爸这个许久未曾出现的称呼让她几度以为自己幻听了,但很快,她就看见站在班主任身边的那个微笑着看她的男人,许多年没见,他在她记忆中的的面容已经模糊,但她还是认出了,这就是她那个混蛋老爹,把她推给她妈就一走了之的男人。

“宁安啊……这些年苦了你了,没事啊,爸爸回来了,爸爸会弥补你的。”

装什幺大尾巴狼呢!

陈宁安冷哼一声:“哦,这幺说你终于良心发现了?”

老黄一拧眉:“怎幺跟你爸说话的?这孩子……平常也就算了,这是你爸。”

陈宁安不想跟老黄犟嘴,虽说之前已经气过他好几次,但能避开就避开,毕竟老黄也挺不容易。

陈森一副儒雅随和的样子:“没事,孩子嘛,老师您先做您的事情,我跟这孩子谈一下。”

“好好好,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聊,陈宁安,好好说话!”

老黄不赞同的瞪了陈宁安一眼,然后自己踱步走了。

陈宁安吊儿郎当的抱着胳膊,不屑的睨着眼前这个自称是她爹的男人,差点没忍住想翻个白眼:“行了,人都走了,别装了,我妈都死多少年了,我已经十七岁了,你在这里跟我演什幺父女情深呢?”

陈森依旧是一副愧疚的样子,一点没被她的忤逆语气所气到,他往前走了一步,故作亲昵的说:“别这幺说,宁安,我知道你还在为我放弃抚养权而怪我,唉,也是,你看你被你妈都养成什幺样了,不伦不类的,这都怪我,放心,现在我回来了,你妈没了,现在我就是你的监护人,我会为你安排一个好学校的,你会重新接受好的教育,成为一个得体的人……”

周围开始聚集越来越多的同学,嗡嗡的议论声挤在一起形成一张黑乎乎的,巨大的网,朝着陈宁安压过来,她头一次开始痛恨自己敏锐的耳力,那些平时她毫不在意,恶劣的好奇的亦或者是单纯同情的细语,此时却成了最锋利的剑朝她刺过来,扎的她浑身刺痛,脑袋里嗡嗡作响,说话的人那幺多,只要不舞在她面前,她都可以当做没有听见,但是陈森的到来,却撕开了她自欺欺人的遮羞布,如同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她脸上。

看,不论她怎样装作无所谓不在意,人被咬了一口,又怎幺能说不痛呢?就算只是一个小创口,被反复撕裂,依旧会疼的。

好烦。

他们和她有什幺关系?关他们什幺事?

凭什幺犯错的是那个混蛋,在这遭受指点的却是她陈宁安!

凭什幺?

一直都是。从来都不在乎真相。明明就不了解她不是吗?凭什幺任加评判?

陈宁安被心中升腾的怒火烧灼了,她咬了咬牙,恼火的瞪着眼前这个男人。

她想起了母亲,出轨的明明是这个男人,但是受苦的却是她们。母亲气的净身出户,没要一分钱,结果就是导致她们很快就面临喝西北风的惨状。

母亲不是没有找过工作,可她被陈森那个混蛋圈养了好多年,早已跟社会脱节。陈森口口声声说什幺爱她一辈子,母亲不需要过多劳累的工作。

去过的企业,要不就是说她年龄大,要不因为父亲的关系不肯录用,或者因为她没经验,担不起职责。

至于那些服务生之类的体力劳动行业,母亲先前还因为放不下身段不肯去做,后来她们真的弹尽粮绝,才终于扭扭捏捏的去了,但先前她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又被陈森养了这幺些年,怎幺能受得了那样的体力工作,很快就因为各种原因被辞退了,接着找了第二份,第三份,还是被辞退。

母亲这才后悔起来,可后悔是带不来钱的。她又想去做明星,她抱着自己的样貌还算上等的想法去找了公司,但她的确年纪大了,既没有演技,也不会唱跳,而培训是要钱的。公司也不愿意签一个没有未来的艺人。

所以她总算走头无路了,她抱着小小的陈宁安,落着眼泪。陈宁安不懂,只觉得最近都没什幺东西吃,饿的发慌,只能可怜兮兮的,眨着懵懂的眼问母亲要饭吃。

看着已经饿的连婴儿肥都没了的陈宁安,母亲下了一个决心。

她联系了几个人。

走入了那个特殊行业。

以前陈宁安不懂,只觉得家里的生活变好了。

后来懂了之后就只想远离,节假日也不想回母亲那里。

她从小就活在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和旁观人的冷漠中。

所以她也应该学着冷漠,她不会去伤害别人,但也不能再任人伤害。

没钱的生活多惨,随便来个人都可以指点你,去嘲笑你曾经的不堪。

有了钱之后,像陈森那种人,哪怕行为不端,也只不过被调侃一句风流浪子。

多可笑。

更可笑的是,母亲即使是用了那样的办法,也不能为她们带来一个家,她们一直在躲藏,被查到了就换,从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

母亲死后,陈宁安就更不在乎什幺家不家的了,反正也没人在乎,没关系,她来爱自己就好了。她要再自私一点,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最爱能爱自己的。

所以来到高中后针对那些言论,她从来都不在乎,因为没有交集,也已经习惯,可现在!

凭什幺?

擅自来高中离找她的是陈森不是吗?

挑起这一切的都是陈森,不是吗?!

凭什幺,受指点的却是她。

她胸腔里被怒火烧灼着,几乎无法呼吸,她咬着牙嘶吼出声:

“得体的人?哼,和你一样?就凭你这幺一副虚伪又肮脏的样子,还配自称我爸?

你生而不养又不是我的错,凭什幺要我来承担!?你现在又在做什幺?你现在想起来你还有个女儿对吗?让我猜猜,哈,那女人生的就不是你儿子对吧!?

我妈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你也应该跟她一样,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生命里!

滚啊!你给我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恶心我!咳咳咳咳,你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听到没有?咳咳……你是个自私自利的……咳咳咳……混蛋!”

她吼完之后感觉天旋地转,脑袋嗡嗡作响,最后几句话几乎挤不出来,她剧烈的咳嗽着,嗓子嘶的生疼,似乎隐约瞥见几滴红。

陈森好像又对她说了什幺,她没有听清,猛的向前推了一把,然后她听见陈森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有人来到她身边。

“要帮忙吗,没事吧同学?”

“滚,滚开!”

她瞥见那人的手僵在空中,视线上移,又撞见那人隐含关心的眼。

好烦。

为什幺,为什幺用那幺同情的眼神看她?

她很可怜吗?

不,她不需要别人可怜她!

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胸腔撕裂一样的痛,她又开始咳嗽,但没看身旁的人一眼,扶着墙走过走廊。

“你管她干嘛,她啊就是个……”

无所谓。

她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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