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家,进入玄关,她一边换鞋一边对身后的张锦深说:“我们周末回大院吗?” 丝毫没有注意到家
里灯火通明。没等来回答,她换好鞋子后头看向张锦深,只见他眼神一闪而过的狡黠,双手圈在她腰
间,温暖的唇瓣便覆了下来。
“惩罚你今天没陪我吃晚餐” 他轻轻的厮磨着她的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炙热地深吻随之而来。
她只好闭着眼,仰着头承受,任由他揽着她的腰,带着她一路往客厅踱去。
“咳!”
突然传出的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交颈缠绵的两个人。
上一秒还沉浸在热吻中的樊暮,立即警惕的睁开眼,将张锦深轻轻地推开。
“有人” 她轻声说,正当她疑惑家里怎幺有人的时候,回头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两个人的时候。
须臾之间,她的笑容凝结在嘴角,愣愣地呆在原地,木讷地喊了一声:“爸~ 妈~”
看到张启明和乔玲俨然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张锦深镇定自若的摸摸嘴角,然后牵起她的手,把她带向客厅 :“你们怎幺来了?”
樊暮几番想挣脱那双拿大手,奈何张锦深非要和她对着来, 她认命地局促地低着头迈着千斤重的步伐走到了茶几前。
二话不说然后乖乖的跪了下来,张锦深站在一旁,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扯了扯她的手:“你起来”
女人使劲撇开他的手,就像是要撇清和他的关系一样。
张启明嗓音中气十足,充满威严 :“我看你是丝毫不把我和你妈放在眼里!”
“爸~ 妈~对不起” 樊暮低着头,诚恳认错。
“混账!你说!” 张启明指着张锦深咬牙切齿。
樊暮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裤脚,暗示他谨慎发言。站着的人,睨了眼那要垂到地上的后脑勺,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开口。
“你们不是都看到了?还是要我继续?”
“混账玩意儿!” 张启明气急了,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就毫不犹疑地砸了过来。
“哐当”一声,玻璃杯应声砸中他的额头,落得满地都是。
樊暮听见声响擡头就看见张锦深额头直冒血,瞬间鼻子就红了。
“爸~ 妈~我错了,对不起” 她哭着说 。
乔玲在一旁偷偷地抹泪,但是她也深知此时,不是开口求情的好时候。
“你俩,明天就给我去民政局!” 张启明不容置喙的下了命令。
“你!给我滚到书房来!”
待两个男人离开后,乔玲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樊暮来到她跟前:“妈~ 对不起~对不起~暮暮让你伤心了” 豆大的眼泪从她脸颊上滑过,她是一万个不想以这样的方式被乔玲和张启明撞破。
乔玲抚摸着她的头,心疼得不行 :“傻孩子,快起来。”
母女两坐在沙发上,乔玲握着她的手,问:“你和妈妈说说,你到底怎幺想的?”
樊暮心弦紧绷,此前积攒的所有委屈顷刻之间崩塌,她哽咽着说:“ 妈~ 我只是想~只是想在他身边”
“那为什幺不结婚呢?” 乔玲不解。
樊暮擡头看着乔玲,无奈又心酸:“ 我不想用所谓的婚约强迫哥娶我。”
乔玲抹去她脸上的泪然后问她:“ 那你就甘愿这样? ”
“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能成为你和爸的女儿,享受了原本不该享受的人生,如果能以这样的方
式陪着哥哥,我已经觉得很知足”
“妈~ 你别怪哥哥~我是自愿的~ 呜呜~ 你和爸爸求求情,求你~” 樊暮哽咽着摇头。
她知道以张启明的性格,即使她是自愿的,也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张锦深。
小时候因为她的缘故,张启明没少拿教鞭和小臂般的木棒教训张锦深。
“傻孩子,傻孩子” 乔玲将她拥在怀里,轻抚她的头,温柔而心疼。
即使樊暮不说,她也知道,纵使张锦深再混账,但是在樊暮的事情上,是决计不会犯糊涂用强的。
再说,之所以东窗事发,是源于上周末他们回大院住,连着两日清晨,桂嫂起床打理家务的时候隐隐
看到少爷从暮暮的房间里出来。
但是当时她想或者是自己老眼昏花了,少爷也可能是从其他房间出来的,也或许是早上醒得早去暮暮房间拿东西了。
然而她在打扫房间的时候却发现了房间和阁楼垃圾桶里的避孕套,所以她不得不和夫人嚼舌根了,乔玲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格,要真想瞒一件事,那得是天衣无缝,说明他是有意为之。
起初听桂嫂说的时候,她是又惊又喜,于是第二天便趁着上班时间,到斜阳路的房子里一看究竟,结果发现原本灰暗冰冷的房子竟多了几分人气。
门口因早上着急出门随意摆放的拖鞋;厨房里多出来的各色锅碗瓢盆;茶几上吃了一半再密封起来的零食;次卧里更是处处体现两人共同生活的痕迹,牙刷、毛巾、拖鞋、浴巾成双成对;梳妆台上摆满了女孩子的胭脂水粉瓶瓶罐罐;床头,一边摆放着身体乳,一边叠着一摞哲学书;两人的睡衣交叠一起放在床尾。
只有空空荡荡的主卧还保留着原来的冷清,只是看起来也闲置了许久。
自己儿子什幺德行她是知道的,处处讲究,极其在意自己的私人空间,领地意识极强,从记事起就从不允许任何人私自进入自己的房间,一切物品必须严格按照指定的地方摆设和收纳。
然而那些条条框框在这间房子里,统统了无踪影。
为了亲自验证,她耐着性子在小区停车场蹲守,果然看到儿子从车上抱着女儿下车,再一路抱着进入电梯,她在车上那是一个紧张又兴奋,她可从来见过自家儿子对任何女人如此亲近和溺爱。
连着蹲守了几天,发现两人每日一同下班,如胶似漆,最终忍不住跟家里老头子说了这事。
但她死活没想明白,两人私下打得火热,为什幺一提结婚樊暮却如此抗拒,甚至不惜编排自己和同事的关系以逃过催婚。
现如今,她总算是知道了,原来是自己不成器的儿子自知再不出手就晚了,可是又碍于什幺原因不肯表露心意,所以宁愿走了偏门法子先把暮暮握在手心,再略施小计把老子这座大山搬出来施压。
而暮暮因为长期以往的被动地位根本无法拒绝自家儿子给她下的套,同时因为敏感又自尊的内心,她更不会开口问个明白,也不敢想张锦深的种种动机是因为爱。
好家伙,这中间的曲折离奇竟然被乔玲给盘明白了。
“暮暮~ 不哭了啊~ ” 乔玲看通一切之后,心里又添了几分喜,决定助攻一波 “你哥哥他既然愿意和你结婚,那一定是爱你的”
“他没有” 樊暮抽了抽鼻子。
“他不想和你结婚的话,你以为我和你爸真能治得了他?” 乔玲哼哼鼻子说道。
“别看他平日里好似忌惮我和你爸, 但其实啊~ 我太懂他了,他不想做的事,是谁也逼不了。但是他想做的事呢,是无论如何也要做成的。”
“再说了,你过去的身世他也都知道” 乔玲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疼惜。“他心疼都来不及,又怎幺会舍得随便对待你,让你伤心呢?”
“你哥他或许比你想象的要在乎你” 乔玲语重心长的说道。
“只是他的表达或许有一些问题,让你觉着他好像在跟你闹着玩儿~妈妈和你保证,你哥他呀,打小就喜欢你喜欢得不行!,他只是在假装自己不喜欢你。”
乔玲一边替她擦拭着满脸的眼泪,一边轻抚她的安慰:“不哭了,不哭了,眼睛肿了明天的拍照可就不美了”
她依偎在乔玲的怀里,眼泪又止不住的流:“妈~ 为什幺是我?”
乔玲拍拍她的背说:“这大抵就是缘分吧,一切得失都是因果。”
张锦深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脸上没有太多的波动,他朝客厅招了招手。
“去~ 你爸在书房等你” 乔玲拍拍她,示意她过去。
樊暮可怜兮兮地看着乔玲
“别怕” 乔玲安慰道。
书房前,张锦深把她拉住,他指尖轻轻的扫过她眼皮
“眼睛都哭肿了” 语气疼惜又带着一丝责备。
樊暮皱着眉头,牙齿磕在下唇上,眼里透着委屈和担忧。
“没关系的” 他扶着她额角,拇指轻柔抚平她的眉头,继而拨开她耳边散落的发丝,稍做停顿后他说
“有我在”
樊暮无声的看着他,重重地吸了口气,然后推门进入书房。
张启明背着手站在窗前,背脊挺拔,但是樊暮竟觉得这个男人身型相较几年前削弱了不少,后脑勺的斑白也愈发的明显。
她突然意识到,首长真的老了,瞬间便红了眼眶 “爸~” 樊暮踌躇地轻唤,带着细细的哭腔。
张启明回过身便看到樊暮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圆圆的脑袋像是要低到胸腔上。过往那些她替张锦深求情,跟着被罚跪的日子一幕幕跃入脑海。
两人长大之后,这样的日子倒也少了。
只是,这一次,就惹了个大事!虽然婚前性行为在如今的社会看来已经见怪不怪,更何况生在他们这种红几代的家庭,性资源对于他们来说取之不尽,只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擡起头来!” 他语气严厉。
樊暮应声擡头,看到张启明的瞬间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你啊你!” 张启明看着那珠子般的眼泪,再多的气也化去了一半。
樊暮嘴角控制不住的抽动着,努力的像稳住自己颤抖的声音:“我知道错了,爸~ ”
“我看你是不知道!那混蛋玩意儿勾勾手,你就上钩了!任由他欺负你!” 张启明厉声说道。
“我最后问你,你要不要和他结婚?”
“我~ ” 那句到嘴边的愿意硬生生被吞了回去,即使乔玲那番话让她心动,但是她仍然拿不定张锦深的态度。
“ 你还在替他权衡!” 张启明看着她摇了摇头,无奈又失望。
樊暮泪如雨下“ 爸~求求你~”
张启明看着这个他视为掌己出的女儿,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护不了女儿,也掌控不了儿子。
“事已至此,要幺结婚,要幺我没有他这个儿子” 张启明缓缓开口。
“现在我要知道你的想法,如果你不想,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无论如何你们绝不可能再以兄妹身份一起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樊暮只觉得脑袋嗡嗡~ 全身冰冷,她哆嗦着开口:“ 爸~ 如果有一个人要离开这个家,那应该是我。”
听到这话,张启明怒发冲冠,指着她大问: “你要为这混蛋玩意儿,离开我和你妈?! 我看我今天是打得轻了! 我就应该把他打死!”说着操起书桌上的教鞭要出去。
樊暮吓得扑通跪在地上,抱着张启明的腿。
“爸~ 爸~ 我错了~ 我再也不说了” 她知道张启明是能干出这样的事,她再也不敢造次。
“呜~呜~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她大哭着:“明天我们就去领证! 呜呜~ ”
“起来!” 张启明看着脚跟的人,怒斥着。
樊暮听话的立即站起来,听候训斥。
“明天10点,已经帮你们预约好了” 张启明走到门边,最后交代道
“爸~” 樊暮在他出门前叫住了他 “我哥他·······” 他的回答呢?
“你问他!” 老头子留下一句话然后推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