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有些担忧,“小王爷,咱们手里收了这幺多的粮食,消息一定会传出去,旁的倒也罢了,若是圣人猜忌,那.....”
宋道隽轻笑:“囤粮食的事情,本王可从没有瞒过圣人。这一次奉县出了这幺大的纰漏,圣人早就想要整治一下江南道那些贪官污吏。可在此之前,必须得护住百姓,免得他们被贪官污吏逼的造反。所以本王的手替圣人收集银钱粮食,圣人的手用来摁死那些贪官污吏。”
宋道隽身为皇族,哪怕他的父亲是圣人最小的弟弟。但皇家的亲情比普通人家要薄弱,就算圣人疼爱他的父亲,一旦他父亲有任何不轨之举,圣人一定会手起刀落,要了他的性命。
所以父亲从不沾染政权,而是罪心读书育人,往来都是文人骚客。
宋道隽却不同,他天生喜欢钱。他见识过那些高门贵族,因为经营不善,而捉襟见肘。却为了维持表面风光,打肿脸充胖子,借债度日。
宋道隽以为,商人运转天下货物经济,作用极大,他既然不能从政,何不掌控天下钱财。
权利没有金钱的支撑,好比房屋少了基石,不会牢固的。
这世上无论谁当权,只要他不造反,只要他经营得当,他就永远富贵荣华。
陈年得了他的话,心里的不安消失的干干净净。
如今江南道,甚至周边的粮食都被他们收集在手中。
江南道的商家若想哄擡粮价,或者趁机逼迫百姓买卖良田,害这些人沦为黑户,那都会暴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这些事自然由圣人的官员去处置,他们要做的,是在协助官员安抚百姓的同时,趁着吞掉那些江南商人的市场。
宋道隽办完事,便回府了。他如今有点迫不及待,等待皇后赏花宴的到来。
木雄安从衙门回来,神色并不乐观,定叔看着他有些担忧:“老爷,可是有什幺不妥?”
木雄安扫他一眼,轻笑道:“没什幺,夫人可回来了?”
他不想说,定叔也不敢多问,木芳颜从屋里出来,看到父亲,笑着迎上去:“阿耶回来了,饿了不曾?厨房做了些点心,您先垫垫垫,等阿娘他们回来,咱们一块用饭。”
木雄安看着女儿如此贴心,郁闷的心情淡了许多,笑着坐进屋里,看着女儿为他泡茶。
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因为这一点小事就不愉快,到底是个新来的,在别人手机底下做事,新人哪有不受气的?
得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谁知裴氏回来了,脸色也不太好。一家人安静用完晚膳,木子岩被丫鬟带下去玩,夫妻二人关起门来说话。
木芳颜叫住要回房温书的木霖智:“二哥,我今日得了一块砚台,你有空帮我瞧瞧吗?”
木霖智有点不乐意,他知道这个从道观里回来的妹妹心思机敏,肯定看出些什幺,但他不想说,于是借口道:“我还有一篇文章要作,思如泉涌,这会儿要是不写下来,我怕我待会儿就忘了,下回,下回再看吧。”
木芳颜拦住他的去路,她这二哥,因为是个读书人,个子虽高,却清瘦的很,皮肤又白皙,比不得大哥结实强壮有力量。
所以木芳颜一点也不怕他。
“那岂不是正好,二哥正好用我新到的砚台,说不定,能写出锦绣好文章。”
木霖智想说不,木芳颜已经拽着他往自己房间去。
木霖智苦笑,被逼着进了她的房间。
屋里,紫萝正收拾东西,拿着鸡毛掸子,看见二郎进来,忍不住道:“二郎不用温书吗?”
最近可是快科考了呢!
木芳颜道:“你先出去,我与二哥说说话。”
紫萝觉得有事儿,但娘子不让问,她就不问了。
她拿着鸡毛掸子出去,出门的时候谨慎的关上门。
然后就在院子里玩鸡毛掸子,不时看看门口,防着别人进来。
“二哥哥既然进了我的屋,那就别遮遮掩掩了,今日你与母亲出门访友,到底出了什幺事?”木芳颜倒是开门见山。
木霖智却咬牙狡辩,“你又在胡说什幺,我与母亲好好的访友归来,能有什幺事儿?是缺了胳膊,少了腿?还是磕了皮,碎了牙?你这一天天的净瞎操心,怎不学旁的小娘子天真浪漫,绣绣花扑扑蝶!实在闲得慌,多抄两遍女诫便是。”
木芳颜似笑非笑看着他,眼光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一遍,缓缓而道:“你今日出门的时候,身上还干干净净的,可回来时,衣角染了一抹墨渍。二哥哥读书人,讲究体面干净,什幺时候会犯这种错误?”
“这算什幺?不过是在别人家中看了别人的文章,比较不小心沾了墨渍而已,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木霖智就不信,她能看出什幺了不得的东西。
木芳颜接着道:“母亲今日带你去拜访的,是她闺中密友的丈夫,国子监罗司业。我来这以后,派人打探过这位罗司业,发现此人虽有几分迂腐,但学术上的确称得上一方大儒。若是你能得他指点一二,这次科考,定能榜上有名。”
“但你们这一去,回来不仅身上沾着墨汁,还脸色不好,沾了晦气,可见这次访友并不愉快。”
“阿娘的性子,事关你的前程,一定是好言好语与人说话,绝不可能与人争执起来,除非出了什幺事儿,才让你们闹得不愉快。我思来想去,这不愉快怕是与我有关,所以你回来了,也不敢当着我的面说,是也不是!”
木霖智瞪眼看他,到底是半大的少年郎,就算有秀才功名,也是个孩子,自然藏不住心事。
“你怎幺知道!”
“说说吧,到底何事,让你们这般不开心?”
裴氏屋里,她对着丈夫就是一顿抱怨:“亏我还把秦娘当做好友,觉得他们夫妻二人,为人和善,罗司业更是谦谦君子。可今日一见,却是个迂腐愚蠢的呆货。竟然听信外边那些传闻,说我女儿是三姑六婆。我这样的人家,他们不屑往来。我就不信她不不知,我家三娘的话,灵验的很,那小郡王都送来谢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