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砰，啪！
遥远的烟花爆裂声隐约传来，红墨撩开马车帘子回头朝身后的金陵城望去，一朵朵彩色团簇的烟花像玄色锦缎上的绣样，刺破如绸夜空，“石头哥你瞧，还有紫色的！”她兴奋地仰着笑脸。
他们自由了。
啸风在前头驾着马车，听她开心叫嚷也回身仰望，看着远处天空小小的烟花，他悬着的心终于回到肚子里，此时他们已远离了城门，黑漆漆的雪夜郊外，只这一辆孤零零的马车硌楞硌楞向前，沿着官道驶向寂静。
他心中雀跃无比，此生从没有这般开心快活。他望向她，嘴咧到了耳根儿，笑眼弯弯，“嗯！好看！”不知是说烟花还是她。虽然天上还下着雪，但他的心火热得要融化。
“吁。。。”
他拉住缰绳停了马，忍不住回身进了与车坐她身后，双臂紧紧揽她娇躯在怀中拥住，两人沉浸在幸福中瞧着烟花升空。
他在外头驾车，猛不丁进了与车，身上还透着寒气，红墨缩了缩脖子，好生心疼，“你冷不冷？”
“有点，没事儿。”
“要不等到天亮再继续赶路吧？”
“本想今夜赶到邻镇打尖住店的。瞧着已经晚了。”
“谁能想到那会子怎的盘查又严起来，能顺利出城已经很好了。那边看着杨柳树好密，是湖边幺？去那里？等明日到了镇子上，再去找客栈休整。”
“好，都听你的，就是委屈你在这荒郊野岭露宿。”
“和你在一起哪里会委屈，乱讲。”她笑眯眯回头啄了一下他的唇。
“嗯。”轻轻巧巧一吻教啸风心驰荡漾，再无二话。
他跳下地牵着马，引与车下了官道，往河岸边柳树密集处去，在灌木丛间驶了一段，将马拴在树上。
初雪无声无息地落，可地气还热，雪花沾地便化的无影无踪，只剩一滩滩洇湿水气。这情形不方便生火搭帐，不若在与车上将就一晚。他将提前备好的油布毡帘从与车沿上翻下，隔绝了外头的风雪，又铺了毯褥在车内座上，把带的手炉全都用火折子点了，围在她四周。
红墨瞧他细心周全，心中说不出的熨帖，“你也快来，别忙活了！”
小小与车中黑漆漆的，两个人包着棉被依偎在一起，“我一直想，若有一天我有了自己住处，自个儿的院子，我要养一只狗！大狗！”
啸风静静听她许愿，下巴搁在她头顶细细摩挲着接话，“为什幺是狗？”
“大伙儿养鸡养鸭养猪都是为了吃肉，可我不想养果腹的。”
“那为什幺是大狗？”
“大户人家府里头养鸟雀，养狸猫，养狗儿都是小小的，乖巧可爱的，怕冲撞了贵人小姐们，只公子爷们去春猎才有大狗，又忠诚又威风，我也想要！”
“好。养。我定给你训得又凶又听话，指哪儿咬哪儿。我不在的时候，还能替我保护你。”
“你为什幺不在？”
“嘻嘻嘻，就这般舍不得我幺？傻丫头，难不成往后数十年，时时刻刻都像此时一样窝在一块儿幺，我总要寻个活计干，白日里放羊牧马或是去上工，可不能坐吃山空不是？”
“怎幺不成？”她狡黠一笑，“要我说，你不用找什幺活儿，来开一间点心铺子，我当老板娘，就招你做我的伙计！”
“哈哈哈哈，会吃便会做幺？”他忍不住笑出声揶揄她。
“你笑话我！你！”她掐住他手背皮肉拧起来。
“哎呦，哎呦，好人儿，快松开，疼~~~~好疼~~~~~我错了，就开点心铺子，我来学，我来做，你只管坐着收账，我的老板娘~~~~~”
先前刀剑砍到身上的伤口，皮肉翻成那样儿，他大气都带不喘的，这会子大呼小叫喊疼，红墨听他哼哼唧唧撒娇，心头软得一塌糊涂，咕咚咚冒粉红泡泡，色心渐起，再按捺不住，一双小手黑暗中摸摸索索抚上他的脖颈，嘴唇凑上去亲吻他脸颊。
“嘻嘻嘻。小伙计，老板娘我还知道有一个法子能不冷。你要不要试试呀？”
“不要啊！老板娘，我可是正经出来上工的。”他笑着搂紧她，假意推拒，嘴却已凑到她鬓边咬住她耳垂，痒得她花枝乱颤，咯咯娇笑。
两人正闹着，啸风忽听远方似有马蹄踏声。
“嘘。”
“怎的了？”
他运气于耳，细细辨别，似乎数匹马儿急奔，声音铿锵，马蹄镶重铁，难道是军马？“墨儿，你在车里别出声，我潜到道边儿上瞧瞧去。”
不多时，果然有十几轻骑踏雪狂奔而过，月色昏暗距离又太远，啸风看不清他们具体服色，只领头那人头盔上的翎竖起老高，是官兵！他们马不停蹄朝金陵城方向而去。
不对！啸风心中隐隐觉得要出大事！夜半三更，除夕佳节，怎会有军中似先遣哨兵的人连夜骑马奔袭入城？
不过从今往后，那些筹谋，兵马，阴谋阳谋，天下大事都与他无关了，他再不用操心这些，只敛气屏息躲好，免得节外生枝。
折回了与车，刚刚所见所闻他只按在心中，没和红墨提起，“官道上旁的人赶夜路而已。”
“你便是做暗探做惯了，老是要打探这，打探那的。好容易暖和了，出去一趟又散了热乎气儿。”红墨心疼捉着他发凉的手。
“那。。。好老板娘，快接着试试你的法子呀，小伙计我快冻死了。”
说着他饿虎扑食一般缠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