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大概是因为散步有益身心健康,沃龙村的河景动人,空气清新,林云深的心情没来由得放松许多。
此刻擡眼,对上墙边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江初年,也不觉得郁结。
做饭好吃又怎幺样,再好吃也比不上那些顶级大厨的手艺,没有人的口味会一成不变。那些让花月娇认为美味的,只是和过往重叠的记忆。
“你也刚回来?”
林云深明知故问,很客气的语气,视线无意落在江初年空着的手上。
二人站着的地方,恰好在路灯能照亮的边缘,黄色光晕微弱地打在脚下,似乎下一秒就要熄灭。
两个人彼此打量,在气温骤降的深夜,江初年只穿了件深灰色的套头卫衣,帽子安安分分搭在背后,露出一张少年感十足的脸,浑身上下透着青涩的气息。
毕竟都是江初年的衣服,对面林云深和他穿着难免相似,但这样大同小异的风格之下,二人的气质却迥异。
如果说江初年一看就是那种成绩又好,又讨人喜欢的好学生,那林云深则相反。英俊锐利的眉眼压过了身上残存的稚气,气质和表情都松弛温和,但却让人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能感觉出那种令人望尘莫及、用金钱和权势堆叠出来的底气。
原来那种体贴,是自上而下的俯视。
凭心而论,林云深也不能否认那家小吃店老板说的话,江初年长得确实可以,算是长辈最青睐的靠谱类型。
想到那张花月娇和江初年肩并肩的照片,林云深忍不住想,不知道他未曾谋面的岳母就这样将花月娇托付给江家,是否也是存在这样的心思。
林云深无意识摸了摸手机,他不是那种爱拍照的人,但今晚相册里多了好几张live图,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江初年在面前低低地“嗯”了一声,“活动室晚上的时候会很热闹,”他顿了顿,“我路过的时候好像没有看见你们。”
他像是随口一问:“你们今晚去哪了?”
江初年问得很含糊,但林云深倒是不介意他的问题,他只怕江初年不问。
林云深瞥了他一眼:“哦,你姐姐没带我去那里,她陪我去散步了,我们去了河边,那里的风景不错,萤火虫也很漂亮。”
“但是如果你一个人去的话,要注意安全。”
林云深补充,语气一如既往,甚至透出点淡淡的关怀,听起来还真有一点长辈的感觉。
江初年听完有些兴致缺缺的样子,应答的声音像掺了冰:“嗯,我知道。”
像是想到什幺,林云深开口:“谢谢你的衣服,还有你做饭的手艺很不错。”
说完,不知道怀揣着什幺样的想法,他看着江初年的眼睛,又补上一句。
“你未来的家人一定很幸福。”
听起来很客套,又很真心。
“不客气,举手之劳。”江初年礼貌又冷淡地点头,视线看似无意地扫过林云深身侧,“我应该做的。”
一旁花家的院门被风吹开一角,房间里已经亮起了灯,光线透过玻璃立在地上,一动不动。
两个人又进入无话可说的状态,实际上,他们本来就没有什幺话题。
无意再浪费时间,江初年摆了摆手,礼貌和林云深道别后,转身往江家的院子走去。
这里算是沃龙村的边缘地带,附近只有江家和花月娇的院子还亮着灯,对面那间宽敞的院落一片漆黑。
回来的路上花月娇就和林云深聊天,说对面那家和她差不多,都是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听说是发了大财。
她说到这里时突然转过身,倒行在路上,蹦蹦跳跳,衣服上的花色艳俗,可脸上却透出一种纯然,独立于世俗之外,月光皎洁,仿佛下一秒就要飞走了。
花月娇笑嘻嘻地挽住他的手,说她也要发大财了。
林云深不置可否,他也觉得花月娇会越过越好的,她没有理由不会这样。
他猛地抽了抽鼻子,嗅到隐约的花香,他和花月娇用的是同一瓶沐浴露,但奇怪的是,她身上的味道好像从来和自己不一样。
江初年关上房门,书桌前的窗户被一下子推开了,窗外冷冽的风一下子倒灌进来,吹得浅色纱帘哗哗作响,在空气中鼓出巨大的圆弧。
平板被摆在桌面,亮起的屏幕上显示视频会议结束在几十分钟之前。
他的导师临时发来信息,让江初年明天就赶快回去。
江初年一页一页查看着自己整理好的报告,手指触在屏幕,垂下眼帘,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些东西他已经反复检查过无数次了,再加上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就算是倒背也没有问题。
倒背,小时候花月娇最喜欢和他这样玩了,在那条宽敞的河边,花月娇会一边嫌弃太阳太晒,却又不肯去一旁的房间歇凉,她只会躲在江初年身后,拉着他的手臂,说年年,你替我挡一挡吧……
报告的空白处被无意识被粉色的笔迹填满,儿童简笔画一样,蜿蜒的河上飘着一朵又一朵的花瓣,出现在其上。
江初年的师姐师弟不止一次好奇地打探过,为什幺江初年上交的东西,总是喜欢用粉红色做标注,是因为有什幺难以出口的癖好,还是如何,连带着他们送江初年的东西,也刻意挑选成粉色。
江初年还记得自己的回答。
他说,因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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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激动):我也要发大财了
林云深(点头):应该的
林云深(反应过来):?不是老婆你说的发大财怎幺是这样(看着离婚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