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凛冽的冬天,还未亮透的清晨如寒水般灰暗,成群的雪雁缓慢的向南方飞去。
背后泛起熟悉的战栗,指尖在微微地颤抖。
南知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理智,却不想在这一秒她依旧辫不分明这是兴奋。
还是恐惧。
南知一手举着手枪,一手快速地拉开抽屉,拿出把匕首别在腰侧。
她绷紧下颌,转动两下脖子,如动物似的黑眸沉稳冷静,充满了杀意。
她在这幢位于偏远林区的房子里住了半年,对周围的每一寸都了如指掌。
厨房、客厅、浴室、卧室、阁楼,她仔细检查了一遍,除了自己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
既然ta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那幺…南知仰头看了看被监控的位置。
电脑屏幕反射出的光映在她漆黑的瞳孔里,果然,屋外屋内的所有隐形监控都被破坏掉。
也就是说,这个人是在她睡觉的期间,能够避开她在屋外设置的隐蔽陷阱潜入进客厅,破坏掉监控,悄无声息且不留下任何痕迹。
天空阴晦不明,南知隐在昏暗光线下的脸庞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她垂落睫羽,灵蛇吊坠工艺精致,用黑宝石点缀的蛇眼闪烁着幽幽银光。
她拿起项链,扔出去的瞬间手里的刀也甩出去。
匕首将项链钉在墙上,窗外呼啸的风像蛇吐信子般嘶嘶作响。
一个月后。
普尔拉卡德是南边的一个小镇,南知每次出现,周围的目光都缓慢但目标明确地朝她聚拢来。
小镇居民对她这个陌生的亚洲面孔过于好奇。
南知从墨西哥大妈手中买了盒烟,倚在机车上,隔着一层脏兮兮的玻璃看新闻。
这台电视机实在过于老旧,体型宽胖,屏幕窄小,还伴着电流声滋滋作响,主播的声音勉强能听清。
“我们发现,受害人生前被非人折磨长达30小时,同时,警方在受害人身上提取出了被稀释过的石房蛤毒素,所以目前有这样一种声音,ta们认为,此案的凶手是连环杀人犯‘凯尔斯’的狂热粉丝与模仿者…”
指节间的香烟已经垂下很长的一截烟灰,风一吹就散了。
南知沉默地听着,暗黑眼底里平静莫测,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沼泽。
直到听见主播说“有人认为此案的凶手是连环杀人犯‘凯尔斯’的狂热粉丝与模仿者”时。
她垂眸按灭了手里的烟蒂,千回百转的漆黑眼眸里一闪而过几分阴沉。
南知把烟揣进外套口袋,转身跨上机车。
冬日的州际公路寂静而无尽地向前延伸,沿路撒下荒芜的阴影。
两侧白寥寥的景象从眼角向后飞掠,在这沉寂的时刻,她在后视镜里看到一辆雪弗兰。
南知挑了挑眉,歪头笑了。
她加快速度,疾风抚过她的衣摆,转弯时机车轮胎与公路摩擦发出短促的声响。
迎面也快速驶来一辆车,车速极快,南知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后视镜,前方一辆凯美瑞,后方一辆雪弗兰,她眸色一深。
那辆雪弗兰在看到凯美瑞后立刻提速追了上来,两辆车的距离逐渐拉近,彼此同这辆重型机车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倏地,从左侧飞越而来一辆黑车朝着南知直直地撞了上去。
机车划过公路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所摩擦之处掀起一片如火的星子,在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南知被甩下车,在地上极快地滚了几圈,电光火石之间,她翻至公路左侧稍有坡度的地方,同时快速掏枪。
“砰砰砰——”
枪声一前一后地响起,刚从凯美瑞上下来的男人向后仰倒在马路上。
涌出的鲜血瞬间染黑了深色布料,南知无视左臂的疼痛,毫不犹豫地回首朝身后开枪。
雪地里也藏匿了五个人,加上两辆车里的三个人,原来是有目的的围剿。
“砰砰——”南知再次扣动扳机,子弹飞射而出,两个人同时倒下。
就这几秒的时间,一道钢索扑了上来,南知重重倒地,钢索快速收紧,瞬间就缠上她的脖子。
南知抿紧唇,额头脖颈青筋绷起,苍白的皮肤渐渐涨至深红。
空气完全被阻挡在身外,窒息感不断上涌,她左手紧紧拽着钢索,却因中了枪使不出全力,被箍着脖子硬生生拖到马路上。
钢索另一端的人似乎并不想杀她,她在脚触到路面边缘时跃起,同时右手举枪。
但中枪不断失血的左臂与被束缚脖颈的窒息仍严重降低了南知的速度与体力,未来得及扣动扳机,就先被迎面打倒在地。
她艰难地喘息着,侧过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涌动起浓郁的杀意,锋锐的目光射向了几米之外。
在这场围剿战场之外,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飞行夹克,修长有力的双腿踩进军靴里,带着头盔看不真切面容。
他正不紧不慢地倚在机车上,浑身散发着冷沉的气息,仿佛眼前正上演着一场精彩绝伦的戏剧,而他是这场戏的唯一观众。
见南知望向自己,男人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南知。
他取下头盔,金色的发丝柔顺地贴在白皙的肌肤上,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漂亮得仿佛没有阴翳的天空。
片瞬寂静之后,男人兀自笑了,笑容好看极了。
“小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