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在哪啊?不是要带我去睡觉,指路!

焕景辰晨起,花了比以往多更多的时间和体力,才在林洪的帮助下搞定一切。

出卧室时,焕景辰照例往餐厅方向去,刚滑出几米,他操控着的电动轮椅突然停下,宽敞简约的大平层客厅一角,沙发上突兀的蜷缩着一个人。

他远远的看着那人靠在沙发上入眠,娇小的身躯拢在薄毯下,就微微露出小脸来,存在感低到了极限。

可他还是敏锐的马上发现这个入侵他最隐私空间的不速之客。

焕景辰不可置信的眨眼,甚至觉得那是昨晚宿醉遗留的错觉。

昨夜他很开心,心情很好,那是他一年到头为数不多能够放纵自己碰酒的日子。

虽然人生多有不顺,酒精却不是他愿意拿来麻痹堕落自己的工具。

挫折和残损都不能让他变成一个废物,他得稳住,立起,甚至登顶更高,变得更强,才能持久稳定的庇护住他心里住的那个人。

那段痛苦的日子里,他反复手术,拼命复健,哪怕多次手术换来的依旧是修复失败的通知,他还是抹去失望,着病体去做更重要的事。

他没有时间消沉自伤,他所有的时间,全用在与长姐焕白歆和她所掌的势力内斗。

你死我活的夺权,无所不用其极的阴谋手段,他也沾染了无数他曾经所不齿的肮脏与血腥。

所幸,他努力取得的结果是好的,他登顶了更高的巅峰,焕白歆跌落,被他永远的锁在了衣食无忧戒备森严的精神疗养院。

直到去年,长姐被关进去的那天,他终于可以安心的睡完一个整觉,而不是总被噩梦吓醒,梦里的妹妹总是在哭,梦里的他,总是害怕自己拖着残腿,根本护不住她。

前面第一年,他害怕睡觉,更害怕做梦,梦里的他总是很差劲,总做不好事,总惹妹妹哭,总是很无能,眼睁睁看她被欺负。

只有酒后的夜晚,情况才会变得不一样。

可他依旧不能松懈,只有在特别开心的日子里,他才能用酒精犒劳自己,让自己在虚假的美梦里沉沦,放肆片刻。

焕景辰远远看着那侧不动,林洪过来推他去吃早餐,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沙发上躺了个陌生人。

“抱歉先生,我没发现家里进了外人,我去……。”

焕景辰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没事,她是我的家人,你和赵姨先回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焕景辰身边离不开人照料,林洪和赵阿姨负责他的起居,但他不喜欢同住,除了频繁手术恢复那段日子,多数时候,他们夫妻二人便住在他对门的另一套房子里。

由于焕景辰行动不便,两套房里都装了内线电话和便捷按钮,唤人十分方便。

林洪听是家人到来,诧异之余面露喜色,小声道:“这位小姐喜欢吃什幺,我让慧仪去准备一些,待会在隔壁做好送来?”

焕景辰沉吟片刻,最后细细交代一番,嘱咐道:“先备着吧,如果她要吃的话,我再和你说。”

夫妻二人轻手轻脚离去,走前朝他使劲挥手,全是一派喜滋滋的模样,也不怪他们如此激动,三年间,来到他这片禁锢之地的客人,仅此一位。

在他们夫妻眼里,这栋焕氏大楼的顶层,确实就是他家先生的禁锢之地,门禁森严的顶层,无人能够不请自来。

除了几位处理工作事物的秘书和助理在南角办公区,整个顶层,除了冷清和空旷,余下的,便是死水一般的孤寂。

他甚少出去,也没人能够进来。

但是今天,终于有客到访,还是先生珍视的家人。

夫妻二人张罗着开车出去采购,商量着再买一下时下小姑娘喜欢的东西,那劲头架势,比张罗过年还要高兴。

焕景辰就这幺待在熟睡的女人身边,守着她睡觉,看她呼吸,看她的睡颜。

他大致能猜到她为什幺能够出现在他家里,他没有追究卢明,也不想为其他事情分神。

有限的相处时间内,他不想浪费一分一秒。

可惜,平和又幸福的相处时间总是很短暂,沙发上的女人睡得并不安稳,没多久便挣扎着醒了过来。

焕依依睁眼,看见焕景辰就在面前,只是蹙眉揉了揉昏沉的眉心,哑着嗓子淡然道:“哥,早啊。”

她没有关注他矮身坐在轮椅上的样子,只像以往每次晨起一般问候他:“吃点什幺?”

如果是以前,焕景辰大多数时候会回答:吃你。

焕景辰盯着她看,见她嗓子干哑,顶着黑眼圈和布满血丝的眼球还硬撑,于是把握在手中的杯子递过去。

“昨晚连夜来的?你先回卧室补个觉,睡醒了我们再谈。”

“我不困。”

“你应该去睡一觉。”

“不想睡。”

“别倔,乖,去睡一会儿,我不走。”

见他坚持固执,焕依依意味不明嗤笑:“行啊,那就去睡觉!”

她两步上前抓住轮椅把手把人往里带,边走边问:“床在哪啊?不是要带我去睡觉?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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