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欲落(二)
人妖魔三界混沌,四路争锋称霸,在制衡中达到畸形的平衡,直到妖界的翙征大妖偷了妖后的情,盗了妖王的传魂珠,心肠歹毒的将唯一的小妖王溺死在渡川水中,至此妖界陷入无尽的混乱和动荡,使得魔界称大,人界养出了一群猎妖的道士,
而翙征大妖被一路追杀,逃亡途中将传魂珠碎在了渡川,使得渡川的上空盘旋着嗜血贪婪的妖魂,经渡川的滋养,逐渐幻化,成了怨念极深的小妖,未能幻化的成了徘徊在渡川另一头的灵,
好不容易苟延残喘逃出了渡川界,却毁了元丹,没了云鹤的本体,只剩下一丝妖魄潜藏在人界,到处游荡寻找寄生的地方。
对于为什幺身居高位的翙征大妖要偷取传魂珠,没有多少妖在意,反而关于那段见不光的肮脏之事却被津津乐道,成为整个妖界不可传播的禁话,
妖后依旧是妖后,大红的裙袍裹着玲珑的身姿,妖冶的妆容无懈可击,她是话题的中心又是话题的终点,只缘于妖王无上的宠爱。
翙征游荡在人间,灵识越来越弱,记忆变得模糊几乎遗忘,没了本体和元丹终究是支撑不了不少时间,
“文松,你快去祠堂上驻高香,求列祖列宗保佑,欣婉怎幺到现在还没生出来?”
老夫人着急的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头上的金色的珠钗跟着颤,富贵牡丹花,点缀着通红的宝石,金丝钩织的细叶纹路清晰,镶嵌着翠绿色的碎宝石,
一身淡棕色的苏式华服,针脚是密密麻麻,布料是顺滑细腻的丝绸,袖口处反折处藏着沈家独有的暗纹,类似于印章大小的图腾。
纭州沈家历代以茶叶闻名,基业越做做大,人丁是越来越少,到了沈文松这一代,只剩了他一根独苗,兄弟叔伯旁枝远戚是早夭的早夭,暴毙的暴毙,寿终正寝的没几个,死于非命的是一大把。
好在他的妻妾肚子争气,沈家才得以枝繁叶茂。
“出来了,出来了,”
稳婆推开房门,手上沾着血,满脸笑容的朝外面报喜,
“是个小姐,恭喜沈老祖,恭喜沈老爷!”
“林大娘,林大娘,还有一个,你快进来啊!!”
第二个孩子还卡在宫口,睡得酣熟,听不到受苦女人微弱的呻吟,听不到下人焦急的呼唤,
漂浮不定的翙征已经变成透明,求生的本能让她来不及多加思考,猛的钻进了沈家的小院,
这沈家业障太多,屋内血光冲天,煞气逼人,屋外徘徊着阴魂不散的怨气还有不知情的凡人,她呲笑,不屑,鄙夷,转而飞入屋内,
大红被子下的女人大汗淋漓,苍白破皮的双唇喊不出一个字节,涣散的眼神聚焦不到一块,双腿被打开,血糊的腿心被众人围观,毫无尊严可言。
偏瘦小的婴儿睡的不自知,卡在宫口憋的小脸发紫也不知道叫唤,
翙征一眼就看出这孩子天生孱弱,是个命格早夭之人,哪怕是含金穿玉,格外呵护也不会长久,摇了摇头,飞身入内,
她自己是自身难保,往事忘却了不少,唯一的本能就是求生,她不想消亡在六道。
可惜新生孩童的魂魄非常排斥她,直接一口吞了下她,将她融合在魂魄里,死死的咬住,逐渐何为一体。
“三娘子,加把力啊,三娘子用力!”
稳婆擦着头上的汗,拧开巾布,
女人摇着头,虚弱的哭喊着,一阵宫缩,
响亮的啼哭传来,随后逐渐微弱,吓坏了稳婆,她赶忙拍拍拍的打着孩子的屁股,在哭声平稳后,松了一口气,
“恭喜沈老祖,沈老爷,是双生子!”
“赏,重赏!”
沈文松再激动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喜悦,依旧是淡淡的冷静的威严的作风,大手一挥,让稳婆去领赏,
沈老祖开心的将拐杖杵了两下地面,笑得眼角的皱纹堆积,
“沈家列祖保佑,好,太好了!”
沈家祠堂如同死寂,唯有阴风一阵,吹动一排排蜡烛,蒲团上的凹陷还没来得及消失,大门嘎吱嘎吱的被风吹得关了起来。
“虫飞明月户,鹊绕落花枝,大的就叫惊鹊,至于小的,”
一双黑缎翘头长靴在地上磨蹭了两下,
“至于小的,小的就叫惊鸿,潜虬媚幽姿,飞鸿响远音。”
说完,自豪的负手站立,目光沉沉。
“好,好,好名字,望我们沈家的子嗣都是人中龙凤,万里前程。”
沈老祖眉开眼笑,“传话进去,让欣婉三娘子好生休息,文松,你回头差下人送些补品过来,前几日卢阳的柳家不是送了盒人参吗,给三娘子吧。”
千年的人参,给一个妾室,卢氏娘子脸上挂不住,站在一旁忍着不发作,只能期望的望着沉默不苟言笑的沈文松,
“儿知道。”
卢氏咬碎了牙,一声不吭,如今三房得宠,他日不就要爬到她的头上,她是主母,岂能容贱妾耀武扬威。
孩子的出生,让寂静空荡的沈家变得热闹拥挤,人人都围着东南角的小院跑,一箱箱的礼物吃食,一批批的下人丫鬟,
双生子,百年难得一见。
“怎幺这幺烫,哭的这般凶?”
三娘子心疼的抱着体格偏小的惊鸿,用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测量着体温,
她身在月中,多有不便,但还是把两个孩子都留在身边照顾,每日都是母爱泛滥的陪着孩子,
慈爱,宠溺的看着她们一天天长大,
“玲珑,快去找大夫,惊鸿发热了,”
焦急的抱着襁褓中的惊鸿,瞥见一旁睁着眼睛的惊鹊,懊悔自己的疏忽,
“等等,先把惊鹊抱给奶娘,别再传染了。”
单单一个发烧,惊动了一家子,丫鬟战战兢兢的站着,小心翼翼的回答沈老祖的问话,
“回老祖,巳时开始发热的。”
沈老祖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不耐烦的看到一群人堵着,
“从今日起,闲杂人就不要来烦三娘子,不干不净的带着晦气。”
没有子嗣的妾室往后一缩,将头低下,卑微的站在一起,不敢吭声。
“换一批下人来,连三娘和小姐都照顾不好,留着干嘛。”
沈文松提着长袍,跨了进来,冷声的补充,眼里不见半点温情,
“老爷,惊鸿她….”
床上的三娘子嗫嚅,小心翼翼的看着高大的沈文松,生怕惹他不快。
“让大夫看看。”
大夫收起食指,弓着腰,“沈老爷,小姐她,她先天不足,怕是…..”
果然,沈文松脸色一僵,沈老祖重重的敲了一下拐杖,在场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鸦雀无声。
“但只要好生娇养,定可长命百岁,老夫这就去抓药给小儿退热。”
三娘子低声抽泣,心疼极了,她差点丢了命才生下的孩子,为什幺要是先天不足,天意弄人。
这次起热,还要怪翙征的妖魄没来得及被消化完全,凡人之躯承受不住星点的妖力。
“今日起,没有要紧的事不要来打扰三娘子和小姐们,听到没有!”
“知道了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