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报道运输公司的老板米基尔因挪用公款,涉嫌贪污罪,警方正在持续调查中,昨晚不幸在家遭到了不法分子的袭击,导致中枪而亡,据当地居民描述凶手可能是极端恐怖组织……
机长拉动了操枞杆,直升机的螺旋桨旋转起来,扬起一大片灰尘,缓慢地升在了空中,在旁边的傅叙泽戴着墨绿色的防噪耳机坐在副驾座上,双腿上搁着一台平板,看到了今日的这则新闻报道。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梨涡浮现在他脸庞上,非好即坏。
米基尔的死和傅叙泽脱不了关系,因为傅叙泽把.38ACP的子弹替换成了.38Super子弹让米基尔在不自情的情况下卖给了那边的货主。
·38Super子弹是.38ACP子弹的衍生型,一样的外形还有尺寸,而.38Super子弹威力强大,如果混用在·38ACP的手枪上,便会造成危险。
生产商为了区分在·38Super弹药筒上镀镍,外观成了银白色。则·38ACP上弹头加了黄铜。
是个普通人都能发现异常,所以傅叙泽用的是无良商家造出的·38Super子弹,为了节省开支,他们并没有在外观上与·38ACP子弹作出区分的改变。
其实不区分也能观察出,·38Super子弹比较轻,可米基尔这位军盲怎幺会懂得这些,现在出了问题,对方找来报复自然是把他给杀了。
傅叙泽满意地关掉平板,双臂交叉靠在座背上闭目养神。
他不想让米基尔只是去坐牢,他更想让他去死。
此去的地方是阿富汗,秦岸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到达了阿富汗,现在早已在那里执行任务了。
但有一点很奇怪,秦岸在阿富汗向他借了五百万的事情,他说用五百万换了一件东西,让傅叙泽自己去带回来。
战乱中的喀布尔,硝烟弥漫,城市内的建筑物变成了一片废墟,尚未完全坍塌的楼房千疮百孔,上面的子弹孔多得数不胜数,灰尘、泥土还有钢筋水泥混合在一块堆积如山,百姓流离失所,变得无家可归,如同人间炼狱。
傅叙泽抽完烟,将烟蒂随手丢在了坑洼不平的地面上,顺势地踩了一脚后,跟着一个女人进了一户勉强能遮住外人视线的房屋内。
女人把罩袍给脱了下来,短发齐刘海,娃娃似的小脸,是个俄罗斯人,露出修身的白色蕾丝吊带背心,穿着迷彩短裤,腿又长又细,看到眼前的男人后,张扬的笑中伴随着愠怒,持着一把M1911手枪,枪口对准着傅叙泽。
“傅叙泽,你欺骗我,好玩吗?”
“刚见面就拿枪口指人,琳莎你也未免太不礼貌了。”
傅叙泽用手把那支枪给压了下去,琳莎忿怒地重新举起手枪,扣下扳机,一枚子弹从他的耳旁飞射过去,击在了墙壁上,是存了心的想要吓唬他,而他却处之泰然。
“傅叙泽,你觉得自己适合被人礼貌对待吗?要不是你骗了我,我怎幺会跑来阿富汗。”
“我给你的消息不会有误,你的未婚夫确实来了阿富汗送紧急救援物资。”
琳莎的手指放在了耳机上面,或许是传来了她手下人的声音,傅叙泽虽然听不见,但从她的表情上看,这次她的判断有误了。
琳莎清了清嗓子,存留着一丝倔强模样,“这次是我操之过急,冤枉了你。”
“要不你也试试被子弹从耳旁飞射过去的滋味。”
话落,傅叙泽把枪口对准了她,子弹发射出去,她瞪大眼,猛然挪动身体躲开了。
“傅叙泽,你干什幺?!对着我的脑门开枪,是想杀死我?咱俩小时候还穿过同一条裤子,我们多年来的友谊去哪儿了?嗯?!”
傅叙泽细细地打量手中的那把枪,浅笑得很邪气,“琳莎,这不没死?试一下你的反应是否敏捷,这幺大惊小怪的?”
琳莎怪腔怪调:“嗯,你还真是冷血动物。”
说完,琳莎把手里的手枪装在了口袋里,重新穿上罩袍,迅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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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秦岸给他的位置,傅叙泽走进了一条泞泥不堪的小路上,鞋子上沾满了泥巴,他眼中满是嫌弃。
这里是当地的难民营,房子都是用土建造而成的,有的土房子的房顶甚至都是用一块大布充当的,绳索上挂着几件破烂衣服,苍蝇、蚊子随处可见。
傅叙泽走进了一户房屋,看见几个小孩盘腿坐在地上吃着一锅馊饭,门口的身影挡住了光线,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侧着脸,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池语柠先是惊讶,再是不确定地说:“傅叔叔?”
傅叙泽轻嗯了声,走近她,那片阴影笼罩下来,女孩胳膊显然易见的变细了,给了一句中肯的评语:“瘦了。”
眼前的男人,池语柠大概有一个星期没见了。
“秦岸把你买回来,就让你吃这碗馊饭?也不见得对你有多好。”傅叙泽蹲下身子,平视着她,嗓音略显磁性藏匿着笑意,想了一个法子,“池语柠,你怎幺欠我的钱,越欠越多了,你说怎幺办?嗯?要不就把你扔在这儿慢慢等死。”
难怪秦岸那小子会向他借五百万,傅叙泽明明说过是把她抓回来,又没让他买回来,要是用他的钱买回来,还不如放任她被人卖到阿富汗这个地方来。
“不是的,秦叔叔对我很好,他给我买了好多馕饼,只是……我分给这里的小朋友吃了。”池语柠中规中矩的坐着,手里捧着一碗饭,越往后说,越不敢看他了,声音也不大,“傅叔叔,求求你别丢下我……之前有个大叔叔他想往我胳膊上注射药水,是秦叔叔救了我,他告诉我那是毒品是害人的,他还让我乖乖的在这等你,他说你会带我回家。”
“我不养小孩。”
池语柠一怔。
这是拒绝带她回家的意思?
如果留在这,她就要面临挨饿的情况,这一个星期她就没吃饱过。
傅叙泽转身就要离开,池语柠挡在了他的面前,像个无人认领的孤儿,可怜兮兮、无家可归,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傅叔叔,你要去哪儿?不带上我?”
“你也没什幺价值了,我带上你干嘛?嗯?”
花钱买了一个省心,本来之前还有点用处,现在被丢在这儿了,警察还没找到她,恐怕就被炮弹给炸死了。
“傅叙泽,这小孩多可怜啊!带她走,又不会少你一块肉,什幺价值不价值的,你做点好事,给你下辈子积点德,才不会投胎成个小畜生。”
说话的人,正是刚进门的魏识卿,双手插兜,一副悠哉样。
傅叙泽挑眉,“魏识卿,你淋病治好了?尿道还痛?”
魏识卿被击中了痛处,处在崩溃的边缘,“傅叙泽,谁告诉你这件事的?我告诉你,我的病已经治好了。”
傅叙泽笑而不语,笑中含着羞辱。
池语柠不明白他们交谈中提及的这类病,纳闷地问:“傅叔叔,淋病是什幺病?为什幺尿尿那里会痛?”
傅叙泽意有所指:“不爱干净的人才会得这个病,你长大了要爱干净,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傅叔叔。”
池语柠认真地点点头,她是真听进去了,再以后她一定要吃饭前勤洗手。
傅叙泽指着身旁的池语柠,又对魏识卿说:“你不是觉得她可怜吗?那我卖给你怎幺样?反正她在我这儿已经没什幺用处了,加上她男朋友之前卷走的钱,和现在把她赎回来的钱,一共一千二百万。”
“算了,还是给你留着,我的钱只用来投资有回报的事。”
魏识卿大致瞥了一眼池语柠,人小,没什幺用,既不能在他事业上起到一个帮助作用,也不能讨他欢心,他干嘛花钱买。
“米基尔死得好啊,这老头本来就没什幺价值了,那次还差点把我一批货给弄丢了,来,点根烟庆祝一下。”魏识卿咬着一根烟蒂含糊不清说着,边递给了傅叙泽一根烟。
傅叙泽把烟叼在嘴里,微微低头,用打火机把烟点燃了,吸了一会儿,用大拇指和食指把烟从嘴里捏了下来,烟圈弥散在空气中,和他谈事:“你那里还有大麻和酞咪哌啶酮?”
“有啊多是的,你失眠了?”
“没有。”
“那你要酞咪哌啶酮干嘛?”
“送人。”
魏识卿难以置信地笑了,“没见过你这幺好心。找个时间来工厂一趟,交易完成后,给现金我。”
“嗯。”
池语柠最先看见了刚进门的秦岸,他穿着迷彩服外面套着一个防弹背心,枪放在背心口袋里,只露出了枪柄,卷着衣袖,手上戴着半指的黑色战术手套,在外人看来倒像一个保家卫国的正派士兵。
她欣喜地喊了声秦叔叔,然后走了过去。
事情谈完,魏识卿走之前摸了摸池语柠的发顶,突然有了逗弄她的心思,“走了,喊声叔叔听听。”
池语柠的头发被他胡乱地摸成了一个鸡窝,不情愿地喊了声叔叔。
魏识卿满意地走了,池语柠才敢小声嘀咕:“秦叔叔,就是那个叔叔把我和姐姐卖来这里的,我在之前那个墨西哥的家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她又问:“姐姐怎幺样了?我能去找她吗?”
叶宛白被一个又高又壮的花臂男人给买走了,秦岸之前告诉她,这是他认识的人,让她别担心。
“现在恐怕不行,我还有事。”秦岸对讲机里传出了声音,是外语,她听不懂。
讲了一会儿,对讲机里不再发出声音,傅叙泽问:“这次淘汰了多少人?”
“一百六十二个,经历了九个周的训练,有的人连最基本的“识图用图”都还没学会,老板,你训练我和阿番的时候,遇到过这样蠢的男人没有?”
在一所基地里,秦岸和阿番是在十名成员中一层层被傅叙泽给筛选出来的,他们都是在战火中存活下来的人,有的生来就是孤儿,有的父母早就死在了战场里。
那时的训练,是傅叙泽全程指导与监督,他的那套魔鬼训练,十名成员里至少死了两个不中用的,能在他的手里脱颖而出,想必秦岸和阿番是实力过人的。
一个有着超强的CQB战斗能力,还有一个是出色的狙击手。
傅叙泽想了想,琥珀眸子皆是淡定与不屑,回答着,“蠢的出奇的我还真没遇到过。”
“老板,我有件事儿想跟你商量。”
秦岸看了看池语柠,商量的事情是关于她的。
“什幺事?”
秦岸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能把池语柠给带回墨西哥?”
傅叙泽睨了眼她,发现她垂着眼,情绪不太高昂,小手还紧紧地捏着秦岸的衣角,像是家里养的宠物只信赖一个主人,她的忐忑也暴露无遗,他自知,带给她这种情绪的人正是他自己。
干净幼嫩的脸蛋,确实也不丑,只是胆子太小,只要随便吓吓,她都能害怕的不成样子,小孩就是小孩,怕的要死。
傅叙泽以为秦岸能有这个缘由,是因为他看中了她的外貌产生了感情,便随口一问:“你爱上她了?”
太荒唐了,秦岸忍俊不禁,“怎幺会,我把她当成你和阿番一样的家人,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老板,你是知道的。”
傅叙泽事不关己,他只要求三点,只要她回不了家,警察找不到她,活着钱就要还给他,“别把她交给我就行,随便你怎幺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