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师”抓住了她的肩膀。
宋纷听见自己吞咽口水，“咕咚”地响了两声。
一声来自于紧张的她。
一声来自于——眼前的男人。
“来。”他终于不再吸气，垂涎欲滴地说了一个字，牵着她走了一步。
黑暗之中，这个男人的身影轮廓异常高大，几乎逼近两米，仿佛附着黑影，在不停蠕动。
莫名的，她想到了刚才看到过的那个衣架。
“来。”他又说了一声，这一次，他牵着她提步。
宋纷的瞳孔猛地一震，违和感让她感到强烈的抵触——
张大师面对着她，抓着她的肩膀，踮着脚尖，直着双腿，退后一步。
他的退后就是她的前进，她本来陷入不知名的恐惧压迫中，完全无法动弹，这时候却像脚上绑了绳子，被牵拉着，跟随张大师迈步。
附身的鬼怪仿佛很满意她的行动，本来僵硬的声线渐渐变得生动，甚至有嘶哑的笑意。
他说了第三个字：“来。”
张大师像是个突然被拨动了机关的木偶，倒退的两条腿忽地加速。
他紧紧抓着她的肩膀，带领她的双腿大步向前奔跑。
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叫她几乎崩溃，男人紧贴着她的鼻尖，面对着她倒退着狂奔——
她像被僵硬的木偶人操控的玩偶，诡异到了极致。
怎幺办。
宋纷完全想不出，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她要怎幺反抗。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发抖，喘息得像得了哮喘病，但每一次喘息，眼前的男人都深深地、全部吸入胸中。
一滴不知名的液体滴答落在她额头上。
宋纷立刻认定，这是口水。
口水，鬼的口水……
鬼要吃她。
她不知道这间房每一层到底有多大，但她跑了许久，张大师都没有停下来。
他像有明确的目的，要一直把她送进鬼的嘴里。
“咚……咚……咚……”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钟声突然响起，敲了九声。
“啪嗒。”
什幺东西碎裂的声音突然响起，宋纷愣了一下，看到一直拉着她狂奔的男人突然静止，像一件破旧的大衣一半，微顿在她面前的地板上。
她心里蓦地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时钟敲响，灰姑娘的魔法失灵了？
眼前一黑，她像眼前的张大师一样，倒在肮脏的地板上，一起陷入无知无觉的迷梦中。
窗外的月亮上，渗出若有若无的遗憾叹息声。
时间到了。
这是房山4号的规则，一百多年以前的房主，在晚九点入睡，在梦中死去。
而从不做梦的宋纷从梦中惊醒。
她像是进入了第二个世界，清醒地看到天花板上华丽繁复的烫金墙纸，还有绚烂华美的水晶灯。
她曾经见过的那个将近两米的衣帽架，就立在她的腿边，长毛发霉的破旧大衣变得崭新，衣料垂落下来，幽幽地荡。
从大衣的长度上看，衣服的主人不会比衣帽架矮太多，一百多年前，身高超过一米九的人出现在人群中，恐怕会被人指为怪异的猛兽。
她脑子里各种古怪的念头。
却浑身赤裸，仰面躺在的地毯里，一动不能动。
一股冰冷的气息如生化的干冰沉降流淌，像雾气似的将她包裹。
她的皮肤上出现一些口水般晶莹粘稠的水珠。
地毯忽然卷了一下，像活物一般，沿着她光裸的双脚，小腿，大腿……依次紧贴包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