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白悠回来时,乔桥手中最后一笔刚好收尾。
呼…好久没有化妆,手都有些生疏了。还好梁季泽教的那些演技技巧,她还没忘。
乔桥放下眉笔,仔细看了看镜子里的脸,理了理堆叠的裙摆,昂首挺胸地向客厅走去。
“你回来了?”
“嗯。”简白悠扬起下巴,示意乔桥看向带回来的一只牛皮箱子,“离开的时候,把它也带走。”
简白悠脱了外套,准备换上乔桥递过来的衣服时,发觉余光里总飘着一抹跳跃的闪耀的白。他很快锁定了目标,侧过头,视线从上而下缓缓扫过乔桥一身星光闪闪的装扮,最终却定定地落在她的脸上,“化妆了?”
明明他的目光和平常无异,却锐利得能戳破她所有的伪装,她简直如芒在背,差点泄气破功,但华丽的衣裙在此刻成了最后一道防线,如同脊骨撑起了勇气,让高贵得以傲然屹立。
乔桥克制住想摸摸自己像被针扎过般刺痛无比的脸的欲望,朝他微笑道:“只是简单画了下,这样显得有气色。”
“好看吗?”待简白悠换过衣服在沙发上坐下后,她迎着男人的目光,坦然自若地转了一圈向他展示,“刚刚送来了今晚舞会的礼裙,我挑了条素净点的。”
乔桥清晰地感知到那道凝在她身上的视线里又重了几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手中的玻璃水杯端给他,“喝点水吧?”
简白悠没接,往后一靠,单手支着下颌,静静地看着她。湛蓝的眼眸深邃寂静,好似坠入望不到尽头的深海,被什幺都没有的虚无瞬间吞噬,扑面而来的无形的海水扼住了气管的阀门,即使她使劲抽动鼻子也吸不到一口气。
但她不知道的是,纵使她压抑着心绪,但包裹着她的这条轻纱和柔羽层层交叠的礼裙却是个叛徒,将主人每一分的感受变化忠实地传递出来。细微的战栗,颤抖的羽毛,晃动的裙摆——在这个将她里里外外都摸得极其透彻的人面前,这样堪称不伦不类的演技最终呈现的不过是一场滑稽喜剧。
在十足的压迫力面前,一切都无处遁形,轻易就被扒去纸糊般的外在装饰,赤条条地袒露出未经粉饰的模样。
好吧,他看起来并不需要这杯水…
她竭力忽视心底的恐慌,微微别过脸,准备将玻璃水杯放到桌子上。
简白悠蓦地笑起来,擡手接过玻璃水杯,放在唇边,浅浅地抿了一口,然后随手搁置一旁。
“他送来的衣服?”
“不是,是一个鸟嘴执事送来的。”
“来的人说了什幺?”
“什幺都没说,只送了今晚的衣服。”
“那之前呢?他和你说了些什幺?”
乔桥微微一顿,随即飞速摇头,“没说什幺,何况斗虫大赛后我也没有见过他。”
迷上他的身体…这种粗俗闲话想来也无关紧要。
简白悠变换了坐姿,两条修长的腿懒洋洋地交叠在一起。他屈起手指,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桌面。
“哦——”敲打的清脆声响和着男人拉长了的慵懒尾音,闲适悦耳得堪比从八音盒中流淌出的一段舒缓乐曲。
但这于乔桥而言却仿佛是预兆死亡的索命曲,每一下嗒嗒声都是一记死神镰刀砸在她的头盖骨上,脑中活跃的小心思瞬间吓得偃旗息鼓。
简白悠脸上的笑意分毫未减:“虽然是无用的回答,但也辛苦你了。”
辛苦?我辛苦什幺?
乔桥一时摸不清简白悠话里具体的指向,而且总觉得在他的笑容背后潜伏着阴森诡秘的危险气息,脊背一阵莫名的冷意。
“伸出手来。”
简白悠不知何时掏出了一只竹篓子,随后一团不明物体滑出,掉落在乔桥摊开的手掌心上。
这个软软凉凉的、五彩斑斓的、折射奇异光彩的、会蠕动爬行的东西…等等,这感觉怎幺这幺熟悉?!!!
寒毛唰地一下全体起立,乔桥定睛一看,差点背过气当场昏厥倒地。
蛇!它还一边“嘶嘶”地吐着蛇信子,一边目光幽幽地盯着她!
乔桥使劲往回抽手,但攥着她手腕的那股力量压根不容她反抗,甚至还迫使她在反作用力下被拖拽得向前扑了过去。动作慌乱间,她不慎踩住了脚边的裙摆,脚下一滑,不小心跌坐在简白悠的双腿上。
“啊——啊!”小小的惊呼声骤然拔高,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凄惨地控诉施暴者的不端行为。
男人突起的膝盖骨正巧撞上了她的那一蓬小花苞。可那地方脆弱得根本经不起撞击,耻骨处立时传来尖锐的疼痛,痛感沿着脊背一路向上直冲大脑,泪水瞬间不受控地从眼眶里飙出,她只恨不能将自己蜷缩成一个球。
等痛意稍稍缓解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像骑马一样骑在简白悠的膝盖上,夹着他膝盖的双腿还绞得死紧。
但此时她却顾不上这个别扭又羞耻的姿势,放软了声音,低声恳求:“简先生…能不能把它拿走…”
“这是给你的奖励。”简白悠掀起眼皮,掰过乔桥的脸,饶有兴致地细细端详着痛苦流经的痕迹,明知故问道:“怎幺?不喜欢吗?”
男人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耳廓,随后揪住了耳垂上小巧的耳饰缓缓捻动拉扯。与此同时,脚下也开始活动起来,大腿肌肉绷紧、放松、绷紧,带动着膝盖骨辗转碾磨着软嫩的花花蕾、顶撞挤压着娇怯的花蕊,一圈接着一圈、一下接着一下……
虽然坚硬的膝盖骨抵着花穴将她硌得不轻,但在难受之余,她依旧清晰地感受到了一阵又一阵让自己酥软了身子的快意。
棉质内裤放大了摩擦搔刮带来的瘙痒感,更遑论是她那过分敏感的体质,仅仅几个来回,蓓蕾就张开了口,蕊珠懵懵懂懂地从里露出了头,吐着湿黏的清液。
从唇齿间溢出的闷哼渐渐变调,成了轻快的、短促的小小喘息。她觉得沉重的身子突然变得轻盈飘浮,似乎有什幺东西在某个瞬间抽离了出去。
“乔桥。”
乔桥茫然不解地看向简白悠,却发现本该在她耳垂上的那对盈润如月光的白冰翡翠耳坠出现在了简白悠的手中。她眼睁睁地看着它细长的尾针在男人指间被折断,随后毫不留情地掷出去,无比精准地陨落在先前递给他的那杯水中。
乔桥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情潮霎时如潮落般尽数退去。
“背叛我还活着的人,目前只有一个。”
简白悠漫不经心地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点了点直立起大半个身子朝着他摇头晃脑的蛇的颊窝。
“多隐蔽的监听器啊,只是可惜了。”
乔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蛇在她手上蜿蜒爬行,挥舞甩动的尾巴尖圈上了另一只手,渐渐整个蛇身都缠绕上来,像一条绳链般结结实实地捆住了她的手腕,而后不动声色地一点点收紧。
她总觉得那蛇随时会张开血盆大口,将尖利的牙齿狠狠刺进她的皮肉中,往血液里注入能瞬间毙命的毒液。时不时吐出的蛇信子和鳞片擦过手腕肌肤时产生了一种分外诡异又陌生的触感,这让一切脑补变得有迹可循,让所有现实的、超现实的情绪得到了具象化的整合。
“我…我…我不知道…”乔桥的嘴唇颤抖得不成样子,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疯狂摇头,“真的…”
眼泪奔涌而下,残破了掩盖本真的妆容,将一切的光怪陆离还原成褪色的洗白。混杂着粉底的泪珠,如脸谱面具风吹雨淋后一片片脱落的苍白碎片。
简白悠只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注视着满溢出来的惊恐,注视着柔软又脆弱的神色,注视着斑驳破碎下没有血色的惨白…
他依旧气定神闲,但脸上的笑意却愈发明艳灿烂。
“先前他和你说的那些话,还是不打算说吗?”
“真的…”乔桥抿了抿唇,“…他说,要让我迷上他的身体。”
男人少见地愣了一下,“那你为什幺换成这个衣服?”
“我还不想离开天堂岛,我想去今晚的舞会。”
“理由。”
“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要见我。”
他微微挑眉,哑然失笑:“就这个?”
她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一边点头。
“如果你骗了我…”膝盖猛地向上一顶,充血的阴蒂被重重地碾轧,乔桥猝不及防地弓起身子,闷哼一声,紧接着伏倒在男人胸膛上。
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他:“我知道,那样的下场是死亡。”
闻言,男人垂下眼皮,眉头微蹙。向来随心任性的人此时竟在深思,目光在少女栗棕色的发顶几经流转,最终还是按下不表。
他想,如果…如果背叛他的人是她,或许,等待她的只会是生不如死。
蛇被接引回竹篓子,乔桥脸上被泪水浸透了而浑浊的底妆也被细细地擦拭去。待一切收拾干净后,重新触及指尖的是让人熟悉的细腻与温热,萦绕在他身上的寒气消散得无声无息。
“朱丽叶是梁季泽指点的吧?演得虽差强人意,却也只演出了她的表象。”
“如今你依旧照搬这个方式,只会显得拙劣。”
“你想当个成年人,但你的身体里还躲着一个孤独惊恐的孩子。”
“恐惧是因为你没有自信,而自信源于你的底气,并非一切外物。”
乔桥呆呆地看着他,被这些话激得有些晃神。
原来那时他也在话剧大赛的台下看着啊。
只是,在面对他们时,似乎天然就没有自信。//注:加了一点私设,不然感觉在星程学校那部分剧情里简白悠接近乔桥很功利。
……
又是一次生猛的挞伐。
乔桥随着膝盖顶弄的动作上下起伏、左右摇晃,仿佛一只立于激涌浪潮之巅的小船。攀扶着男人衣袖的手无数次攥紧又徒劳地张开,好似要将这无上的快乐抓住不放,也好似被堆积成山的快感冲塌。
她完全沉浸在这场舒服到极致的性事中,双腿忍不住向里夹得更紧。这种源自阴蒂的快感纯粹得超乎想象,不会有疼痛,不会有难受,不会有任何负担,不会让她觉得是煎熬。她只需要享受纯粹的快乐,直至感官给予的反馈积累到无以复加之际——这是以往任何一次性爱过程中都从未有过的事。
她难耐地咬着下唇,眼眸半阖,情不自禁地扬起头,但细弱的呻吟仍旧趁其不备从唇齿间溜出。
一波接着一波的情热在小腹炸开,冲天热浪从下往上蔓延,将她整个人熏烤成粉色,连带着眼角眉梢处都浮现出淡淡的红痕,彷若一抹淡彩云霞涂抹在山水间。
身上的礼裙虽将这份娇媚层层叠叠地包裹起来,但轻盈的纱锻就像包不住火的纸,隐隐绰绰地透出内里沸腾的火与热。最里面的贴身衬裙上不知何时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胭脂红色,从腰际一路攀缘至裙摆处,在经久不散甚至愈演愈烈的热气氤氲下,渐渐积聚流淌成夺目的一抹红。颤颤巍巍的柔羽恰如天上悠悠飘落的鹅毛雪团,那绚烂的红在闪着晶莹的细碎光亮的光洁素白上一簇一簇渐次盛放。外面蒙着模糊朦胧的轻纱,打眼看去倒让人以为是皑皑雪地里初露明艳的红山茶花,在茫茫一片白中煞是动人。原本还算素净的裙子现如今被旖旎春光浸透,褪去了纯白色本有的疏离,处处都是盎然春意。
简白悠将一切变化都收之眼底,不由地眯了眯眼。
温变的衣料…
如此看来,那人屡次接近她也不单单只是为了牵制他,倒是生了些别的心思。呵,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膝盖骨再一次重重一顶,乔桥哆哆嗦嗦地到达了高潮。
她抻长了脖颈,大口大口喘息着。
激情渐渐褪去,没了源源不断的热乎气,转眼间只剩了三三两两的红零星分散着点缀在裙摆上,却依旧绚烂至极。漫天飞雪下,濡了一层雪绒的红山茶燃烧生命在开至极盛时洒脱地一朵一朵落下,还未燃尽的炽热披着厚厚雪衣,无声地辞世,凄婉地铺了一地红与白交织。
在寂寥里生得热烈,在秾华时死得决绝。
决绝得…令人悲伤。
简白悠盯着看了一会儿,表情平淡。他向来不喜欢悲伤这种矫揉造作的情绪,甚至可以称得上愚蠢。过分冷情的泅蓝的眼缓缓上移,可闯入眼帘的却让他呼吸一滞。
肩颈处裸露的肌肤恰到好处,锁骨线条的末端隐没于领口下,向下延伸时仅有的一点起伏是幼小的乳的尖端。在快感的余韵中摸爬滚打的少女原本同她的小乳一样还稚气十足的一张脸,似乎陡然一瞬间长开,脸上悄然爬上温和的媚意,绽放出最艳丽的姿态。斜歪着头,露出一段雪白脆弱的脖颈,殷红的唇微微张合,鼻翼上挂着细小的汗珠,仍未散去的酡红从双颊连绵至眼尾…在此刻,弥漫着水雾的眸光恰巧撞进眼底,继而平静地微微一笑,而唇角弯起的弧度微乎其微——这张白皙的脸,是一朵被血染红的白山茶,在摇摇欲坠时,向死而生。
纤细羸弱的枝干似乎承担不起这份惊心动魄的美丽。
这样似有若无的悲怆…令人窒息。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是这种违和感又无从说起,只能搁置一旁慢慢细想。
他鬼使神差地擡手,轻轻抚上她的眉眼,好似想要将暗自里将一切篡改得面目全非的东西揪出,最终也只是感受着韶华从指尖溜走,静静地、无可奈何地。
仿佛他触及什幺,什幺就会破碎。
……
“不要摘下来。”
乔桥戴耳环的动作顿了顿,透过面前的镜子看向视角边缘的简白悠,“什幺?”
“戒指,无论如何都不要摘下来。”
“好。”
过了会,门铃声兀地响起,紧接着参杂着细微电流音的人声:“乔小姐,主人派来接你的车已经在楼下了。”
“简先生,那我就下去了?”
“这幺着急?”
简白悠擡头,似笑非笑地睨了一圈,随即站起身,缓步走到乔桥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
面前的少女只是低垂着头,沉默不语。盘起来的头发上绑着一顶圆圆的波奈特帽,宽大帽檐上缀了一圈用丝带和珍珠做成的花,将本就小巧的脸勾勒得更显精致,还有一层更添风情的白纱欲盖弥彰地覆在头上,唯恐这份美丽得不到为之驻足欣赏的人。
看了半晌,他伸手将垂在脸前的白纱拨到脑后,“你不要乱跑,看完你就该离开了。”
“我会”她仰起头飞快地扫了他一眼,又在瞬间别开视线,猛掐自己的掌心强撑着,“…会回来的。”
“去吧。”
PS:某人该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