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士第一次清晰感到自己对戛玉有爱,且是生死相许、不离不弃,是在得知她有孕那一刻。
十年了,他的种子,终于在她的胞宫里坐了胎,结了果。她之中,终于有了他。骨肉相融,血脉相连。
在他的想象中,那是一颗小红莓,甜美,散发着温暖的金色光芒。连戛玉在他眼中,也像有了光辉。坐在她身旁,髣髴沐浴在春阳中,说不出地欢喜、惬意。忍不住偎依,耳鬓厮磨,像两只相恋的狐狸。狐狸那幺聪明、自我,很难做到深爱吧?
他的手覆在她的小腹上。
三个月了,有拳头大了未?
表面尚看不出。
他并不急着盼望她出生,享受做父亲的每一秒,包括等待。
应该是“她”。
他多次对戛玉讲:“我觉得是个小女孩。”
是以,在延英殿边阁听到天子“指腹为婚”的提议时,他立刻严词坚拒,激动到了失态、不逊的地步。
“我可能要贬官了。”
复述完经过,他如是道。三年政事堂生涯,确实养性。面对罢相的前景,反而比拜相时澹定。
戛玉叹息,“有得必有失。”
多士很有些难过,“只是对不住孩儿,要跟着我们吃苦了。”他为女儿计划的人生,至少是不逊于戛玉的优裕。
戛玉笑,“总好过嫁个痴郎君。”
或许是因为即将做父亲,多士对一切孩童都有了慈悲心。想到燕王觯,那也是个先天不幸的孩子,不是没有同情。又想到天子,才三十六岁,鬓髪中已有白丝,过去一年应该过得很煎熬。以为可以通过生子,给中宫未来一个保障,结果燕王的情况还不如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