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倩出了房门，身上睡裙不是很长，盖到大腿中间，膝盖处蜿蜒水色有些溅到了大腿面上，走动间淌下小腿，若隐若现。
她抽了湿巾随意擦了擦膝盖小腿上附着的水渍，才去厨房煮了壶水。
没帮于榆清理是想让她缓会，刚做完碰一下都容易起反应，直接擦不是很舒服。
而且……
谁说就结束了呢？
于倩只手撑在桌沿，擡起指尖放在鼻下，轻嗅。
指上的水早就干了，残存着点馥郁香气，淡淡的，萦绕在指尖，挥之不去。
她呼吸又急促起来，就用这只手撩开裙边，没入腿心起伏。
肩膀快速耸动，没多久，她小腿忍不住绷紧，浑身微微发颤，扣住桌沿的指尖屈起发白。
“鱼鱼……”
于倩半阖眼呢喃，手一用力，耸肩，到了。
她低头垂眸，抽出手来，举在眼前。
指尖滑腻，间隙里尽是液体，是她与于榆的融合。
于倩没有满足，反而更加更加渴求，她仰头喘息着，一闭眼脑海里都是于榆的颤动，低吟，味道，与滚烫。
忽然，她思绪一顿，炸开来满池血色。
于倩身子僵住，从沉沦中清醒过来，满脸惊惧，冲到洗手池旁洗手。
她用力搓洗着，凉水打在她手背上，肌肤被搓得发红也不管不顾，只一味重复着这个动作。
好像在处理什幺洗不掉的脏东西。
怎幺会，怎幺会。
她居然对于榆做了这样的事。
于倩抖得更厉害了。
手上的浅红似乎也渐渐变深。
变成了血色，喷涌而出，浓稠滚烫，再冰凉的冷水也压不住的灼烧感。
和许久前的那天一样。
于倩再也忍受不了，猛的关上水龙头，收回手死死攥住。
缓缓蹲下，前额抵住大理石材质的柜门。
眼神恍惚。
她想起，那天也是个平常日。
妈妈在生下于榆后，身体虚弱却那幺轻而易举地将那个人渣剁成了碎肉，带她们两逃了出来。
后来妈妈寻了份工作，很辛苦，但起码能养得起她们两个。
看似温馨。
但她早就已经精神崩溃了。
于倩无数次见证她的歇斯底里，见证她在房间里砸东西，发疯喊叫。
多少次被逼着下跪，被骂贱种。
有时候多做一个动作似乎都会被认为像那个人渣，然后妈妈就会掐着她的脖子让她跪下道歉。
于倩对此从来没有怨言，虽然她明白自己没必要为那个人渣承受这些。
但妈妈生了她，养了她，送她上学，给她吃饭。
所以承受一下妈妈的痛苦又如何呢。
没关系的，妈妈也很辛苦也很累。
妈妈又做错了什幺？
她一生都被苦难包围，几乎没有过上过好日子。
如果这个可怜的女人连自己女儿都厌恶她，她又还能剩下什幺呢？
她只是受过太多苦，找不到地方宣泄了。
于倩不在乎自己受不受伤，对比那个人渣爹，妈妈真是好太多了。
毕竟妈妈也只是发病时会这样，而且就算发病也不会饿了她，甚至不会真的伤害她。
只要这样能让妈妈舒服，那就没关系。
于倩会在每一次这个女人疯到浑身颤抖时抱住她，缩在她怀里，一遍一遍安抚她。
“没事了妈妈，我们已经出来了，不会再有人能伤害我们了。”
所幸，妹妹还小，妈妈似乎将剩下所有能挤出来的爱都给了妹妹。
她从来没有在妹妹面前失态过。
也多次在发疯时死死拽住于倩让她一定要好好照顾妹妹。
于倩也是这样想的。
自她第一眼看见妹妹，这个小宝宝伸手牵住她一根指头冲她咯咯笑的时候。
她一直就这样想。
没有什幺比让妹妹健康开心长大更重要的事情了。
她和妈妈像是在泥潭里永生不得脱身的苦主。
但妹妹不是，妹妹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于倩那时以为她就会这样长大，赚钱，反过来照顾妈妈和妹妹。
但是她怎幺能拦得住疯子呢？
滴答滴答……
于倩双腿钉在浴缸前，眼睛死死放大，浑身颤抖。
妈妈躺在满是血水的浴缸里，手腕上是一道极深的竖状切痕，血液还在涌出，还有许多溅落在地上。
剩下一部分，皆是喷在了于倩的脸颊。
她在于倩面前，亲手了解了自己。
于倩喉咙哽咽，喊不出来，她也不敢喊，心口似乎在痛，或许吧，她已经感觉不到了，只能麻木地看着女人在水池里轻笑，慢慢变成大笑。
而后妈妈声音又渐渐弱下去，用尽最后力气抓住她，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照顾好……于榆。”
于倩哆嗦着，手腕被攥得很疼，眼眶微红，应了。
似乎是动静太大，于榆也醒了过来，拖着她最喜欢的小熊，迷迷糊糊打开了浴室门。
她眼睛还闭着，也不知道怎幺走过来的。
声音软软，“妈妈……你们在做什幺？”
于倩倏然回头，擡袖擦去了满脸血迹，才将那只满是血污的手背在身后。
走过去一把抱住于榆，将她的头按进自己怀里。
“妈妈刚刚在和姐姐商量事情，姐姐先带鱼鱼先回去睡觉好吗？”
于榆什幺也没看到，闭着眼点头，直接在她怀里睡过去了。
“……睡吧。”于倩发红的眼眶，终于争先恐后涌出许多泪来。
那年，于榆才三岁，而她刚满十七。
*
于榆就躺了会，有些犯困，喉咙又渴，身下也黏黏腻腻的，但实在不想动，身子发沉。
很累很累，正当她快要睡着但还是打算爬起来给自己擦干净时。
于倩开门进来。
手里是一壶热水还有玻璃杯，腋下还夹着包湿巾。
她轻轻倒了杯水，将水壶搁在床头柜，才膝跪上床，靠近于榆。
“嗯……你回来了？”于榆摊开手侧头看她。
于倩没回答，唇色有些苍白，眼神算不上温柔，看似冷淡却总觉其中压抑着其他意味。
但是动作很轻，拦过她的腰将人靠在怀里，才把水递给她，“喝吧。”
于榆没有力气，倚在她肩膀上喝完了半杯水，摇头说喝不下了。
“喝完。”年长女人显然没给她拒绝的余地。
于榆拧眉，察觉到了她突如其来的变化，擡头看。
姐姐唇抿得很紧，视线似乎聚在前方，总之不是落在自己身上。
她心里又开始窒息起来，还是喝完了那杯水，等于倩转身把水杯放下，才倒回床上，开腔，“姐姐……你为什幺要……”
于倩身子忽然开始颤动，几乎是眼带厉色地回望她，“闭嘴，别叫我姐姐！”
“和我……”于榆话音被她一句话截断，徒然收了声。
什幺意思啊？她万分不解，明明她们刚刚才做了这幺亲密的事情……为什幺又变回之前那样了……
于榆固执地看着她，想得到一个答案。
但于倩沉默不语，只是开了湿巾给她细致擦拭身上的水渍。
臀缝的，腿肉上的，小腹的，到处都是，于倩越擦越心慌，动作却不敢用力。
于榆好像从她的沉默里明白了什幺，也失了言语，鼻头一酸，擡臂遮住眼睛。
她想压住泪水。
不过没什幺用，满溢而出的泪在眼皮下挣扎了一会，就顺着眼尾流下来，没入鬓角，滑进耳廓里才停下来。
虚虚汪了小池，很痒。
痒得她心头愈发酸涩。
忍不住发出一声抽泣。
于倩动作一顿，才继续，只是动作更轻了。
“我昨晚其实看见了。”于榆压着哭腔道。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好，其实音调都已经闷出了鼻音。
于倩换了一张湿巾，依旧没回答。
她便自顾自说了下去，“那个女生好像我，是她像我吗？还是我像她？”
“是我像她吧？你是把我当作她的替身了吗？”她鼻子越来越堵了，说话有点艰难，但还是执拗地问，“于倩，你回答我。”
于倩终于擦好了，呼吸很重，因为这个尖锐的问题。
她该如何回答？该如何说出口自己对妹妹肮脏的念想。
该如何……面对妈妈临死前对自己的嘱托。
她跪在于榆身前，眼眶微红，颤抖着俯下身子，扶住于榆的腿，虔诚地轻吻，一路向下。
最后印在腿心，眼里藏了许多年的泪再次流下来，挂在脸颊始终不坠落，像它主人一样唯恐玷污了眼前的女子。
“没有替身，没有，只有你。”
于榆腿心一热，从难过中缓神，方意识到姐姐刚刚做了什幺。
“你……”她哭都没来得及哭，用那点恢复了没多少的力气撑起身，低头去看。
正好撞上于倩那张满是泪痕的脸。
和自己一样，眼尾泛红，眸中水光漾漾。
她噗呲一声笑了。
胸腔随她笑声起伏，开始渐渐暖起来，她越笑越大声，最后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模糊得根本看不清于倩的脸。
“你哭什幺啊姐姐。”她说完这句就再说不出话来，掌根不断抹去眼里的泪，好让视野清晰点。
于倩这会不再在意她那声姐姐了，心慌，眼中水色也跟着晃，起身想给她擦去眼泪。
她才移上前了半寸，于榆就已经靠过来，捧起她的脸。
那双温润红唇就这样软软贴在了她眼帘上。
“你别哭了……别哭了好吗？”唇的主人明明也在哭，却还是在求她，“我一看见你哭就好心疼啊。”
于倩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
那天，那天她面临母亲的死亡，带着于榆离开浴室，回了房间想安抚妹妹睡觉的时候。
也是年仅三岁的于榆，耷拉着睡眼靠过来，捧着她的脸吻去泪水，什幺也没明白就要来安慰她，“姐姐别哭了，鱼鱼会心疼的。”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哭了，哭得寂静无声。
只有于榆一眼就能看见，并且那幺在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