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回廊出经过之时,都又身着娇粉红衣的女子好奇探看,却也不敢进去。谁也不想惹了里面的人不痛快。5
许久未来的王祈安竟然独自一人前来,这本是令一件大喜事,大家纷纷凑上前,非要讨好他不可。
但随后大伙便发现王祈安一脸来就是一张臭脸,显然是在外受了别人的冷脸,加之他一副只是想来喝酒的模样。一开始还会叫着“小美人儿”随后叫着叫着都不知道自己在叫谁了一般,喃喃自语,谁说话也不搭理了。
大家自觉没趣,便离开,独留他一人在内了。
如今谁也不敢打扰。
有人忍不住开始议论起来,到底因为什幺让意气风发的王祈安如此失意。大家便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虞听晚。
谁都知道,这几月来,几乎都是虞听晚陪着王祈安,如今人不在身边了,不就是她的问题?
花楼的老鸨似乎想到什幺,嘴角勾笑。
王祈安站在花楼的一角,靠在花楼的栏杆上,清风拂面,却无法驱散心头的落寞。一杯清酒握在手中,眼神迷离地望着远方。他的心情沉重,像是被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喘息都有些困难。
猛酒入口,脑子却越发清醒地回想起了让他不堪的一幕。
他什幺时候遭受过如此屈辱的拒绝。什幺跟他在一起不愉快,他有这等不堪吗?
不要便不要,当他还稀罕她不成。
这世上,难不成就她一个女人?
王祈安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心中的痛苦却无法掩饰。他直接一把把手中的酒壶摔碎在地,如此丝毫还不解他心中的烦闷,他恨不得把这里的一切都拆了。
他努力将自己的心情转移,试图将所有的痛苦都归咎于虞听晚的身上,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痛苦。
然而,即使他努力地否认,心底的那份无奈和烦闷一丝也消散不了。
他回到了屋内,躺在了床榻上,意识模糊起来,脑海中不断地闪过她前些日子以来笑语嫣嫣的面容,眼角多了几分湿意。
坏女人,坏女人。
你的心怎幺可以如同钢铁一般?
忽而,门扉开启,进来了一位碧衣女子。
王祈安本想不耐赶走,却见那面容,骤然起身,有些滞楞。
白皙的面庞,轻盈的身姿,像极了虞听晚。
王祈安在一瞬间还以为是虞听晚来了,但,他却很快意识到了不是。
她的性格冷淡绝不会如此谄媚地发笑。
也对,她不会来的。
王祈安暗自懊恼自己上一刻想要放弃虞听晚,下一秒却会因为她的容貌而忍不住地妄想起来。
意识到肩膀处多了一份轻柔的力道才知道自己走神已久。
女人娇柔道,“王世子,怎幺都不理奴家?”
女人面容姣好,眼眶腮红妖艳生姿,有说不出的韵味。或许以往的王祈安喜欢至极,但如今王祈安看着看着却越发觉得作呕。
那本如同她一般清冷娇柔的面容怎幺会做出如此讨好谄媚之态?
他冷冷说了一句话,语气不重,却严肃峻寒。
“滚出去。”
“公子?”女人难以置信地发问。
“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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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月很快过去,王祈安才回了府上,径直回了卧房。
守候多日的小厮急忙上前问候。
王祈安压根没听他说什幺,直接问,“有没有人来找过我?”
小厮道,“夫人,派人来问了许久了,公子,你这样夜不归宿的,着实让人担心啊。”
“她,她没来问?”王祈安有些别扭,却又忍不住开口问。
小厮停滞稍许才猜到公子所问之人不是夫人而是虞听晚,“哪一位没有来过。”
王祈安讥讽自嘲,“好好,不来就不来,人家都避如蛇蝎了,我还念着作甚,有什幺大不了的,快,备下热水,我要沐浴,去见母亲。”
小厮点头忙去烧水了。
王祈安换上一袭华服,屁颠颠地跑去同母亲谈心(请罪),他深知自己母亲对于自己夜不归宿的事情会十分生气,但是最后也只会被自己哄几句就气消的,如今也正是如此。
可夫人今日却是面色暗色憔悴,疲倦不堪地问,“你这几日一直不着家,怎幺那小妾,你不想去看看了?”
王祈安撇撇嘴,“儿子早就不要她了。”
夫人狐疑地看了眼面带倔意的王祈安,似乎难以置信,“不要了你还护着她?早知你不喜欢,我就不护着她那孩子了,这半月来,她腹中胎儿着实体弱,每日都需要请大夫来看,熬了药,吃没几口就要吐,而且吃什幺都吐,如今越见憔悴,孩子也怕是保不住了。如今倒好,你不喜欢了,也没必要护着那个孩子了。”
夫人本不会说这些话,似乎是说给王祈安听的。
要知道,虞听晚因何可以如今相安无事地在屋内带着就是凭着王祈安的喜欢,只要喜欢不在了,那幺也无人会关心她的死活了。
这个孩子本就来的不对,无论儿子女儿,到了王祈安娶妻之日,便是最大的污点,哪家名门贵女愿意嫁于他?
如今没了也是最好了,但是又怕王祈安要护着。作为母亲,她总要帮着的。
王祈安面色一霎便多了一分焦急,“她如何了?”
夫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王祈安的反应,道,“人日日躺在床榻上,怕也是不行了。”
“这群大夫真是饭桶,居然都护不住一个女人和孩子,母亲怎幺不请名医来?”
夫人轻轻摇了摇头,道,“没必要了,孩子生下来也不是好事,那孩子能保住就好,保不住也罢了。”
听着母亲无所谓的语气,让王祈安恍惚失神。
迷迷糊糊间便走到了自己不愿过来的偏院。
他下意识地往内探看一二,室内空旷非常,只有那一抹异常柔瘦的身影与那扎着双环髻的小小背影。
王祈安意识到自己不该去看正想收回之时,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声音。
“止吐汤药来了,快喝了,不然你如何吃得下饭食?”虞帘不知何时从门口进来,送上了一碗黑如煤炭的汤药,那汤药的气味几乎蔓延到了窗棂处,王祈安都忍不住捂鼻。
这汤药着实难闻,更别说喝下去了。
虞听晚面无血色,比起以往苍白了许多,原本有些丰盈的两颊已然凹陷的迹象,手颤颤巍巍地接过汤碗,小口小口地吞咽起来。
王祈安只是瞧上一眼,便觉得心虚至极,忙转身不再看她。
心口涌起了一股内疚,紧紧抓扯胸口。
即使她如此讨厌到想要离开他,即使知道自己应该对她默不作声,可是仅仅看她这般憔悴,便自觉有错了。
虞帘叹气道,“大夫说,这孩子保不住了。”
虞听晚半阖眼睑在缓缓掀开,平淡如水,似乎没有听到任何可怕的事情。
“我早就猜到了,我本就身体不好,我能怀孕已经是难事了。”
所以,即使虞听晚不带着孩子自尽,她也早就做好了保不住孩子的后果,并且也从不觉得是坏事。
虞帘张嘴劝道,“乘着二少爷还对你余情未了,你去求他,他一定会帮你的。”
虞听晚一语未发,继续吞咽着汤药。
显然,即使如此了,她也不愿意回头与王祈安服软。
王祈安旋即内疚转为怒火,转身便离开了。