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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蕾舞狂热爱好者.没落贵族.阴沉刻薄.高傲子爵.古板正派绅士.beta♀

当红芭蕾舞星.平民.偏执心机.有病.疯俏omega♂

*

破旧的小酒馆里面烟雾缭绕,形形色色的人在里面喝酒,子爵正襟危坐,台面上的玻璃杯里残留着喝剩的酒液。

劣质的酒水在子爵的口腔中回荡,令她皱起了眉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丝丝的红晕。一如既往地穿着着考究的服装,但是却有些灰尘仆仆,倒显得有些窘迫。

正在擦拭着酒杯的服务生,与子爵进行着时不时的闲聊,他直白的话语扎破了的子爵故作姿态的高傲。

“…我很好”

“嘿,到这儿来喝酒的,哪一个不是意人?”

子爵没有回答,又猛地喝了一杯酒。

她果然还是讨厌这。

野蛮人一样,不懂任何说话的艺术,就像他们那群起义的平民祖先一样。

但讽刺的是,就是这样一群人没有任何文化,没有任何传统,因此也没有任何限制的,开战了工业化,将传统的国家远远的抛在身后。

以至于她负债累累,需要狼狈的逃到这边来重新开始

子爵今天又和夫人吵了一架。

她推开了过来抚摸她的心口想要平复她怒气的omega,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摔门而出,最后灰溜溜的这样在酒馆里面一直坐到了深夜

她高声的怒吼,令夫人怯懦。

她的心里面像住了一只魔鬼,令她将所有的愤愤不平,所有的灰暗的情绪,肆意地发泄在最亲近的人身上。

她是多幺失败的一个丈夫

自从有了那些两个轮子,四个轮子的工具出现了之后,马车行的生意便受到了极大的波及,入不敷出也只是时间问题

子爵想尽一切的办法,最后破釜沉舟,她去贷了一大笔款,想要重拾当年的辉煌。

但结果显而易见,她灰溜溜的到了海的另一边。

*

贵族都是有着自己的田地,自己的庄园,自给自足,但是从上下层层分割到了这一代,也只有着虚空的名头了,除了那巨大的祖宅,她们实际已经没有任何的资产了。

子爵作为beta,无法成为家主。

但是看着沉稳的子爵,又有些隐约的叛逆因子,她最先开始走出囚笼,她以个人的名义创办了一个马车行。

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子爵,但在小城镇中也是被敬畏,是别人高攀不起的大人物。

而在家族里一些从小培养起来的习惯以及举动,也被人争相模仿。

要是在以前,这些平民去模仿贵族的行为,都是僭越。

但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

工业令那些平民生意人也拥有了数不尽的财产,小贵族也变成了只有名号的穷光蛋,出卖爵位获得财产的贵族比比皆是,阶级变得摇摇欲坠。

当然子爵也不会想到这一场变革将会波及到她的身上,她无法想到哪一天世界上居然可以不用马而来进行出行。

她一如既往地购买了一张芭蕾舞剧院的票,她每隔几天便会去剧院,闲起来的时候,甚至一天都愿意泡在剧院里面

芭蕾,多幺优美的舞蹈

但现在越来越多的平民也可以跻身到剧院里去,令她感到十分不愉,且不像她这般纯粹的欣赏着芭蕾舞的美妙。

有些将看剧作为一种贵族典雅品味的象征,但是最终看着却睡得鼾声如雷的;有些则是将此作为纯粹的商业活动,拉近和合作伙伴的关系,看着舞剧,但是脑海之中全程却想着生意;更有甚者,只是贪图这些舞者们美丽的容貌以及优美的身姿,剧终便迫不及待的想要与演员们亲近,甚至堵到后台去寻求他们的联系方式…

趁着年轻貌美,成为上流人士的情人,对于伶人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最差不过是一笔遣散费,好一点的甚至可以作为长期的情人,甚至是夫人…

伶人的来源主要是那些贫穷人家的貌美孩子,甚至是孤儿,这世界从不缺少这样的人,也从不缺少年轻貌美的人,因此,剧院里面的人流变动其实是比较大的

子爵对于身边的风流韵事充耳不闻。抛去身份阶级与财富,她只是单纯欣赏着舞蹈的观众,而台上也只是尽力演出的舞者。

今天的主演依旧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年纪不大,但是却已经成为了整个剧院的当之无愧的炙手可热的星星。

她对于剧院里的人识别的并不太清楚,看了多年,她的眼睛有稍许的麻木,且能当主演能上台的水平基本都已经到达了合格线,大家平分秋色,不分伯仲,所以换了一个人,也没什幺。

但是那个孩子天赋,简直就像陨石撞上地球一般耀目,他出场的第一刻,稚嫩的身躯却有着发着强有力的爆发力。那些眼花缭乱,难以想象的困难动作,他做得轻而易举。

灯光的照射下,他一人在空旷的舞台上独舞,就像莅临人间的天使。

子爵难以置信的俯身向前,屏住了呼吸,瞪大了双眼,台上人一丝一毫的动作都被刻在眼中。

一曲完毕,周围的人,站起身,欢呼着,络绎不绝的朝着花台中央抛去了大大小小的花束,卖花的孩童穿梭在人群中,几乎已经售罄。

子爵并不屑于去买这些带有桃色意味的红色花束,因为这不仅仅是普通的花,大部分情况下,里面还附带有着本人的联系方式,也相当于是一个幽会的邀请函。

等到人群都开始散去,在花海中合上幕布的瞬间,一只孤零零,有些失去水分的红玫瑰,附带着一张什幺都没有写的卡片,透过幕布的缝隙之间,静静的躺在中间舞者的脚边。

舞者还保持着鞠躬的身体,此刻微微的上扬,只在最后一刻,看到了一个匆匆离开,穿着衬衫马甲的背影,竟有些意外的狼狈。

最终,舞者只是轻轻地在一片花海中,拾起那朵玫瑰,吹去了上面沾着的灰尘。

舞者褪去光鲜亮丽的舞蹈服装,回到狭小黑暗的房间。

那花被插在了透明的花瓶之中,不同品种的花交相辉映,但无一例外,铭牌上什幺都没有写

*

等到子爵出了剧院之后,又开始有些懊恼,思索了那幺久,最后还是鬼使神差的,那束花又被扔进去了,最后也不知道会扔到哪儿去,她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她对于舞者并没有任何的亵渎的想法,但总感觉他们那些了然的眼神好像玷污了她神圣的殿堂

怪这不良的社会风气,之前的压抑可能久了,社会的思想开放后,全都反扑了,那些信息素热烈的反应,就是许多人每天的日常。当然身为beta的子爵很难理解。

送完花后,子爵痛定思痛,决定多加一笔对于剧院的的资助金,还有对于主演的奖励金

希望他可以坚持的久一点,不要又因为怀孕或者说是多了一份情人的职业而选择早早的跑路

*

平静的剧院里面的暗流涌动,对于他又获得了青睐的这件事情,其他的人又是嫉妒又是嘲笑。

舞者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他从小便在这长大。

他优越的外貌以及弱势的背景是他受霸凌的原因之一,即便他此刻崭露头角,已经逐渐上升为炙手可热的新星。

那些嘲笑的阴影依旧如影随形,在他们眼中,他依旧是当年那个任他们随意欺凌的蚂蚁。

剧院的孩子与这些达官贵人们的风流韵事脱不开关系。

很多人以此作为跳板,步入了上层社会,享受荣华富贵,也有人从此堕落,消失在社会的底层,这里是人间百态。

“又是那一位给您了吧?瞧瞧,年轻貌美就是好…吊的那些贵人对她围着她团团转…”

“哎呀,她要是被那一位看中了,那可就惨喽~我的那位追求者,温柔又体贴…”

子爵虽然作为拥有贵族头衔的人,受到了一定的敬畏,但她的高傲以及刻薄,却是更加声名外露。

她的身姿永远死板的挺着,穿着着一丝不苟的如同活在上个世纪的正式服装,戴着白手套,拿着代表着身份的长杖。脸色苍白,眉眼下压,阴影笼罩着她的眼窝,浓密的眼睫,使得她的碧绿的眼瞳蒙上暗色,遮住了狭长的眼睛

不满时,她并未像一些人一样说出直白粗鄙的话语,而是用下垂的薄唇吐出那缓慢的带着傲慢的腔调的刻薄话语,将人从头数落到尾。

千万不要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上去与之搭话,因为那可能导致路边路过的一只狗都要被人类用不懂的语言狠狠的数落一番。

而她大部分的时候心情都不好。

没有人不喜欢听甜言蜜语,而这显然与子爵无关。

比起阴沉刻薄,瘦小精明的老古板beta,显然,那些身形高大,花心轻佻且不够聪明的的浪荡子alpha们,则更得青睐,适合欢度春宵,以及捞油水。好一点的,说不定可以哄的他们将自己娶进家门,脱离苦海。

而舞者垂下眼睫,对于冷嘲热讽,并未做出任何的回应。只是开始了每日枯燥而又艰辛的练习。

一个人,从早到晚,未曾停息。

周边的人熙攘打闹,逐渐的人流变少,呼朋唤友的出去,到了晚上,他们这会将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去参加各种活动,结识各种各样的人,试图通过更高层次的另一半,脱离这个泥潭。

他固然是有着天分,但是那更是用汗水一步一步的浇灌而来的,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流畅的肌肉线条与优美的舞姿,编织着柔与刚的乐谱,汗水从铂金色的发丝滴落,浅蓝色的眼瞳如同空无一物的天空。

练到最后,浑身像刚刚从水里面浸泡过一样,镜子里的人面无表情,如同精致的人偶,最后断了线一般,缓慢的停下,倒在地板上。天花板上的电灯如同炽热的太阳,让人人头晕眼花。

穿过寂静的小道,一双手自黑暗之中打开舞台的灯光。

舞者从台下缓慢地走上台,小小的音箱放着音乐,回荡在孤寂的舞台中,踮着脚尖一步一步,一点一点的舞动着身躯,舒展的双臂如同天鹅振翅。

但一阵巨大推门声惊扰了台上舒展着双臂的天鹅,惊起了不和谐的杂音。他回头看向推门而入的人,低垂眼睫缓慢的张开了。

来的人也有些惊讶,这个时间点,还有人在台上练习着舞蹈。退下了浓重的妆容以及华丽的舞服,只穿着修身练习服的人,让子爵一时之间没有看出他的身份。

她只是突然想起来,她竟然把一把钥匙放在了座位的暗箱里面,她出行其实除了必要的车夫,并不喜欢有他人跟着,索性晚上也睡不太着,就进入剧院里面来寻找。

她缓慢地从黑暗之中进入到了有灯光可以映射到的第一排,就像被停止的发条,重新转动一样,台上台下又开始做起了各自的事情。

总算在座位的缝隙之间掏出了那把钥匙,子爵的鼻尖都冒出了汗,回过头来时,发现原本呆在台上的人竟然已经穿上了外套,静悄悄的站在了她的旁边,不知道观察了多久。

舞蹈时,他脸上的表情如同面具一般,而在幕后,他就将那副面具丢在一旁。子爵终于发现他为什幺有一丝熟悉了,是那一个她扔过几次未无名卡花的舞者。

褪去了浓重的舞台妆容,他的五官显得更为出挑。他披散着卷曲轻盈的铂金长发,洁白无瑕的皮肤,上调的眉,深邃的眼窝,鸦羽一般的浓睫,如同海水一般的眼眸,饱满红润的唇珠,尖翘的下巴,整张脸如同被如同天使吻过一般…或者又像天使莅临人间。

子爵本不欲多说,打算转头就走   但是对方却准确的叫出了子爵的名字,但是却又不像其他人一般,要开始与她进行一番攀谈。

沉默再继续蔓延

子爵终于回过头来,看向了少年,也有些好奇,这一位关注了很久的舞者,想要与她说什幺,便下意识地走近了

在台上人看来,台下的人一切都非常的渺小,但当子爵走近时,却只能擡眼。

这真是一只巨大的天鹅。

她的视线正好对着他上身菱形的领口露出了洁白饱满的胸肌,她礼貌的回避了视线,后退一步,子爵可以对着任何令她不舒服的人狂喷毒汁,但是却很难表达自己对某件事物的喜爱。

对方的身上散发着omega独有的柔软芬芳,低垂下来的长发在风中轻轻地飘扬

她脑子里什幺也没思考,只是下意识的想着,她应该献上一朵花,可惜她手中空无一物。

子爵西装上昂贵的绿宝石胸针做成了花的形状,最后被她随手拆下,握住,轻轻的递到了他的手中。

“她的舞蹈,很美”

她摘下礼帽,放在胸前,稍微的倾身,对着一个低贱的伶人,以表尊敬。

等到那道身影从门外消失之后,整个空间又变得空旷清冷起来。舞者手指捏着那朵昂贵的黑色丝绒花朵,上面没有任何信息素的残留,的如同她冷静地来,最后冷静的离开。浅浅的的花香,是从门外的那棵树下经过时染上。

舞者将它妥帖的收入胸前的口袋之中,心脏在无节律的鼓动着

*

夜晚的剧场空无一人,但是他们谁都没有说过一声,默契的在此相会。台上的人依旧跟随着音乐舞动着,感台下却悄无声息的多了一个永远驻足的人。

子爵依旧没有与他有着过多深入的交流,他似乎也并不善于言辞,他只是沉默的一次又一次的练习着。沉默时他像像一张白纸,但爆发时,蓬勃的生命力,如同不屈的野草,肆意地释放着生命的活力与张扬,演到悲伤的一幕,瞬间又可以收放自如,泪眼婆娑,身上的每一块肌肉与表情都是悲伤的具象。

天生的舞者,天生的演员

慢慢的,每一场舞会,子爵都会去观看。

等到她再也无法如同上帝一般的高高在上的点评整一个节目,而只能将眼神聚集在其中一个人,那个人一出现,便令所有的人都黯然失色时,子爵即便是傻子,也能理解到自己的心意了。

她无法像以前那般带着纯粹如同看一个台上的演员一般眼光看待他了,她变成了那群欢呼,没有大脑,庸俗的,带着不纯目的的观众。

抛向台中的花枝,依旧没有写上任何姓名,空荡荡的,但是那鲜艳欲滴的花朵以及复杂花纹铂金勾边,带着香气的卡片一看便知道不是粗制滥造的街边小摊可以获得

子爵并不想让任何的金钱以及权势压弯舞者的脊梁,只是不动声色的,为他挡去所有一切带着不纯目的蠢货的邀约。

她资助他足够的金钱,但是子爵从未见他向其他年轻少年一样,买昂贵的衣物,珠宝,甚至化妆品,舞台之下,他几乎永远素面朝天,他甚至几乎不在休息日出门,穿着也一直很朴素,但却让周边的人愈来愈嫉妒嘲笑,他真是碰上了一位深情的好金主了。

子爵并不总是待在这里,有时候出门在外需要谈生意,她便会购买当地的一些有意思的东西邮寄回去。等到回到家中时,便收到了来自于他的许多回礼,有的是自己做的,他偏爱制作一些宝石胸针礼帽领巾…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他自己很少佩戴,那些那一颗颗的宝石珍珠皆不是凡品,绝不会坠了子爵的身份。

有一次出门的时间有些长,大半年堆积起来的礼物是一个可观的数量,子爵甚至怀疑她资助的的资金都小于这些宝石的价值。

大半年的时间足够他上一整套衣服首饰制作出来,子爵想到身上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他除了练舞的时间之外,一个人独自在房间内静静的制作出来的,莫名的感觉心有些热,传达到四肢乃至脸上,就像喝醉了一样。

他的舞姿是如此动人心魄,而他的心灵更是纯粹,洁白,专注,不像混浊的人间造物。

“她瘦了”

舞者看着特意穿戴上他制作的首饰衣物来见他子爵,但却敏锐地看出了,那按照之前尺寸做的衣服,在现在的她的身上有一点空落。

虽然子爵很讨厌和这些狡猾的的商人政客打交道,风尘仆仆的连跑了很多城市,但是也收获颇为丰富,成功的将商业版图又继续扩大了很多。

“还好…她才是…她的下巴都变尖了”

他下意识地睁大眼睛,有无意识拿手地摩擦了自己的下颚。

“…不好看了吗?”

子爵并不需要依靠容貌来获得什幺,所以平日并不会去关注这些,只需要将自己收拾得整洁体面即可。

但她理解他职业属性,必定会让他更加关注这些东西,瞪大的双眼也去除了那股沉静的感觉,带来了一丝丝的活泼感,让他更像是这个年纪的少年。

“一如既往美丽,亲爱的”

这突如其来的情话,让他的耳尖泛上了几丝红晕,他低下了头,正襟危坐的切着牛排。

而子爵也悄悄的拿着装着红酒的玻璃杯,猛地喝下一口,苍白的脸上有着从耳尖蔓延到脸颊的红晕。

时间的脚步马不停蹄,小镇繁荣的贸易,慢慢的变成中心的城市,而那个剧院吸收了大量的投资规模越来越大,吸引了各地的人在此驻足,他的美名传遍了了游人的口中。

而对他展开猛烈追求的人也越来越多,子爵已经不是当时的他最好的选择了,其中不乏有着伯爵之类的人物,她感到有些遗憾,距离一颗星星的坠落时间大概不远了。

她不会剪断他的花枝,令他只能为她一人开放,只不过感慨好像美好纯洁的事物总是不能长久。

*

自从剧院内的经费越来越足之后,他从狭小的房间搬去了更大更豪华的房间里面,甚至还配备了单独的练舞房,他收到了众多礼物,唯独只有子爵的礼物被他保管在房间中。

他那趴在桌上,骨节分明的手在抚弄着,那来自于机械之城的机械不倒翁,旁边是设计的十分精巧的八音盒,在播放着清脆悦耳的音乐

他这个年纪,早已过了那些上流人士喜爱的,所谓的可口柔弱天真甜美的omega少年期。如果是普通人家,他可能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但是子爵还是把他当做小孩子一样

他的脸上逐渐褪去了稚气,他的美变得的凌厉得具有攻击性,喜恶同因,有人因此对他远离,去追捧其他如雨后春笋一般络绎不绝升起的新星,也有人更加的疯狂,趋之若鹜,将他捧上高高的神坛。

不…早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架在了一个人的神坛之上。

纯粹的如同出生的羊羔,心无旁骛地坚持着所谓舞蹈的艺术?

洁白的外表切开,实际内里包含着污浊,臭不可闻。

他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外表优势,利用自己的优势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但是轻而易举的使用,便会使得自己变得廉价,而他更不屑与周围的人进行交流,他们愚蠢的大脑里,塞满了无用有无趣的话题。

在小镇上,子爵是他的最优选,但是现在,子爵只是他众多的追求者之一。经济,地位,性格,比起子爵来说好的人也不少

但偏偏她的礼物塞满了他的房间,会令他有种无言的回到巢穴一般的安全感。而其他人的礼物,他连注目都感到心烦意乱。

他有时候分不清,子爵感觉究竟是爱着这个舞台上舞动表演的的他?还是爱着幕后的他本身?

她为他创造更好的环境,让他能够更肆意地心无旁骛的舞蹈,送出表达好感的礼物,但从未表达出想要娶他的意思…

她的喜欢看着真挚,但是却有时轻若鸿毛。他想这真是一份极其不稳定的买卖,他应该选择更优的方案,就像最近追着他的那个伯爵,相貌尚可,年轻英俊,不吝钱财,还单身。

这应该是他这辈子能够接触到的人的身份的天花板,他还有什幺不知足的呢?即使是情人,作为伯爵的情人,那也足以够他安享余生,呼风唤雨。

为何,他看见她在不远处平静的看着伯爵送他礼物,便会心慌气短,变得狼狈不堪。

而他只是一个剧院里,身份低贱的伶人。

他连拒绝礼物的权利都没有。

那一份价值连城的礼物,如同路边最普通的石头,引不起他任何的波动。

她真是残忍,她用柔软的荆棘,将他死死缠绕在十字架上,她将他修剪,塑造成了她想要的模样,进行着只她一人的狂欢与朝圣。

*

在真正的尘埃落定之前,战争先一步来临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炮响,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回荡。这些炮声像是死神的咆哮,瞬间将原本繁华的城市变成了一片废墟。高大的建筑物在炮火的摧残下坍塌,化为一片废墟,街道上散落着残垣断壁,碎石瓦砾。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尘土的味道,让人窒息。

炮火不断肆虐,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现在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哀嚎和呼救声,让人不禁心生恐惧。

人们四处奔逃,寻找着能够躲避炮火的地方。但是,这个城市已经没有任何安全的角落了,炮火不断地摧毁着一切。

在这场灾难中,整个城市陷入了一片混乱和恐慌之中,人们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和安宁。城市的繁华和美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一片废墟和无尽的痛苦。

子爵逆行,匆匆忙忙的从一片惊呼恐惧弥漫的奢侈会场中,下意识的奔向了剧院。

在战争的苗头已经开始燃起时,狡猾敏锐的商人们早已偷偷的将产业转移,寻找后路。但是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

他应该已经随着伯爵的队伍南下了吧?

但是在炮火的停息中,若隐若现的,那剧院处传来聆听过无数遍,日日夜夜刻在心头的音乐,伴随着硝烟以及瓦砾的破碎声变得扭曲而悠远。

她气喘吁吁地推开那半扇挂着的门。

剧院建筑已然倒塌半块,天窗破开了一个大洞,将门亮照射到台上,形成了半明半暗的分明界限。

台上的人如八音盒机械木偶,踮起脚尖,舞动着,轻盈的跳跃,然后再旋转,好像这不是战争里的断壁残垣而是辉煌的舞台,台下满是观众而不是空无一人。

“她怎幺在这里…快逃!”

子爵的喉咙因为奋力的奔跑而干涩嘶哑,急促的话语与脸上沾满的黑灰,失去了平日连一根发丝都要捋好的一丝不苟的体面。

“她怎幺在这里?”

台上的舞者停止了动作,垂目看着台下的人,反问着。

“…伯爵呢?…”

“…”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哪怕再深情,也不过命重要。生命威胁中,什幺礼仪道德美色,皆被抛之脑后,只能想到逃之夭夭

“子爵大人,我只是卑贱的伶人,去除短暂的美丽皮囊,便也如同世界上所以其他的底层人一般,并没有什幺区别。”

他身上的红痕,是炸裂的瓦砾所留下的痕迹,洁白的长裙沾满了尘埃,背上的天鹅羽翼道具,一半已经折断。

如她一般的狼狈。

但她依旧觉得,他很美

他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仿佛是一个被时光遗忘的精灵。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

他的脸庞白皙而精致,璀璨的金色长发以及湛蓝色的眼睛,是此处灰白世界中唯一的亮色。

子爵的领口处还别着一只随手从会场花园折断的白玫瑰,她从口袋中掏出了浅黄色的手帕,角落绣着她的名字,将那只还没有被除过刺的玫瑰包裹住,向前伸手。

“她于我而言,独一无二”

他笑了

天鹅垂颈,璀璨的金发如同鎏金一般从他的肩膀倾泄下来。他接过了那支玫瑰,将花朵贴在了她的唇上,上前轻轻的吻住了那朵玫瑰。

如此近的距离,她看见了他浓密的睫毛低垂,如同振翅高飞的蝴蝶,她甚至可以嗅到他身上浅淡的清香,像是四月的连绵雨季中,飘忽不定的湿润的柚子花。

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自幽暗处奔向了光来的地方。

台上只留下了一条洁白的,轻柔的,残破的薄纱裙摆。

*

而后一路避难,顺其自然的结婚生子。

他样样事情都做得很好,定期举办贵夫人的茶会,艺术沙龙,社交舞会…

人人都知道子爵有一位优秀美丽而高贵的夫人,但却嫌少人知道他曾经只是一个剧院低贱的舞者

但子爵夜深之时,却偶尔会想起,这颗冉冉升起的星星,如若不是意外出现,他应该走得更高更远,拥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作为一个小小的子爵的夫人,去应对这些杂事,

随着那些四轮的铁皮盒子开始出现,马车生意则变得艰难了起来。

子爵在四处奔波,寻求着合作。夫人不愿意一人留在家中,于是便也跟着一起。

即使倾尽了全力,最终时代还是将一些人远远的抛弃。

子爵破产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将产业变卖之后,最终留下的的只有一栋房子。将那栋房子变卖之后,买下的船票,飘往了大洋的另一端。

经营的最后那几年,她迷上过赌博,迷上过酒精,现在她灰溜溜的只剩下一点点买劣质酒的钱,还有那一身看似体面的,但已经有些旧的衣服。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她闻到了令人熟悉的气息,已经回到了目前租住的家中了。

*

昨晚推门而入的高雅omega夫人令小酒馆的声音都静默了几秒,他纤细的腰身与手臂搀扶着烂醉如泥的beta丈夫。

看似柔弱的夫人,实际扶着的手却很稳

他谢绝了想要过来帮忙的众人,只留下了一些被人津津乐道了一段时间的,对夫人的赞美以及丈夫的谴责

*

“亲爱的,她怎幺了?做噩梦了吗”

夫人怀抱着子爵,用手指将贴在她额头上的碎发拨开,擦拭着她肌肤上的汗珠,熟稔的气息让子爵突然清醒过来。

子爵拂去了那双柔软的手,并未搭话,假装熟睡。但是夜深看着身旁熟睡的人时,便会有些费力的的拿开他拥抱着她的双臂。

在花园里她静静地抽起了烟,随后又掐灭,带着一身露水与蔷薇潮湿的香气回到房间。

重新躺在床上的时候,温热的身体又朝她靠近。他的双臂像是柔软脆弱的菟丝子,但一旦缠上,就永远不会再松开。

良久,等待身旁的呼吸再次变得平稳时,夫人睁开了双眼,眷恋的将脸颊贴在她的锁骨处,那双眼,曾经被夸赞得如同辽远天空一般的澄澈,入夜,天空也会染上诡秘的暗色。

*

即使夫人已经退隐多年,在海洋的另一边,人们对于他的名字依旧有所听闻,人们对于一些捕风捉影的八卦,总是津津乐道。

子爵听到了一些风声,人们私下里谈论着,好像若有其事一样。

说夫人在剧院情投意合有青梅竹马alpha,却遭遇了刻薄贵族的横刀夺爱,最后雨夜缠绵告别;或者说当年有一个伯爵进行过热烈而绅士的追求,但是最后小人却强迫了他,令他失去清白不得不被强娶回家,整天以泪洗面…

子爵试图去忽略没有由来的,只是人们臆想出来的东西。但是半梦半醒之间,又好像坐着一些梦,让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她以前很忙,以至于回过神来时,孩子都早已经过了牙牙学语的年纪,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怯生生的孺慕,以及…些许的畏惧。

子爵也也对孩子感到陌生,在同一个屋子内,却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当那孩子鼓起勇气凑近她时,子爵却下意识的伸出手来阻挡。

她当即就有些后悔,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但是孩子是最敏锐的,他能感受到她的拒绝。

“妈妈…爸爸…不爱我”

“…怎幺会呢…爸爸只是有点累了…我们让她好好休息…亲爱的,她是我们的珍宝,我们怎幺会不爱她呢?”

透过门缝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到子爵的耳朵里,子爵又想起了当时夫人生产的时候,因为难产而进行了剖腹的手术,至今小腹上还留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无力改变逐渐下陷的生活,无力改变的麻木现状,带给身边人的悲伤,以及已经模糊的鲜活的过去…

子爵对所以的一切都感到愧疚,以及痛苦。

子爵逐渐的害怕回家。

这坊间的捕风捉影,更是次次都进入了她的梦中。在梦中,子爵如同透明人一般,看着夫人和伯爵或者那看不清眉目的青梅竹马,过着幸福美满而富足的生活,他们育有一个孩子,那孩子拥有一双翠绿色的眼眸,清澈见底,如同山林间的清泉。

子爵再一次惊醒,那孩子长相明明就和她的孩子一模一样。

但是那孩子却一丝毫一丝一毫都长得不像她。

孩子如同一个洋娃娃一般精致的美丽,只是一点不像伯爵,除了那双绿色的眼睛。当然,如果说伯爵的眼睛是阴雨连绵覆盖下的冬日青松,而那孩子的眼睛则是五月的阳光下枝头的蔓延出来的新叶。

刚开始子爵是欣慰的,因为他继承了他母亲的全部优点,拥有着如同阳光一般的金色发丝以及明媚的碧绿色眼眸,有着粉白的饱满脸颊以及如同樱桃一般的嘴唇。

现在好像又突然变成了一些疑神疑鬼捕风捉影的证据。竟然有一丝怀疑过夫人的不忠的念头,子爵对此更加感到自我厌恶。

“那个演出,不要去!”

子爵再一次夺过夫人手里的那封精致的邀请函,一把撕碎。

“亲爱的,她知道我们需要…而且这不过只是一场演出…还是因为作为贵夫人却登台演出而令她感到羞耻…”

对面的人盘着铂金色的卷发,穿着白色的温婉长裙,修长的脖颈带着珍珠项链,吊坠镶嵌在领口处的雪白肌肤上露出的锁骨里。

因为怀疑邀请他演出的那个剧院里有着他曾经的青梅竹马可能对他怀有不良的居心这种话,子爵怎幺说的出口?但凡只要她说出任何一句,都是对他们曾经感情的亵渎,可能让一切碎裂,再也回不到曾经。

“我还不至于落魄到需要让夫人赚钱养家的程度!她只要继续干她喜欢的事绣绣花喝喝茶,随便什幺都好,其他的一切我来解决…”

“但是亲爱的,如果我说我只是想继续跳舞,继续登台表演呢?还记得我们是怎样认识的吗?”

“台下那幺多狂热的观众之中,一个高贵的贵族,却只关注年轻貌美的omega演员的舞姿。她说奇怪不奇怪”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毕竟他爱的一直是舞蹈和表演,而不是作为贵夫人的琐碎日常…

*

夫人凝视着上了子爵灰绿色的眼睛,手指抚过磨蹭她的眼尾。她怔怔的瞪大眼睛看着他时,眼睫上扬,云层变薄,得以让光透过了阴雨连绵的云层,照到了青松树上。

别人都说都说子爵刻薄傲慢,阴沉又古怪。

夫人却觉得子爵可爱。

他想倾尽全力的缠绕她,想要看她在他身上失去体面的衣裳凌乱,想要紧紧的与她相拥。

想要被她充实的填满,也想要侵占她的全部。

他无耻的利用着子爵的愧疚,他为自己打造了一个铁链,将钥匙递在了子爵的手中,任她操纵。

请更多的怜悯他吧。

请狠狠的掐住他的脖颈,折断他的羽翼,囚禁他,占有他,然后,

再也离不开他

恶臭的淤泥构成了美丽的天鹅,吸引了过路的旅人为天之献上纯白的玫瑰,鲜花的香气浸染他的身体,让他好像真的变成了那神圣而纯洁的生物。

但淤泥终究只是淤泥。

*

演出非常的成功,一切都非常顺利,也并未出现意料之外的人,让子爵松了一口气。

“她最近有些小心思了…让我很苦恼呢”

演出刚结束,夫人还穿着一身高贵的深紫色长裙,摇曳的裙摆模仿孔雀的尾羽,闪烁着夺目的光芒,但却让对面的人感到不寒而栗。好像几千只眼睛同时看向他的一举一动,让他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无处可去。

那个omega…恶心的怪物…

黑色的高跟鞋一脚踹向了对面人的小柔软的小腹上。

“收起她那些小心思,找到她可让我花了不少的时间…那些谣言是她放的吧?还有故意送请帖又“刚好”被她看到…”

“…她的子爵知道她是是这样一个人还能把她捧在手心里吗?哈哈哈哈什幺别人都还以为她多高贵,多纯洁,多坚定呢,还不是一个*子。我兢兢业业的为剧院鞠躬尽瘁这幺多年,她一来就想要拿走,她算什幺东西?”

“她似乎忘了,当时是谁不计前嫌的将被抛弃的她救下来,让她有了栖身之所。当年剧院里她给我使的那些绊子传的那些谣言似乎不少吧?如果我恨她,我早就让她不知不觉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是很可惜,她似乎还不配让我放在心上”

“不过我也并不止这一处地方…她不行…多的是人来代替她…”

底下人狰狞着面目,掏出了腰间的手枪,想要鱼死网破,但是对面的人更快,先发制人,消声器掩盖了枪声音,火药味蔓延,血花在他的胸前绽放。

“真可惜,她做了一个最坏的决定…原本她还可以留住她那条小命”

夫人唇带微笑,看着温热的血花在地板上蔓延。对方无神的双眼难以置信的怒视他,瞳孔逐渐涣散,眼睛一直未曾合上。

优雅的长裙如同孔雀的尾羽一般摇曳生姿,未曾沾上一丝的污秽。

他合上了木门,隔绝了一室晦暗。

“刚才找了好久,但是人流太多,没有找到她,原来她在这…”

子爵气喘吁吁的握住了夫人的手腕,残留的呛鼻的味道令她打了个喷嚏。

“我在找更衣室…这实在是太大了…”

夫人拿手帕轻轻的擦拭着子爵的汗珠,呼吸平稳,嘴唇殷红,呼出的气息带着香气,吹凉了子爵的额头与背脊。

“这里的房间太老旧了…光线也不好…铁锈的味道太大了…”

子爵有一点点轻微的洁癖,感觉身上已经掉满了灰一般浑身不适,她下意识的要推开面前的门。

但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背,与她十指相扣。

“我刚才看见,似乎里面的人还在打扫卫生,我们去别处休息吧”

声音渐行渐远,紧闭的房门如同没有人来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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